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地方(九)危機

　　這兩天的旅程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沿著路走，越離開人煙的地方，各種大小動物也越來越多。
　　像是掛角的洞穴兔、快跟半個人身一樣大的蝴蝶、還有像是絕種生物土龍的蛇，還有很多完全無法歸類為哪種動物的魔物。
　　當然也不乏有攻擊性的生物存在，像那條土龍就一直尾隨我們，最後還是黑田丟火焰才把牠趕走的。
　　這樣的奇景只有動畫才會看見，就連非洲的野生動物園都沒那麼壯觀。
　　還好沒有出現像是上次那種大野豬，我想這種魔物應該也不常見吧。

　　看著地圖上的路徑越來越短，心情也越來越好。
　　計畫到了城都以後要挑一間還不錯的旅館狠狠地睡上一天一夜，然後再去打聽一下『現實世界』的情報。
　　這幾天下來突然有種很瘋狂的想法：『如果回不了現實世界，在這裡四處旅行、打工、冒險，其實好像也挺不賴的。』
　　不過我還想回去見家人，見朋友，所以這個想法沒多久就放著沉澱了。
　　
　　又想到，這幾天消失在現實中，不知道會不會引起騷動。
　　可能最近報紙的社會版上出現『四名大學生某日離奇失蹤，警方正循線追查』之類的標題，希望不要造成大家的困擾才好。

　　這兩天晚上小司跟黑田都在練習魔法，小司經過那次對大熊施展治療術後，進步的十分明顯，而黑田還在繼續研究其他咒語。
　　看著小司的治療法術使用成功，我也放心地成為小司施法的第一個人體試驗品。
　　
　　但是面對直接飛過來的光球而不擋，就像是呆呆地站著給棒球砸的感覺，雖然知道這顆球無害，來勢洶洶的光波還是會有種『這一定很痛』的想法。
　　光球迅速貼近，我本能地舉起右手擋下，跟那隻熊的反應一樣。
　　一陣光在手上濺開，碰觸的一瞬間軟綿綿的，還有些溫熱的感覺，即使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溫度。
　　不過因為身上沒有大傷口，所以也無法得知痊癒的感覺為何。
　　
　　「幹嘛擋啊？又不是鉛球。」黑田戲謔的叫著。
　　「不信你自己過來接嘛。」
　　說完黑田興沖沖的走過來要表演擋球，小司笑了一下又開始詠唱起治療咒語。
　　「哇啊！」黑田忍著想擋住或是閃躲的衝動，結果硬是用臉吃下了光球。
　　「對對對不起！你沒事吧！」小司以為自己闖禍了，直接向黑田跑過去。
　　「沒事沒事。」黑田抹去脖子上還在微微流動的光芒「只是有點嚇到。」
　　「什麼只是有點，我看整個魂都快散了吧。」鏡跟我站在一旁看戲，訕訕的笑著。
　　
　　今天又是輪到我守前半夜，晚上出奇的平靜，連平常能聽見的蟲鳴聲感覺都少了許多。
　　再走個兩天，腳程快的話也許一天就能抵達城都。
　　我一直記不得我們要前往的城都叫什麼名字，只記得有個雷字。
　　這個問題問到鏡都只是嘆口氣就沒多說了。
　　突然有種想寫遊記的感覺，要不是這裡紙筆難以攜帶，不然還可以寫點日記打發時間。

　　當腦袋還在神遊時，鏡又悠悠的醒來，與我四目對望，看來她真的睡不習慣這種野外。
　　「又睡不著？」我正想施以溫柔，卻看鏡的眼神轉為嚴肅，沒有說話，比了個食指在嘴唇上。
　　「怎麼了？」我把聲音壓的只有我們兩人才能聽見。
　　「我感覺到…附近有氣息。」鏡警戒的說著，我張望了一下，什麼也沒有。
　　也許鏡真的有賞金獵人的天賦在，所以感度比我們還要高。

　　「什麼都沒有呢。」
　　「有，肯定有，而且數量不少。」看著鏡完全不是在開玩笑的反應，我的神經不自覺的也開始緊繃。
　　「妳先去把他們叫醒，我先準備一下。」我拿起放在一旁的裝備，鏡也把隨身的佩刀預備著，悄悄地往仍在沉睡的兩人過去。
　　
　　『咚！』清脆的聲響劃破寧靜的黑夜，一枝深色的箭從黑暗中射出，斜斜地插在地板上，影子在火堆旁拉得老長。
　　「！」看來這次是非善類了，我握緊武器大喊「什麼人！」
　　「唷，別緊張嘛。」附近的樹叢傳來大小的晃動聲，藉著火堆的光照到了其中幾個身上。
　　都是男人，不過看起來不是好人，他們清一色都穿著皮色的衣服，有些還打赤膊。
　　其中一個特別高大，頭上戴著奇怪的帽子，看起來像是這幫傢伙的老大。
　　「只是想跟你們借點錢用用，乖乖配合的話就讓你們活著離開。」
　　「嘖。」看起來是強盜…。
　　這時其他三個人已經全副武裝，我稍微分析一下雙方人數，光是視線內可見的已經比我方多好幾倍，也許黑暗中還藏著更多人。
　　硬拼的話勝算微乎其微，這個時候還是乖乖認賠好。

