第9話 戰鬥的理由 後篇
「絕對不會饒了你……不會饒了你不會饒了你不會饒了你……」
理鈴從二科的通訊中得知，目前在戰鬥現場除了響跟颯夜，還有一名不明男子在跟二人交戰中。理鈴基於對響的擔心連忙趕去現場，此時的響因為無法承受得知真相的憤怒，全身被染黑並再次向馬桑襲去。
「就算你怎樣生氣也改變不了任何事吧。我說過了，就憑你區區一個小女孩你想可以做到甚麼？連打架的力氣也沒，還妄想著要拯救別人甚麼的……真是笑話。」
「如果不是因為你，在那天後把我的一切都奪走的話……反正我本來就被說不應該存在甚麼的……反正沒有人會真正關心我……」
「響同學，你先冷靜下來，老師會盡自己所能幫助你的。所以響同學你別放棄，在老師趕來前請你堅持住……」
倒在一邊的颯夜注意到響的異樣，使勁地爬到她身邊。
「這世上根本沒所謂出於善良而幫忙。人就是這樣，只會為了自己私心而利用身邊可以利用的人和事。友誼跟信賴都只不過是自己偽善的籍口而己……」
「你這個冷血的傢伙又知道甚麼？響同學雖然是有點天然跟衝動過頭，但我可以告訴你，她的那份單純才不是甚麼偽善。」
「你覺得她現在這樣子還會聽你講道理嗎？」
被染黑的響似是陷入狂暴並不分敵我地攻擊附近看到的一切。颯夜在制止響途中被響踢飛至後方樹林中，馬桑雖然仍以一副輕佻的態度面對響，但同時慢慢失去先前的從容，不停地改變自己位置並回避響的襲擊。
「啊，看來女主角最要好的朋友來了。現在這樣子，不知道她們還能不能好好相處吧，那麼我先跑路囉，沙油拉啦。」
馬桑隨著火焰消失在眾人眼前，理鈴趕到現場時剩下的，是已經染黑並散發扭曲音色的響，還有倒在遠處的颯夜。
「小響，抱歉來晚了，你還好……」
失去理智的響留意到接近她的理鈴，擺出架勢示意她不要過來自己身邊。
「別管我……反正根本沒人會救我……」
「小響，沒事的，是我，你最要好的朋友理鈴。」
理鈴以沒有防範的狀態嘗試接近響，然而響卻向後退並咆哮著，後退到一個分支路口時響突然伸出右拳向理鈴衝刺。理鈴連忙拿出吉他架住響，即使擋下直擊，響的衝擊令理鈴被推到樹林的方向。
「小響……發生甚麼事了？」
「我也不知道。總之先得想方法讓她冷靜下來。」
颯夜扶住樹木，撐起自己身軀走到理鈴身旁講道。
「颯……颯夜老師？你為甚麼在這裡？」
「這個之後再慢慢解釋，現在首先得幫助響同學。」
「但是現在這樣我們很難接近她。到底要怎樣做……」
二人看著在遠著的響感到束手無策時，響突然向反方向加速衝刺離開公園，留下一頭霧水的他們陷入另一陣的沉默中。
「所以……颯夜老師，小響她會沒事嗎？」
「我也不知道。剛剛有個男人似乎把響同學最痛苦的回憶挖出來後她就變成這樣了。抱歉老師我不能為她做到甚麼……」
「不過，小響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業障化。還是非常難處理的那一種。」
「小米？為甚麼你會在這裡？」
「理鈴同學的朋友嗎？我是……」
「颯夜老師是吧？從剛剛的情況我大概猜到就是你。」
三人在一陣簡單的自我介紹後開始商討響身上的異變。根據拉米斯的解釋，響的情況跟翼不一樣，身為響的業障個體目前已經深入附在她身上侵蝕她。翼的情況還可以把業障個體分離並清除，但因為響的業障一直跟隨她的感情侵蝕著她的本人，清除上處理不善的話會對響造成生命危險。
「幸運地，她那個變身能力防止了她的情況的惡化。只是現在不對她做些甚麼，讓她的感情暴走的話會很難處理。」
「難道就沒有辦法可以幫助小響嗎？」
「雖然是有方法可以嘗試，但你們需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因為在最壞的局面，我們得把她殺掉。」
