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充分析
寫在伏見分析文之後。伏見分析文的補充篇。重複部分不再次提及。
精密度沒有正文高,字數當然是遠遠不及,畢竟是補充篇。
宗像的補充分析26~32
宗像的補充分析26~32
作為伏見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之一,宗像這角色讓我花了不少時間去推敲他的情緒。
高度智商加上高度自制,他也本來就很少透露情緒線索給觀眾。解析他的難度是三人裡最高的。
為了伏西米,拔刀!
26正確答案
宗像這個人成長過程完全順利。在成王之前,他的人生與挫折和失敗無緣,連悲傷與憤怒都沒有。
他擁有高度智商,加上家庭生活造就充足的精神能量,因此他這個人的情緒穩定度超級高。幾乎沒有事情能動搖他。就算身處正在墜落的飛機上(R:B中,他就是在這個場面下成王的),他也不會驚慌失措,而是冷靜的觀察局勢,尋找生存之道。
他還有看穿事物本質的特技,這個能力跟石板無關,是他自身擁有的。
他透過這個特技,去一點一滴的了解世界。對他來說,有一個問題他一直沒能看到答案:我的本質是什麼?
就像貓該睡覺、樹該生長、鯊魚該游泳……知道自己的本質是什麼,就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直到石板選上他。因為石板選了他,他才得出答案:宗像禮司,是「王」啊。
他所有的行動都建立在這個基礎上。他是王,所以他要去做王該做的事。他是全部王裡面最愛把「我是王」三個字掛在嘴邊的。王的身份對他來說不是附加在他人生上的外物,是他本身。
與這一點相關的,是他這個人「天命」的觀念。作為世界的一部分,去執行符合自己本質的職責,使自己與天命相接。
他的人生就是這樣正軌一直線。總是執行正確答案,從不偏移。
27與周防尊的關係
周防尊是討厭忍耐的人,在緊急剎車遊戲裡根本不煞車,就這樣無比帥氣的飛進河裡的人,當上王以後卻只能一直忍耐。
責任什麼的他根本不想去管,卻背負上了不能爆發傷害所有人的責任。他全力抑制情緒,來避免赤之王的破壞慾高漲。這種活法簡直不是人能承受的。
直到宗像那個讓人討厭的傢伙出現。對方是打了不會壞的青之王,是極罕見可以放手破壞,不用擔心之後看到一具屍體的東西。而且他還非常的讓人生氣,說教個不停(主要是責任話題),事實上也忍不住要扁他。
宗像出現以前,尊的狀況很糟。連多多良都快使不上力了。
R:B中第一次跟宗像大打出手以後,他用一整個晚上的時間,一面喝酒一面罵宗像,久違的沉浸在情緒裡。草薙感覺他之前的抑鬱不見了。
就只有碰到宗像的時候,他沒有在忍耐。像是從水底浮出水面上換氣那樣,有了喘息的空間。
至於宗像,他本來就沒什麼情緒,尊是這個地球上他碰到第一個讓他想痛扁的人。明明就希望為了避免墜劍,打架時不要放出達摩克利斯之劍,尊就偏偏要跟他頭上掛著劍大打出手。
人生總是正軌一直線的宗像,在碰到尊的時候,怎樣都無法阻止對方破壞街道,第一次嚐到失敗的苦澀,並且因為正軌以外的原因行動(在隕坑出現以前先把你砍翻就好了吧!)
