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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英靈之歌 Legend of Vagrant Einherjar

樓主 綾瀨亞夜 lushipha
 位於天界的英靈殿一角,三柱神因為真實之力的流失而無法掌握整個世界樹的秩序。掌管天界的亞絲加德正因奧汀的崛起而感到不安,掌管中土的米的加爾德則因動盪的世界、魔物肆虐一事感到憂心,而掌管冥界的妮芙海姆則因為混沌女王卡菈的活躍而惶恐。
 幸運的是,奧汀的軍隊正與冥界的卡菈軍戰得如火如荼。由於戰況陷入膠著,因此尚不需擔心世界樹會因此而崩毀。然而比較麻煩的是人類所存在的中土,除了南方聖亞里昂王國與北方新席連帝國的戰爭已經陷入白熱,因為長期戰火肆虐而導致魔物四起更是一大不確定因素。英靈殿本身光是為了鎮壓原生領域就已經自顧不暇,即使肆虐中土的魔物不會受到真實之力的強化,但是在人類面前仍是如同天敵一般的可怕對手。
 為了維護世界樹的秩序以及三柱神的尊嚴,英靈殿將最終的籌碼壓在它的身上--雷音‧尼貝龍根。
 雷音被賦予的任務為前往中土與英雄交涉,他們是中土少數具有真實之力加持的特殊人物。藉由與英雄的羈絆,雷音可以從英雄身上提取真實之力供作三柱神使用,亦可藉由統合英雄的戰力來統一中土與消滅魔物,甚至將英雄帶回英靈殿協助鎮壓原生領域與奧汀、冥界兩大勢力。
 然而,三柱神所託付的命運並沒有這麼容易……


 當雷因踏出英靈殿的一刻,英靈殿的一角,三柱神所無法洞知的角落,有著一股勢力正在醞釀著。
 「看來英靈殿已經有所動作了,奧汀陛下。」穿著綠色貼身裝束,頂著燦金長髮飄浮在空中的女性說著。
 「為了奪取英靈殿,我們也終於走到這一步了。是時候,該出動『她』了。」穿著灰袍,手拿長杖的的老人應道。


 然後,數個月過去了。
 聖亞里昂與新席連的戰鬥,因為英雄賽拉菲妮,與英雄夜骸將軍的兩敗俱傷畫下休止。不,嚴格說來是新席連佔有絕對的優勢才對,但因為夜骸將軍的負傷導致新席連軍心的動搖,因此沒能把握機會乘勝追擊,反而還失去了佔領已久的奧迪薩要塞。
 而聖亞里昂方面,多數指揮官早已知道己方趨於下風,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能還能收復失土已經是十分完美的戰績了,若因為貪功而過度深入敵境,因此導致更多士兵喪生的話,就怕好不容易崛起的軍心又會因此崩潰。
 但是,雙方的正規軍雖然停戰了,但是私底下卻仍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
 位於北方的樂土之城,表面上是聖亞里昂管轄的經濟特區,實際上正是聖亞里昂用已醞釀地下部隊的大本營。
 話是如此,但他們光是應付阻擋於奧迪薩的補給道路上的魔物就已經是焦頭爛額了,更別說是執行祕密任務了。
 「隊長!請你務必讓我參加今天的討伐行動!」
 一名年僅二八,留著一頭整齊長髮的女性在剛結束的會議室裡大喊著。
 「今天是第幾天了,艾蜜莉亞。」
 人群逐漸散去,寬敞的房間只剩下一名高壯的男性,與這位被稱為艾蜜莉亞的女孩。
 「五、五十天。」
 這名男性足足有兩米高的身長,體重也有艾蜜莉亞的兩倍以上。在如此接近的距離之下,不論艾蜜莉亞多有決心,也不得不為這體型上的差距所懾服。
 但是,她已經連續七個星期沒有離開過這棟鬼建築了--從她成為傭兵,進入這棟集會所那天算起。
