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處:サクラ大戰前夜(電擊文庫)
原著:あかほりさとる
中文翻譯: take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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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往太正浪漫的門
祖父仙逝了。
享年八十八歲,可說是壽終正寢了。
到最後也不是只能躺著,只是有時呆呆的,總算一直維持健康的狀態。直接的死因是
肺炎。也不能說不嚇一跳。
無論如何,對我來說這是第一次有親人離世,於是我便取消一切原定的工作,返回老
家去。
剛巧那時跟RED Company(譯註:現RED Entertainment。下同)有一個新計劃,正預備
會面商議,無奈之下只好延期。本來還想到久別的淺草去喝一杯……
電話的另一端廣井(王子)先生只說:
「那樣子的話就回去吧」
就這樣,對我取消預定的事連半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爽快地給我送行。但是,最後
說了一句:
「真可惜呢……本想給小堀看看這東西的」
一句「小堀」還真叫我記憶猶新。「這東西」……是什麼呢?
說到嚇人一跳,廣井先生肯定是業界第一的。廣井先生想給我看的東西……
(真想看啊……)
一瞬間,我真的想過不如不回老家。但細心一想,我已有近十年沒好好地見過祖父了。
因為自我十八歲前往東京後,幾乎沒再回老家了。
最後還是「親人之死」這人生必經的體驗勝利了。不久,我與去東京當漫畫家的妹妹
一起坐最後一班新幹線往愛知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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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在愛知縣半田市。
雖然祖父、祖母、父親、母親都是生於東京的,不過因為逃避戰爭的空襲,來到這裡。
我雖是這麼聽說,但我想其實是這附近有一個中島飛機工場,他們被徵召過去工作才是真相。
因為終戰後他們就這樣子繼續在這地方居住,讓我永遠失去了當「江戶男兒」(指生於江戶、長於江戶的人,帝都東京的前身就是江戶。)的機會。要是一家一直留在東京的話,我也就能在淺草附近成年,加入RED Company也說不定。
閒話休題。
回到老家,遺體經已收進棺木,放在靈堂內。說是靈堂,那本來就是祖父的房間,他
其實是由醫院回到自己的房間而已。
實際上,聽到訃聞的時候,雖然沒什麼特別的感情,但現在這樣子與不再說話的祖父
面對面,悲痛還是湧上心頭。一看妹妹她哭了。或許我自己也在流淚。
赤堀初太郎。生於明治三十九年。
可說是無風無浪,平凡的一生吧……不,有風浪的。關東大地震、太平洋戰爭、伊勢灣
颱風……不知渡過多少前所未有的災害,活了下來。
「爺爺在最後說過有東西想給阿悟的……」
「咦?」
「在說是什麼之前已……」
「…………」
聽到祖母的話,我的眼眶不由得發熱。
感慨既深,我坐在棺前好一陣子。小時候跟祖父的回憶也陸續浮現腦海。
跟頑皮輕浮的我不同,祖父是既頑固又沉默寡言的人。可說是「不愧是明治男人」吧。
雖然我經常觸怒他,但他又不時悄悄的給我零用錢。小時候,迎接在某個有點遠的鎮工場
工作的祖父,是我每天都會做的事。一看到我的身影,祖父便會大大的揮手,嘻嘻地笑。
然後,回程時我一定要他帶我到糖果店,抽三十日圓一次的籤。然後……
到此為止吧。
「咦……?」
停止浸淫在回憶中,映進抬起頭來的我的眼簾的,是衣櫥上一本既古老又奇怪的冊子。
書……的樣子……是什麼呢?
平時的話,或許我會毫不在意。只是,這一天不同。變得傷感的我特別在意留有祖父
氣息的東西。
我站直身,拿來一看,那是一本很古舊的日記簿。古舊……對,真的很古舊。封面上
有幾個模糊不清的字--「太正十二年」。
「呵……」
不知何時,我翻了數頁。
漂亮的字。仔細地用筆寫下的字。我想起跟字醜的我不同,祖父寫得一手好字,附近
經常拜託祖父寫文件的。
「咦……?」
看文字表面多於細讀內容的我,不知何時被困於奇怪的違和感。……有些奇怪。
「啊!」
為了確認我再看一次封面。
『太正十二年』
對了。封面,還有內文出現的「太正」文字,「大」字全都多了一點「、」。正確的
明明是「大正」。
「為何會寫錯這麼多……?」
還是說以前是叫「太正」的?