尊的思想跟他的思想基本上油水不相容,宗像把王當成自己的本質,尊從來不是作為王而行動,卻因為對方是自己的情緒源頭,而成了對自己來說特別的存在。如果尊不是王的話,或者宗像不是王的話,他們對彼此來說就單純是個超討厭的傢伙而已。但尊是王,宗像也是王。他們不管在物理還是心理上都無法摧毀對方。面對對方的時候,難得可以毫無顧忌的把一切攻擊都施展出來。而對方,則是世界上罕見的,面對自己時毫無懼色的對象。
於是他們是朋友。他們會在意對方,也希望對方繼續存在。
28周防墜劍
然而第一季裡,在多多良死去後,尊選擇了殺死無色之王。他因而墜劍,宗像只能為他介錯。
如果要說K的主題是什麼,應該是宗像在青組漫畫裡說過的「就算彼此無法理解,也一樣能成為對方重要的存在。」
如果要說K的主題是什麼,應該是宗像在青組漫畫裡說過的「就算彼此無法理解,也一樣能成為對方重要的存在。」
K裡頭滿滿的全是這種組合。八田對尊的感情無庸置疑,他的淚水絕無虛假,但他不了解尊。就算是眾所周知深情的小黑,他對三輪一言也是有無法理解之處。三輪一言的遺願是什麼意思,他要去想去猜。
在宗像和尊身上,也顯現出這點。
尊的生存(同時也是死亡)之道對宗像來說根本莫名其妙,他無法理解。
第一季,最能理解尊的草薙和安娜,都知道尊是打算死。他們當然痛苦,但是他們沒有去阻止。尊最後一次和安娜共處時,安娜伸出手曾想阻止尊離開,但他終究沒有行動。因為他們了解尊,所以雖然這讓他們極為痛苦,但忍耐著去接受這件事。
宗像則不同,他不能理解尊,所以他不能接受這件事。他知道尊打算一直狂飆到最後一刻,他知道尊是這種人,知道無法阻止,但是尊「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像草薙和安娜那樣,跟尊在這一點上心靈相通。
所以他會一直去想:如果我叫你退位,你會不會就不去死?
如果我告訴你你的同伴會被捲入墜劍,你會不會就不去死?
如果我替你向無色報復,你會不會就不去死?
他採取各式各樣阻止尊去死的行動,一再嘗試說服他,到了小白把無色帶到尊面前的最後一段:如果我叫你別這麼做,你會不會就不去死?
答案化為現實,狠狠的打擊他。
直到尊殺死無色,向必須為他介錯的宗像道歉,宗像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要選擇這條路。
對宗像來說,尊的事情一直都沒有結束。他一直都沒有得到「為什麼」的答案。
29宗像瀕臨墜劍
第二季,敗給灰王,石板被搶,他自己的劍要墜了,又失去了室長的位子。室長之位是他成為王同時拿到的東西,那是他的王座。就算成為統治日本的人,他也不打算換掉這張王座,結果他失去了。
種種打擊之下,宗像做出了不像他會做的事情。
青組漫畫Days of Blue第四話,當宗像問伏見,他對兩位王的看法時,伏見告訴宗像:「周防尊他一旦決定了要做什麼,不管身邊有多少同伴,他還是會選擇孤身一人隨性迎戰……」說兩人沒一點相像。
第二季第十集,宗像放棄了自己的氏族,決定獨自去迎戰灰王。
像尊一樣的孤身迎戰。
從第十集開始,他用尊的方式活過(也死過)一回。
尊的價值觀重視的是「自己對自己來說是什麼」(自尊心),宗像的價值觀重視的是「自己對世界(社會)來說是什麼」(正確性)。
宗像失去了王座,選他為王的石板也站在敵人那邊(解放了)。他對這個世界來說已經不是王了。
但在第十一集,以往總是作為拉封鎖線(秩序與規則的象徵)的一方的他,一面說著:「我已經不是室長了,只不過是個王而已。」這樣的話,一面視若無睹的突破封鎖線。
以前他之所以是王,是因為這個世界讓他為王。現在他之所以是王,是因為他認為自己是王。
沒有王座也好、沒有石板的加冕也好、我想他就算失去王之力也沒差了。他是宗像禮司,宗像禮司是王。不需要任何外來的證據。
因為他是(秩序之)王,所以他要來搶石板。而且,他是宗像禮司,他對灰王很火大,所以他要扁灰王。
管他墜不墜劍、打不打得贏,這些該去理性思考的事情,他都不在乎。