 「好吧,就讓我看看,尼貝龍根的血脈有沒有繼承到妳身上了。」


 「目標地點確認……辛西亞‧高帝,穿揚紫電……目標確認完成,開始執行……」


 在修伯特礦坑的鎮壓行動中,艾蜜莉亞首度活躍於戰場上。儘管是第一次進行實戰,但艾蜜莉亞卻時展現出了她強烈的鬥爭心。即使是比她早入伍的傭兵們,也難以不為艾蜜莉亞的活躍感到壓力。
 「第五十個了,下一個是誰啊!」
 艾蜜莉亞巧妙的用槍柄破壞來襲的機甲的平衡,然後利用槍尖絲毫不差地貫穿導下的機甲頭部。雖然不是生物,但這些魔物化的機甲一但中央處理器遭到破壞,也是不得不陷入故障毀壞的命運。
 雖然這些如同鬼魅般的機甲每天都會冒出一大堆,但至少只要能適時地清除,就能在最低限度下確保礦工們的工作安全。戰爭需要的是資金,為了使戰爭經費不至耗竭,聖亞里昂為了保護礦產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包括利用原本作為特殊任務的他們擔任礦工護衛。
 「幹的好!艾蜜莉亞,沒想到妳這麼能打。」
 說話的是跟艾蜜莉亞同編的短髮女性,年紀看起來比艾蜜莉亞稍長,但應該仍未滿二十。
 「沒什麼啦,辛希雅。若不是妳精湛的弓術配合,我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戰果。」
 艾蜜莉亞則是害羞的回道。辛希雅不只是與艾蜜莉亞同編的戰友,更是艾蜜莉亞的學姊,以及仰慕的對象。即使艾蜜莉亞的戰果確實超越了辛希雅,但因為這份情感,間接使得艾蜜莉亞無法展露出方才的自信。
 「哪裡哪裡……艾蜜莉亞小心!」
 「蛤?嗚哇!」
 剛才被艾蜜莉亞擊殺的魔物化機甲似乎還沒有確實停止機能。機甲在地上倒了一段時間後忽然重新啟動,飛射出的鑽頭刺入了艾蜜莉亞的腰部,順著迴轉的尖端,鮮血如同噴泉般像四周飛濺。儘管辛希雅在第一時間射穿了機甲的傳動線路,但這置命的傷害確實已經造成,再也無法申訴。
 「怎、怎會如此……我……父親的仇……」
 「艾蜜莉亞!艾蜜莉亞!艾蜜……」


 「任務……異常發生確認……變數,修正確認……再執行……」


 「聖亞里昂的士兵聽著,現在城裡有一個間諜在到處施放魔物,快點抓住他吧!」
 一個奇怪的聲音從天而降。不知道是什麼人用了什麼方法,但可以肯定的是響亮無比,甚至比聖亞里昂的鐘聲都還要響。
 負責守衛的士兵幾乎都已陣亡,而休息中的士兵則是紛紛應著命令武裝上陣。果不其然,城內魔物四虐,所幸正處於戒嚴時期的聖亞里昂夜間並沒有任何平民百姓,因此沒有傳出民眾的傷亡。
 「什麼!那個白癡老頭竟然背叛我們!」
 「雷音,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如果我們在這裡被逮,那麼我們辛苦建立的英雄羈絆將付之一炬的!」
 慌亂之中,雷音急急忙忙的離開聖亞里昂城。雖然沒有造成無辜百姓的傷亡,但不論是新席連或是聖亞里昂軍都有士兵陣亡卻是事實,這點令他相當過意不去。
 「這裡,快上車!」
 雷音跳上停放在聖亞里昂平原的新席連蒸氣車,在新席連士兵的掩護之下順利離開了聖亞里昂城。


 「起來了,迷惘的靈魂。」
 一個聲音響徹艾蜜莉亞的耳膜,令著昏睡中的艾蜜莉亞不得不起身回應。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自己的身體,以及眼前這位拿著大鐮,穿著極度不得體的女性清晰可見。