「要殺掉……小響？」
「但是這樣做真的好嗎？雖然說響同學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但總有殺了她以外的解決方法吧？」
「我剛剛只是說『最壞情況』下才得殺了她。如果能把她的業障迫出來或者有其他令她冷靜下來的方法也值得一試……只是我們首先得想方法再次找到她。」
正當眾人苦惱如何找到響時，理鈴接到市區北面的Noise避難通知，三人認為響應該會那裡附近出現，便連忙向那邊趕去。
到了預定地點附近後，三人找了一間空置的便利店埋伏在裡面。理鈴嘗試找出響的音色，但她無法在混雜的環境中分辨源自Noise的雜音跟響的扭曲音色。
「這裡的音色太雜亂了，我不知道哪一個才是小響。」
「連你也找不到她的話我們要怎麼辦？」
「外面好像有打鬥的痕跡，沿著找或許有機會可以找到她。」
就這樣，三人按照颯夜的提議，在有打鬥痕跡的地方尋找響的蹤影。他們在響跟理鈴首次相遇的小卷附近看見大街上有一道四處衝進成群異影跟Noise中間的黑影，三人判斷那黑影就是失控了的響。但在他們眼前的響與其說是在戰鬥，她更像是一隻被本能驅使把一切都屠殺殆盡的野獸。
「反正我本來早就應該死掉，最少在我下地獄前得把你們一個不剩地都全數消滅。」
響不斷地擊碎並撕開阻擋著她的一切︰Noise也好，妖精也好，建築物也好，一切對狂暴化的響來說都是等著被她所摧毀的目標而已。留意到響的理鈴嘗試放聲大喊，但響並沒有理會，只是繼續被破壞衝動驅使著而行動。
「小響，拜託你，快清醒過來。」
「現在這樣她根本聽不到你講的任何東西，我們首先找找有甚麼能吸引她注意。」
在清理附近的敵人後，理鈴提議自己單獨上去說服響。拉米斯本來想阻止，卻認為就算自己反對也阻止不了理鈴的決定，於是後退到理鈴後方並提醒她有危險的話先回來重整旗鼓。
在響的動作放慢時，理鈴對空嗚槍並嘗試接近響並跟她對話，拉米斯跟颯夜在後方架起武器，在理鈴有異樣時隨時準備介入。
「小響，很抱歉一直以來我都沒辦法分擔你的痛苦。一直以來你都為了我而默默努力著，但我卻不能為你做回甚麼，我甚至連應該怎樣把自己感謝的話給講出口也不知道。」
響即使留意到理鈴講話，充斥著扭曲音色的她似乎並沒有停下動作，而是抱著殺意向理鈴的方向衝去。理鈴隨即舉起大炮架住響的雙手，並繼續跟響說出自己的心聲。
「我平時總是被小響保護著，但是我連一句最簡單的『謝謝你』我也講不出口。所以……我想你做回那個總是被我照顧的小響吧。」
「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所以別管我……」
「總會有方法的，如果不是那一天我被小響拯救的話，我大概現在也不能這樣跟你在一起。假如你能聽到我的話就回應我吧。」
響仍然只是用雙手架住理鈴，拉米斯想要介入兩人中間卻被颯夜阻止。
「先暫時讓她們兩人獨處的空間。」
理鈴在僵持一段時間後失去平衡並向後滑行了一段距離。留意到響並沒有任何穩定下來的意思，理鈴在聽到響的心聲後重新擺出準備戰鬥的姿勢。
(理鈴姐姐……別管我，趕快離開吧。/趁她現在沒有防備，趕緊殺了她)
理鈴聽到響的兩種心聲，得知響的內心正在跟自己負面的部份掙扎。理鈴此時記起拉米斯教過她關於「妖精和弦」的事。如果妖精世界是透過現實世界裡人的各種感受構築而成，此刻幫助響的方法就是把她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感受全部解放出來。
「小響……之前一直都沒有機會聽清楚你真正的想法，很對不起……所以，現在我會在這裡聽你講任何東西。把你內心的所有想法，無論是甚麼都全部吐出來吧。」