坐著思考的期間,我好像因回鄉的疲累睡著了。
然後我做了一個夢。做了那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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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猛火中跑著。
不管向左走,向右走,都被紅蓮火焰包圍。隨著建築物崩塌的聲音聽到的,是人們的哀
號。
世界完了。帝都的末日啊。
在烈焰與濃煙中,不久我也會死吧。一邊那樣想一邊跑到這地步的我,果然是害怕死吧?
到底我在跑向哪兒呢?不論淺草還是銀座都被火包圍,傳聞說大家都死了。還真不知真
假。但是,我想有這種傳聞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此的烈焰,還有如此的哀號。嗚呼……
我也要死。很快要死……
「初太郎君!初太郎君!」
聽到呼叫聲,我終於回過神來。我走到哪兒呢?這裡是哪兒呢?
視界之中,飛進了一張滿是煤屑但熟悉的臉。
「廣井先生?是廣井星司先生嗎?」
「對啊。太好了,平安無事吧,初太郎君」
「廣井先生,這到底……?」
「是戰爭啊」
「戰爭?跟哪方的戰爭?難道俄羅斯的紅軍攻進來了嗎?」
「不對,不對!你也聽過傳聞的吧!是黑之巢會啊」
「黑之巢會!?那麼說……就是那個!」
「是啊。現在在這日本橋正進行大規模的戰鬥的樣子」
「這兒是日本橋嗎……陸軍出動了吧」
「不,不是」
「咦?」
「這個只在這兒說,你可別說出去。戰鬥的是帝國華擊團啊」
那時候,我在濃煙的另一方看到了。看到了厚重的鋼鐵塊頭。它們的形狀近似在書上看
過的美國人型蒸氣。
「那是……」
「那就是帝國華擊團!」
「那就是……」
「來,不能再這樣了!去找鈴野君,逃離這裡吧!」
「咦?鈴野君他?」
「那傢伙,就像是由好奇心組成的男人。一聽到傳聞,就飛撲到來的樣子!雖然,擔心
的我結果也來了……」
「我知道了!我也幫忙!快,快找到鈴野君!」
就在那時,在相當近的地方響起了爆炸聲。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我跟廣井君都被強烈的風吹飛了。在漸漸變弱的視界中,只知道跟剛才見過的人型蒸氣
兵器不同樣子、邪惡的魔操機兵在烈焰中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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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的葬禮無事告終,我回到東京去。
即使親人去世,之後的生活也沒可能就此改變。為了爭回延誤了的時間,回去當日已有
工作等著我。
一去到淺草的RED Company,廣井先生就像等不及待似的飛撲前來。吊唁的說話也只是草
草帶過,廣井先生已按捺不住要給我看什麼。
「小堀啊,就是這個,這個!看看這個!」
「嗯?」
廣井先生拿出的是一本非常古舊的書。封面寫著『櫻花』(サクラ)。作者是『鈴野十浪』
……咦?鈴野!?
「廣井先生,這個是?」
「這個啊,是一九一二年自費出版的小說。真不得了,好有趣!在這個時代竟有想出這
種事的人!在架空年號『太正』(看啊,是這樣子有一點「、」的)之中戰鬥,駕駛人型
蒸氣兵器的少女們!與及邪惡的魔繰兵器!竟早出現了五十年呢!」
「咦?咦?」
「是在老家的倉庫找到的!我啊,想把這東西重新整理,製成遊戲!如何,小堀,不如
一起幹吧!?」
我在那時,呆然地凝視興奮的廣井先生。
在那兒,我看到那奇妙的夢境中看過的青年的影子。
「請問,廣井先生,我想冒昧地打聽一件事……廣井先生的親人,有一位廣井星司先生
嗎?」
「嗯?是我爺爺……怎麼了嗎?」
「啊……」
好一陣子,我磕磕地張開嘴,精神恍惚的在原地佇立不動。
「這遊戲的名字是……對了,「櫻花大戰」!「櫻花大戰」,不錯吧!剛才跟公平先生
談過,音樂已拜託他了……之後是……對對,土星(SATURN)啊,土星!最近跟世嘉(SEGA)談過出遊戲的……圖畫方面拜託藤島先生吧……還有……」
廣井先生的話一個接一個傳進耳朵。
廣井先生,你正在做不得了的事啊!因為那個,搞不好,是真人真事也說不定。是被隱藏的歷史也說不定。
我偶爾想到。
那個夢,錯不了一定就是祖父想給我的東西。
「怎麼了,小堀?」
「呀,不……」
祖父最後的禮物,是不得了的好東西。
爺爺……謝謝你。願你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