 艾蜜莉亞摸摸自己的腰,腰上的傷雖然不大但卻深可見骨,光憑手中的觸感就足以令人絕望。
 但是卻沒有流血。
 「這裡是哪裡?我記得我在修柏特礦坑被魔物給襲擊了,但……」
 艾蜜莉亞自言自語道,但多少帶有質問眼前這位勻稱豐滿的女性的意味在。
 「如果我說妳的運氣很好妳大概會很生氣,但妳的父親卻時是被妃茵朵拉給殺死了,然而妃茵朵拉卻沒有選擇妳,所以妳是幸運的。」
 女性拍著翅膀浮到半空,抬起下巴,以蔑視的眼神望著艾蜜莉亞。
 「因為我將賦予妳為父親報仇,成功打倒妃茵朵拉的力量。」
 「力量……」
 艾蜜莉亞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給懾服了。
 「是的,傳說中的力量,只有英雄才能擁有的絕對力量--絕對真實之力。」
 「絕對真實之力……」
 「追尋我吧!追尋冥王卡菈的引導吧!妳可以選擇接受,成為卡菈的使者,去打倒那罪惡的妃茵朵拉;或者妳可以選擇拒絕,然後由我--冥王卡菈將妳的靈魂帶往萬劫不復的冥界深淵。是拒絕,是接受,就由妳自己決定吧。」
 「絕對真實之力……妃茵朵啦啊……」
 艾蜜莉亞複誦著卡菈所說的關鍵字,漸漸的臉上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微笑。


 「艾蜜莉亞……為什麼,明明是第一次,明明才第一次而已,結果卻……神啊,即使要我作為交換也無所謂,請你救救艾蜜莉亞吧……」
 「好了,辛希雅,儀式該開始了。追悼因榮譽而陣亡的勇士們的葬禮是最美的,退後吧。」
 隊長伸手示意要辛希雅退下,然後親自為艾蜜莉亞蓋上白布。不知是否錯覺,理應死亡的艾蜜莉亞的表輕有了細微的變化。原本應該是悔恨、不甘並伴隨著疼痛的扭曲表情,變成有些陰森而恐怖的笑容。隊長的動作因而遲疑了一下,但包括辛希雅在內,並沒有人察覺此等異相。
 「現在開始進行往生者追悼典禮,全體肅立!」
 隊長甫轉身下達肅立口令,現場便引起一股騷動。騷動的主因是,原本覆蓋在艾蜜莉亞身上的白布被掀了開來。
 緩緩的,艾蜜莉亞從停屍用的床上坐了起身來。面對此等不可思議的異相,在場的所有傭兵幾乎都掛著退縮與不安的表情,只有辛希雅興奮地跨上前去。
 「艾蜜莉亞、艾蜜莉亞!妳讓我擔心死了,擔心死了啦!」
 辛希雅抱著坐在停屍床上的艾蜜莉亞大哭著,哭聲中包含了難過與喜悅。
 「對不起,辛希雅,讓妳擔心了。」
 雖然停屍床上還沾有些許血跡,但艾蜜莉亞的腰部只見盔甲的開孔,殊不見那深可見骨的傷痕。
 先是安靜,隨即歡聲雷動。雖然不是正規部隊,但他們好歹各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士,並由聖亞里昂所奉養著。既然做為聖亞里昂軍的戰力,聖亞里昂方面自然不會疏於管理。儘管不是直接管轄,但聖亞里昂軍總不希望有人戰死。是說,這隻特殊部隊自從停戰以來就再也沒有人員折損,因此艾蜜莉亞的復活除了挽回「面對魔物也會死」的汙名以外,更是延續無傷亡紀錄的重要關鍵。
 然而,一直收在艾蜜莉亞懷裡的羽毛--遺留在父親最後的戰場上的女神的羽毛,已由原本純潔無瑕的白,轉變為深紅而帶有黑暗的顏色。


 『很好,妳已經獲得了我的祝福。但是我給妳的真實之力還不夠,妳必須靠自己去收集更多的真實之力。』
 回憶起剛才的那段話,卡菈是這樣說的。
 『當然,我並沒有完全信任妳,妳也別妄想對等地跟我談條件。能取代妳的人多的是,但對妳而言,沒有我,妳將永遠不可能打倒妃茵朵拉。』