回應著自己想要拯救響的願望，理鈴展開自己的翅音，空間頓時充斥著理鈴跟響的音色。在大街中對抗著的兩人成為了這片空間中的野獸跟貝兒，在對唱和戰鬥間一來一往。
「幻覺？還是作夢？我以這手溫柔地包覆著
安眠般平凡的日常 今天再無法找回那
夢想陸續破碎 彷如和平的魔法散去
每日不以為然的日常 都是奇蹟所堆砌成」
即使響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但她感受到理鈴的歌跟那時候天羽奏的歌散發出相同感覺。面對響的每一個進攻，理鈴靈巧地以炮身架住響的正拳並以舞蹈般流暢的動作回避著來自各方向的踢擊。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小響的一切。所以如果這樣陪你會令你好過一點的話，我最後變成怎樣也沒關係。因為小響無論變成甚麼樣子，我所認識的小響還是那個溫柔又總是充滿活力的小響。」
響的動作隨著心裡更強烈的反抗而變得更為狂暴，但理鈴仍然沒停下歌聲。她知道只要響的心裡還沒有放棄，總會找到方法令響記起原本的自己。拉米斯擔心地看著二人的戰鬥如何發展時，至於在拉米斯一旁的颯夜不時四處張望，警戒著周圍以提防敵人的增援。
「理鈴姐姐……我根本不值得你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才沒有這種事，無論如何我都想能在你身邊。而且小響真的是像自己所想，甚麼都做不來的人嗎？如果那一天我沒被你救回，現在我或許已經不能這樣跟你說話了。可能你現在還是覺得沒有人會幫助自己，但我知道這並不是小響真正的心聲。」
「我真正的心聲……才沒有那種東西！我要殺死一切……破壞一切……我的拳頭就是為此而存在的--！」
「不要繼續給這種負面的思想蓋過自己原來的想法。在我能聽到小響親口說出自己的心聲前，我是不會放棄的。」
隨著響內心的掙扎，理鈴在辯駁的同時還要留意響的每一個動作去作出反應，在劇烈的戰鬥下她的體力已經所餘無幾。注意到狀況的理鈴改為向一處小巷後退著，嘗試把響引導到她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地點。
「小響，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到對方，並握住我的手的那時候嗎？」
在她們移動到兩人相遇的垃圾箱那處，響停止了動作。
「小響是個善良的人，所以大家都希望包容你、信任你。而且，小響的雙手並不是為了破壞一切而存在的。」
「那是只有你自己這樣想而已，別把你那一廂情願的想法放在我身上……反正我除了破壞一切外甚麼都不會……」
「小響，你有好奇過在我們之間，為甚麼只有你手上沒有任何武器嗎？」
此時的響只是沉默著。
「我問過小米，武器是反映著每個人內心最深處的渴望而出現幫助自己的工具。她接著跟我說，小響最大的願望是希望能牽起其他人的手並聯繫大家，所以雙手才沒有拿著任何武器。或許應該說，小響的雙手就是自己的武裝組件。假如小響你真的是自己所想這樣糟糕的人，我也不會這樣花這麼多精神和時間對小響講這麼多東西……」
在理鈴能講完她的話前，馬桑隨著一團火焰突然在理鈴後方冒出並以右手捏住理鈴纖細的頸部。
「看來有人在破壞我精心準備好的劇本……」
「你這傢伙到底想做甚麼？」
在遠處的颯夜大聲對突然出現的馬桑大喊道。
「難道你不想知道嗎？身為連接兩邊世界關鍵的少女，心中的情感扭曲然後暴走……因為心裡無法承受而走調的音色，只是講講也令人期待。」