　　「怎麼能你們亂來！」黑田突然大叫著，兩手握著法杖放平至胸口，準備吟唱攻擊性法術。
　　「看來有魔法職業在啊，而且還有兩個。」首領從容的說著，旁邊一個矮小的男人突然快速衝上前，向黑田跟小司投發出怪異光芒的粉末。
　　「以水之名，化…嗚、咳…」黑田唱到一半的咒語被粉末的干擾而斷斷續續。
　　「盲亂粉…你以為我們會沒準備乖乖的讓你施法嗎。」說完幾個盜賊大笑，傳來怪異尖銳的聲響。

　　「嗚…」小司也中招了，兩手拼命揉著眼睛，差點站不穩身子，我隨即扶住她以免跌倒。
　　「你這傢伙！」鏡的理智突破邊界，瞬間抽出兩把短刀往那灑粉的男人撲上去。
　　「小姑娘，刀不是這樣用的。」靈活的閃過鏡毫無章法的攻擊，男人用膝蓋往鏡的腹部踢去。
　　「！」鏡撐不住這樣的痛楚，雙腳軟了下來。
　　我正要上前，但是旁邊站出一個高瘦的男人擋住了我的去路。只能眼看著鏡被後面兩個盜賊架起。

　　「你們到底想怎樣！」我的聲音明顯地被憤怒覆蓋，即使會受傷我也想保護鏡跟其他人。
　　我不顧一切用手上的劍往面前的男人劈去，卻被他抽出的短劍擋下，反手一揮，透過白刃傳來強大的勁力把我的劍往回彈。
　　「可惡！」鏡用力的扭動雙手試圖掙脫，但卻動彈不得。
　　「這小姑娘很剽悍喔！你不想讓你可愛的女朋友受傷吧！」首領走到鏡的旁邊，輕蔑的抓住鏡散亂的頭髮，把鏡的頭拉起來與他對望。
　　「乖乖的把身上值錢東西都交出來…或者是…你想讓她留下臉上一道疤還是割下一束頭髮呢…」首領抽出了腰旁的短劍往鏡的臉上輕輕抵著，鏡的臉上充滿了惶恐與憤怒。
　　人身安全比什麼都重要，我連忙拿起包包翻著，深怕慢了兩秒就會有人受傷，不管是被架住的鏡，或是無法動作的黑田以及小司。
　　拿出了獎金袋，雖然花費了不少還是沉甸甸的。隨即用力的向首領拋去，被他一手接住。
　　「唷齁齁…看不出來這幾個小毛頭還挺有錢的嘛…」首領翻開來看了兩下後扔給一旁的爪牙。
　　「錢都給了，該放人了吧！」我對著盜賊們吼著。

　　「別急嘛…」首領臉上仍堆著噁心的笑容「這兩個小女娃兒還挺可愛的…喂，把她們兩個押回去，好好疼愛疼愛！」
　　「！」旁邊又跑上兩個爪牙，往仍在混亂中的小司過去。
　　「別動她！」我正想跑上前，卻又被面前這無表情的男人擋下，「別輕舉妄動，除非你想嚐刀子。」男人以無聲調的氣息說著。
　　我的劍已經按耐不住，怎麼能眼睜睜的看兩個人被抓走！
　　緊繃的肌肉揮動劍呼過去，卻又被他輕描淡寫的招架下來，他刀一反手向我直線刺過來，我連忙用盾牌擋住。
　　刀是擋下了，但是力道之大讓我無法承受而跌在地。
　　「別掙扎了，你們的女朋友我們會好好照顧的！」四周又傳來一陣怪笑，彷彿嘲笑我的無能，嘲笑我們的命運。
　　「可…咳！」黑田擁塞的喉嚨仍然想喊些什麼，他的心情跟我一樣。

　　握著劍的右手狠狠地捏緊，滿是絕望與盛怒，為什麼我不能再強一點…，如果力氣再大一點，如果有戰鬥能力，就能挽救這一切不該發生的事情，那麼鏡跟小司也不會被抓走了。
　　可惡啊…我對我的無力扭轉感到深深的絕望。
　　只能用我仍然燃燒的雙眼瞪著面前這仍然沒有多餘表情的男人，像是面對一堵高牆。
　　如果我也能像他一樣強就好了…。

　　在一切大勢已去時，一個聲音劃破天空。

----
　　我是個失敗的騎士，當我沒法保護其他人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