 『所以說妳必須自己去收集更多的真實之力,證明妳的混沌之心,到時候,我自然會給妳足夠的力量打倒妃茵朵拉。』
 卡菈說著,從自己的翅膀上取下一片羽毛。
 『從今天起她就歸妳了。妳可以用它累積混沌之力,我自然會將她轉化為真實之力給妳。不過,它只能用在與妳擁有深刻羈絆的夥伴身上,而不能用在陌生人身上。這註定妳將一輩子孤獨,但是為了打倒妃茵朵拉,這是必須的。』
 『但永遠記得,從這刻起,妳的行動將受到我的監視。儘管我不會插手妳的事情,但若妳做出任何背叛我的行為,我隨時可以收回妳身上的力量。』
 『了解的話就出發吧,被選上的英靈啊。』


 幾近拂曉,缺角的月已不在光芒。天空依舊是漆黑而靛藍,但已不見繁星。艾蜜莉亞在這最神清氣的信賴,然後伺機奪取其身上擁有的真實之力是最直接也最具效率的方式。
 艾蜜莉亞心裡如此盤算著。
 過了部隊起床時間,開始了一日的行程。數分鐘後,大家於會議室依各自的位置坐好,一面享用早餐,一面聽取今日的任務簡報。
 意外的,今天的早餐特別豐盛。
 今天的任務稍有不同,除了慣例的討伐魔物以外,同時要利用機會潛伏至新席連的地下道,然後潛入夜骸將軍的官邸將其刺殺。這是來自聖亞里昂軍的命令,因為昨夜死神希梅歐已帶著不知名的情報回到奧迪薩,裡頭指出了目前新席連的軍配動向。為了先發制人,聖亞里昂軍才策畫了這起暗殺行動。
 因為他們雖由聖亞里昂軍所眷養,但名義上仍只是自由意識的游擊部隊,加上樂土之城在實質上已經是個獨立地區,因此即使行動失敗,聖亞里昂軍也能理所當然的卸責。
 「我們終於被王國給捨棄了嗎?目標是那個夜骸將軍,豈是我們能應付的對手?」
 自從隊長宣布了這道命令起,會議室便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不管他們多麼驍勇善戰,士兵永遠是士兵。因此一提到對手的名號,也不由得他們直吐弱音。
 「不,這次的任務非同小可。被賦予這樣的任務,正是王國認可我們實力的絕佳證明。若能成功帶回夜骸將軍的首級,我們將不再只是雇傭兵,而是與菲列克斯、賽拉菲妮等人齊名的英雄!」
 隊長如此說道。
 「我先感謝各位陪我一路走來,也感謝各位沒有先我而去。我在這為我軍的武運乾杯!」
 隊長舉起酒杯,將杯中的鮮紅色液體一飲而盡。當然,因為待會就要上戰場,因此杯中美酒也只能以葡萄汁代替。
 「但是這一次,我們之中,可能會有少數人無法回到這裡。但是他們的犧牲將不會白費。夜骸將軍的性命,只能由我軍所取。這等榮耀,是你我,是屬於每一位弟兄所共同擁有的。所以,舉起你的劍,為聖亞里昂的未來立下一個頂天立地的里程碑。為我軍的興盛,為我國的和平,也為妻小、家園的幸福而戰。乾杯!」
 「乾杯!」
 眾人高舉酒杯,將杯中的葡萄汁一口飲盡,這之中也包含了艾蜜莉亞。自從上次的事件以來,一連幾天,艾蜜莉亞皆締造了無人能及的戰功。縱使她如何地缺乏經驗,但艾蜜莉亞的戰力是他們目前所不可或缺的。繼承了已故英雄系譜,尼貝龍根血脈的最後一人,已經確確實實的嶄露出只屬於她的英雄光芒。
 但這時,只有一人無法如此高亢。她的手中握著的,是那純白無瑕的,來自女神的羽毛。


 「自從上次與聖亞里昂交戰完後,的確已經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和平。雖然這就是我所期望的現狀,但是最近士兵們實在是太過鬆散了。我想,就由你來跟士兵們交交手,好讓他們能收收心,同時體會到鍛練的重要性是再適合不過了。」