「你就為了這種原因而要令我的學生，還有我的女兒受苦嗎？」
「我想要做任何事還得先問准你同意那不就很無趣嗎？我想怎樣是我的自由，要怪就怪你沒自己總是狠不下手然後只能看著別人受傷。」
「你這傢伙……！」
颯夜朝馬桑周邊放出翅音，自己躍到半空打算從上方突襲。馬桑右手一拋，把理鈴丟到街道的另一邊並用右手接住颯夜的鐮刀。
「老師可真衝動呢，差點就弄傷自己人了。」
「這話輪不到你說。這次我絕對會阻止你，不會給你在我面前為所欲為。」
在這時候拉米斯趁所有人不為意時趁機握住雙劍並交叉劍身衝向響身邊。拉米斯在自己被響架住的同時繼續說服道︰
「那孩子是因為在乎你，才會如此拼命想你變回原來這樣。其他人覺得你怎樣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如何看你自己。」
響並沒有回應，只是繼續用雙手接住拉米斯的雙劍並繼續僵持住。
「而且……如果不是她極力反對，我應該在一開始你變成這樣時就狠下心把你殺掉了。所以我只想你知道，會在乎、關心並緊張你的感受的人……一直都在那裡。」
拉米斯突然向後退了一步，並用左手的劍指向倒在一旁的理鈴的方向。
「去吧，在我改變主意前，快回去那位願意接受你的『朋友』身邊吧。」
響似是明白拉米斯的用意，停止了自己的動作並走到理鈴面前，脆在地上並抱起了對方。
「小響……你一直困擾自己的事我都知道的，你渴望有一個無論如何都會站在自己那邊的朋友。小響一直都很努力、堅強地努力活著，我覺得我能認識到這樣的小響就足夠了。」
聽著理鈴虛弱而微小的聲音，響抱著理鈴開始痛哭著。
「拜託你……救救我……」
「我只需要你知道，你有一位願意為了你付出任何東西、做任何事的朋友，這樣就足夠了。」
理鈴在講完這句話後，開始唱起絕唱的咒語。
「Gatrandis babel ziggurat edenal……」
「這個蠢才！在這裡唱那個自己的身體會負荷不來的。」
響在聽到絕唱的咒語後也跟著一起詠唱，拉米斯打算阻止二人卻被兩人中間發出的彩虹光茫蓋過視線。
「曾經失去一切的那份難受不是每個人都能想像到，所以小響……才比任何人都更強大。我能對你講的……只有這樣……剩下的……就得靠小響……想通……」
「理鈴……姐姐……謝謝……」
在眾人費盡唇舌跟力氣才清醒過來的響看著眼前的理鈴，被染黑的身軀漸漸回復原狀，然後倒在理鈴身上暈過去了。
「看來她們那邊成功了呢。」
「這跟我想好的不一樣……你們給我記住。」
被颯夜拖延著行動的馬桑看見事情發展不如他所想，便化為火焰消失在眾人眼前逃去。
颯夜跟拉米斯把倒下的兩人帶走並商討之後的對策。
「能大團圓結局是好事……但現在她們兩人都累成這樣，我們要如何做？」
「在政府的人來到前先離開這裡並躲起來，我們現在這樣被發現的話事情會很麻煩。」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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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話後記︰
這次準備需時有點久…主要因為自己仍在恢復中。
在這話下稿時其實情境有點像我現在正在面對的難題︰無法坦率自己。
我在劃開日蝕的閃光裡看見後想哭出來的一句。我想起那個人在我最失落的時候也對我講過類似的東西，如果沒有他的那句鼓勵，我或許現在也只是繼續逃避並藏起自己。
所以繼續努力吧，為了讓他看到自己成長後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