 穿著一身漆黑甲冑,手持巨大塔盾的夜骸將軍這麼與冒險者說著。
 「我了解了。」
 語畢,夜骸將軍召集了三十位新席連的士兵,訓練一觸即發,作為訓練場地的特庫魯大冰原瞬間成為槍戰現場。
 不同於新席連士兵手上每發都必須重新裝填的蒸氣槍,冒險者手上的是一把透過火藥驅動的自動手槍,不僅在射速與威力上占有優勢,甚至還結合了魔法進行各式各樣的多變攻擊。僅僅一人便讓三十位士兵吃足了苦頭,果然英靈殿的最後希望並非省油的燈。
 槍聲漸漸的減少,好不容易支持到最後一刻的最後一名士兵,也在用盡了彈藥之後舉手投降。冒險者替愛槍換上空包彈,將帶有治癒效果的魔力聚集成實包,一一打在每一位倒下的士兵身上,以為他們療傷。
 「真是漂亮的模擬戰,我想這對士兵而言會是十分刻骨銘心的訓練。這是給你的酬勞,雷音‧尼貝龍根。」
 「謝謝你。」
 冒險者離開了冰原,往新席連的方向走去。冰原位於新席連的北方,因此不論是要前往聖亞里昂,或是單純只是要到新席連去,都必須往這個方向前進。
 「起來了!丟人現眼的。日子過太爽是不是?這裡可不是官校,而是戰場!剛剛那要是實彈,你們早就通通去見冥王了。你們這群狗娘養的,現在幾點幾分了啊?不會排隊啊!地板很舒服是不是?要不要多躺一會啊!」
 客人一走,夜骸將軍就像是變了個人格似的,開始以粗俗且無理的態度對待其下的士兵們。
 受盡辱罵的士兵們不甘心地撐起身子,試圖恢復之前的完整隊形。但還沒來得及整隊完畢,一枚箭矢破空而出,射倒了中央伍第一班的士兵。
 緊接著是雨水般的箭陣傾洩而下,射得才剛結束激戰,狀態尚未恢復的新席連士兵毫無招架之力。緊接著由新席連北門的方向衝出了十個人左右的部隊,其中還包含了兩名女性。
 帶頭衝鋒的是手持不亞於夜骸將軍的巨大塔盾的壯碩男性士兵,但不同於夜骸將軍的巨鎚,它手上的武器是必須兩手持用,或者必須架在盾牌上才能維持平衡的巨大長槍。
 巨大的塔盾阻擋了新席連士兵的槍彈,而後方的弓箭手則能以拋物線的方式將箭矢越過這面塔盾來襲擊敵兵。
 高速前進的巨槍如同尖錐般灌入新席連士兵的佈陣,新席連士兵只能四處散開逃竄。即使聲名遠播的夜骸將軍在此,仍不可避免部隊陷入一片混亂。
 巨槍最後的目標--夜骸將軍,只見夜骸將軍將塔盾刺入地面,右半身向後旋轉,側身維持盾面平衡,擺出正面抵禦的架勢。
 「充滿信念的一擊,你抵擋得了嗎?夜骸將軍!」
 「少得寸進尺了!」
 槍尖擊中塔盾的瞬間,夜骸將軍的左手向左一個扭轉,讓塔盾偏移了一個方向。隨即,順著盾面,筆直前進的槍尖被引導至右側。充滿爆發力的一擊,被夜骸將軍的一個小動作就給破解了。
 夜骸將軍順著手臂左轉的動作,讓腰間與大腿的肌肉一同瞬勢使力,讓整個左轉的動作一氣呵成,同時帶動右手上的巨鎚揮舞出一個逆時針的弧形軌跡。
 長槍與巨盾的質量太大而停不下來,眼看難以閃避巨鎚轟擊之際,刺客只能以槍柄抵擋試圖減弱一些威力。
 如同流星般的三枚箭矢劃過夜骸將軍的面前,插入遠方的雪地上。看似射偏的三枚箭矢,確實地滑過夜骸將軍的右手手甲,並藉著速度對夜骸將軍的手勢進行些許的擾動,而改變了巨鎚的軌跡。
 刺客驚險地躲過一擊,而夜骸將軍亦毫髮無損,兩人相背於十步之遙,接著同時轉身對望。
 「不愧是抵擋住賽拉菲妮衝鋒的夜骸將軍,防禦力果真驚人。」
 刺客對夜骸將軍讚許有加,殊不知是真心,亦或是單純的嘲諷。
 「雖然差了點,但氣勢絲毫不輸給賽拉菲妮的衝鋒,以及號稱能在千步之遙射中靶心,百步之遙射穿鎧甲的穿揚紫電,這樣的組合,恐怕也只有那個游擊隊了吧!」
 遭到兩人前後包夾,以及數十人包圍的夜骸將軍,在如此四面楚歌的狀態下,仍能游刃有餘,不急不徐地說著。
 「但你們別忘了,就連菲列克斯跟賽拉菲妮聯手都不能突破的這面神盾,就憑你!」
 也許只是虛張聲勢,但夜骸將軍的話與充滿了威嚴,壓得士兵們無法喘息。即使對於遭到點名的兩位,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夜骸將軍的這番話確有說服力。
 「那麼這次可要讓你失望了!」
 人群中跑出一位個頭嬌小,留著一襲抹黑長髮,年約十六、七歲左右的小女孩。女孩手中是一把長約八呎的戰戟,除了銳利無比的細長槍尖外,側面還有一面足以媲美刑具的巨大斧刃。
 比起她所擅長的刺槍術,面對穿著厚重盔甲的對手,利用斧刃的重量進行劈砍才是上策。女孩當然也明白這層道理,她將槍尖插入地面,以地面為軸心讓自己高高躍起,然後順勢抽起槍尖,並順著離心力在空中畫了一個流暢的新月。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比起因為順勢滑開的刺擊,這一擊在夜骸將軍的塔盾上留下清晰可見的傷痕。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小女孩,妳叫什麼名字?」
 「艾蜜莉亞‧尼貝龍根,尼貝龍根家的末裔。」
 「尼貝龍根,那個叱吒風雲卻倒楣透頂的尼貝龍根家嗎?終於,武者世家也沒落到由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孩當家的地步啦!」
 「小看尼貝龍根血脈的話,你會後悔的!」
 槍尖一起,便又順勢推出。儘管戰戟沒有隊長手上的長槍重,但集中一點的衝擊力仍能讓未以盾面抵擋的夜骸將軍後退兩步。不過,以卵擊石的效果,也就如此而已。
 「什麼?我明明刺中心臟了,怎麼會……」
 「有出息,有出息!小看了尼貝龍根家的事情,我向妳賠罪。但是小姐,戰場不是妳這種小鬼該來的地方……」
 艾蜜莉亞確實刺中了心臟所在的部位,但卻沒能貫穿由黑耀石所打造的漆黑戰鎧。夜骸將軍放下巨鎚,一手抓起直指而來的戰戟,然後用力舉起。雙手緊握槍柄的艾蜜莉亞就這麼被反抬了起來。
 「認清力量的差距也是一流士兵所應具備的素質之一。像妳這種只會以速度取勝,卻絲毫沒有半點力量的小鬼,在我面前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回去練強一點再來吧!哈!」
 夜骸將軍右手重重一甩,艾蜜莉亞就這麼連人帶槍摔在雪地上。雖然情況沒有上次嚴重,但這次的屈辱感卻比上次要激增不少。
 「艾蜜莉亞!」
 在重型鈍器面前,再巨大的盾牌都將不起作用。隊長索性放下塔盾,以雙手持槍之姿發動突擊。這次位於反對側的辛希雅亦同時發動攻擊,絲毫不給夜骸將軍有喘息的空間。
 面對此等情境,夜骸將軍將盾牌插於後方抵擋箭擊,然後雙手舉起巨鎚,對著迎面而來的衝鋒發動反擊。
 「什、麼……」
 突如其來的巨鎚結實地砸在隊長臉上,而他的巨槍卻只是輕輕的刺過夜骸將軍的盔甲表面而已。隊長順著慣性向前滑倒,但破碎的臉龐訴說的卻是無情的事實。
 但夜骸將軍的動作還沒停。在擲出巨鎚的同時,一個轉身撩起盾牌,接著順勢再轉一圈將盾牌擲向辛希雅的位置。辛希雅好不容易躲過了巨盾的襲擊,但她原本的所在之處被沉重的巨盾給砸出一個深坑,衝擊的震波亦讓撲倒的辛希雅片刻難以行動。
 成為部隊支柱的兩人,不,現在應該是三人紛紛倒下,且隊長已經陣亡了的現在,整個部隊早已潰不成軍。殲滅新席連士兵時的氣勢被夜骸將軍輕易地粉碎,餘下的蝦兵蟹將根本顧不得指揮官的生死,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可以結束了吧?刺客小姐。」
 何等的屈辱!辛希雅感受到「穿揚紫電」的名號正在哭泣著。對方手無寸鐵地朝她走來,但儘管她手上拿著弓,卻仍無能為力。當下真的興起一股想死的念頭,但又不願讓隊長白白犧牲。
 「都走到這一步了,哪能……哪能一走了之啊!」
 辛希雅勉強搭起弓箭對準夜骸將軍,但她自己也很清楚,在這種拉不滿弓姿勢下即便是射中了也沒有多少威力可言。
 『為什麼不使用呢?』
 倒在一旁的艾蜜莉亞只能靜靜的看著夜骸將軍逼近辛希雅,她手上一樣握著武器,卻依舊無能為力。艾蜜莉亞身負的恥辱比起辛希雅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解放辛希雅的真實之力,充實妳的混沌之心,如此一來,妳就能渡過眼前的難關了。還是說妳的決心還不夠?』
 卡菈的聲音在艾蜜莉亞的心中響起。之前這段日子,還沒有遇到什麼激烈的狀況,導致艾蜜莉亞幾乎忘卻了這件事情。然而事到如今,似乎已不允許艾蜜莉亞逃避了。
 活下去,或是死在這裡。
 「哈啊啊,辛希雅!」
 艾蜜莉亞高舉著卡菈的羽毛,大量的魔力從羽毛中散出,其勢連夜骸將軍都為之震撼。
 「怎、怎麼回事?感覺全身都充滿了力量……如此的話,辦得到吧?」
 辛希雅身上不斷地散發出紫色的靈光,渾身灼熱得就像要燒起來似的。趁著夜骸將軍的注意力集中在艾蜜莉亞身上的此時,一隻箭矢從辛希雅的手中飛射而出,分毫不差地射進夜骸將軍的腹部。
 辛希雅站了起來,面對按著腹部,露出苦色的夜骸將軍無情地釋放箭雨。
 先是腳板,而後大腿,甚至連手掌手臂都不放過。辛希雅所射出的箭矢就像切豆腐般輕易地穿透夜骸將軍的盔甲,很快的夜骸將軍身上就如同海膽一般插滿了箭矢,但卻沒有一枝射中要害。
 「痛吧,苦吧,剛才我所承受的屈辱,我要加十倍、不,加一百倍還給你。夜骸將軍,喔呵呵,喔呵呵呵呵呵呵……」
 辛希雅就如同壞掉一般露出了豔麗卻又戰慄的表情,伴隨著釋放而出的真實之力,此時此刻,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辛希雅的攻擊。
 「最後一擊了,夜骸將軍。」
 辛希雅舉起弓,對被射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夜骸將軍冷冷的笑著。夜骸將軍不發一語,沒有人知道他現在的表情。他是在懊悔自己的無力,又或是靜靜的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死亡?但不論如何,最強之盾遭到攻破即將成為事實。
 拇指一放,散發著靈光的箭矢呼嘯而出。箭矢對準了夜骸將軍的心臟飛射過去,卻沒能如同先前的箭雨般射穿盔甲,而是在擊中的瞬間折斷了箭簇,接著往前翻滾至雪地上。
 弓上、箭矢上,以及辛希雅身上的紫色靈光逐漸散去。辛希雅就像是洩掉地氣球般,雙腿一軟跪倒在雪地上。
 「怎、怎麼這樣……這是在耍我嗎……」
 寒冷的雪地上,躺著三十位新席連士兵,三名刺客,以及夜骸將軍。冷風呼呼的吹著,不知不覺飄起了雪來。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只有幾分鐘,也可能是數個鐘頭。天色依舊黑暗,但風雪卻絲毫沒有減緩。
 「辛希雅……」
 艾蜜莉亞從雪堆中爬了起來,緩步走到辛希雅的身邊。辛希雅沒有外傷,但卻氣若游絲地倒在雪堆中。
 「辛希雅……」
 艾蜜莉亞輕輕拍動辛希雅的雙肩,辛希雅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艾、艾蜜……莉亞……是妳嗎?」
 辛希雅虛弱地說著。
 「不要說話,撐著點……天還沒亮,我們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艾蜜莉亞趕緊撥開覆蓋在辛希雅身上的雪,並嘗試將她拉起。
 「咳咳……」辛希雅輕咳兩聲。「不必了,艾蜜莉亞,妳自己走吧。帶著我,只會連妳也逃不了而已……」
 「說什麼?上次是妳救了我一命,這次換我……」
 艾蜜莉亞話還沒說完,辛希雅就伸出食指輕點艾蜜莉亞的嘴唇,令艾蜜莉亞不得不將接著的話吞回肚裡。
 「不是我救了妳,而是神吧。艾蜜莉亞,其實我……咳咳……其實我那天,向神禱了告……」
 辛希雅中斷了一會,稍為吸了口氣,接著繼續說道:
 「我說,妳才十六歲,才第一次上陣,未來還大有可為,如果神一定要帶走一人,那麼就用我來交換妳吧。」
 「說什麼傻話……禱這種告……」
 艾蜜莉亞雙眼泛著淚光回應道。
 「之後……之後妳就、就醒過來了……咳咳……雖然神沒有立刻、立刻帶上我,但既然讓妳復活了,那祂總不會放過我吧……」
 「難、難道說?」
 看見艾蜜莉亞驚訝的表情,辛希雅卻一點也不意外。她從懷中取出一枚潔白的羽毛,那是一枚與之前艾蜜莉亞配帶在身上,遺留在父親身旁的是相同的羽毛。
 「女神……的羽毛。據說女神會替被選上的士兵清洗盔甲,並予以祝福,然後該名士兵就會在戰場上發揮無與倫比的威力。但……那名士兵,一定會戰死……」
 「啊啊,是啊,別說了……」
 艾蜜莉亞斗大的淚珠再也止不住,如同洩洪般不斷地由眼角兩側落下。
 「就像……就像雷音叔叔一樣……所以剛才的我,一定、一定也是因這這片羽毛……因著女神的祝福,才擊倒夜骸將軍……的吧……」
 「不,妳別走……妳不准走……辛希雅,辛希雅……辛希雅!」
 「……」
 辛希雅闔上了雙眼,露出極為幸福的表情離開了。不論艾蜜莉亞如何放聲高喊,原已失溫而冰冷的身體再也無法回復之前的紅潤。


 平坦的雪原中躺滿了屍體,惟有一處堆著尖尖的雪堆,上頭還插著一枚折斷的箭矢。
 艾蜜莉亞跪在雪堆前靜靜地默哀。她不足以報答辛希雅,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嗯?中土似乎瀰漫著一股未知的騷動。芙蕾雅,這股真實之力的流動究竟是……」
 穿著灰袍的老人說道。
 「不知道。但是『她』的行動確實受到了干預。雖然我們還是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但若放著不管,恐怕也不是上策。」
 穿著綠色貼身裝束的美女說道。
 「嗯,看來有必要多作追蹤。先看著吧,繼續讓『她』執行任務,不過同時讓她去調查這股流動於中土的不安要素。」老人如是說道。
 「知道了,奧汀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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