當他站在綠組基地大門的邊緣,從安娜身上感受到,他過往曾在尊身上感受過的火焰壓力,彷彿看到尊站在安娜的身後。
他體驗過了偏離正軌的活法(死法),也終於能夠貼近尊的心情了。
然而正如安娜在酒吧裡所說,他和尊是不一樣的。
對尊來說,氏族是他的同伴,也是他的枷鎖;對宗像來說,氏族是他的手牌,也是他的家人。
尊不會希望自己的氏族來救自己,但對宗像來說,他的氏族趕到現場來救他,是一個驚喜。
尊不會希望自己的氏族來救自己,但對宗像來說,他的氏族趕到現場來救他,是一個驚喜。
Side Blue中,宗像曾說:「我將當前的Scepter4看作是『我的所有物』,更準確的說它就是『我本身』一樣的存在。Scepter4所具有的情報,許可權,設備乃至於構成這個組織的每個個體,都應依照著我的意志運轉,從而組成一個精密的系統。」
在操縱著這個系統的「宗像的意志」放棄了「正確性」之後,在他放棄操縱系統之後,Scepter4的人,卻仍按照他告訴他們的大義以及對宗像的感情,採取行動。
他不是一個人背負著一切。
宗像和氏族一起迎戰,勝過了灰王。
30善條的劍
在Side Blue裡,楠原剛死去後,宗像對此表現得極為殘酷無情。激得善條差點殺了宗像。此後善條一直在想宗像到底是善是惡,他一直在想著,如果是惡,要斬了宗像。
在伏見辭職後,善條離開長年待著的資料室,來到宗像身邊。
一個理由是,善條曾經在上任青之王將墜劍時斬了他,防止了更大的災害。如果宗像墜劍,他保證能下手斬了宗像。青之王無法允許隕坑出現,所以要帶介錯人。
所以宗像才說善條的工作不是開路,也不讓他幫忙打灰王。
另一方面,這樣也算是順了善條的願。第十一集當善條幫宗像擋住子彈時,宗像告訴他其實可以省點力,就是因為反正善條是恨他、要殺他的,別擋子彈就好了。
楠原剛就是為了幫宗像擋子彈才死的。讓宗像死於子彈不是剛好?
第二季第十集,Scepter4在討論室長和伏見在想什麼的時候,有特別跑一幕善條。他從那時候就一直在觀察,透過氏族對宗像的看法,想知道宗像有沒有人類的感情。
到了最後一集,宗像等伏見的舉動,證明了他有感情。在淡島扁了宗像以後,善條臉上的微笑,顯示他已經認同了宗像,不再想殺他了。
所以,楠原剛的時候,宗像那種反應到底是怎麼回事?
已經確定他是有感情的了,對楠原卻是那樣?
尊死去的時候,宗像手上的血都沒擦,就若無其事的走回Scepter4的地方了。宗像這個人,受到打擊時會擺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宗像成王以前的人生裡沒有經歷過悲傷,楠原則是宗像接掌Scepter4後第一個殉職的人。也就是說,楠原應該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碰上身邊的人非自然死亡。
他刻意挑釁善條,正是因為他沒辦法承受這件事,所以比平常更強烈的擺出一副「我是王」的姿態。
善條的劍,對宗像來說,是天命在操縱的。楠原的死曾一度讓他迷茫。於是他想,如果善條聽了他對楠原之死的定位後,選擇了不殺他,就表示他仍然在正道上。表示他還與天命相接。他藉此重新定位自己,重新出發。
當灰之王打斷宗像的配劍天狼星時,他感覺天命似乎放棄了他,選擇了背離職責的灰王。感覺迷失了方向。
他帶上善條,要善條的劍告訴他答案。
善條的答案是,宗像應該繼續活下去。
30.5楠原的劍
如果楠原沒有幫宗像擋那一鎗,宗像會不會死?
首先從Side Blue開頭那一段石板相關理論描述說起。「被選中的人」也就是王,就算站在鎗林彈雨的戰場上,也不會受傷。如果在他頭上投下絕對可以殺死他的原子彈,那麼不會爆炸,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
照目前流出的情報,王只會被王,或是被自己的氏族成員殺死。而這一段,就是關於「為什麼王不會非自然死於其他因素」的理論。
該理論的結論是「命運會守護王不死」。
很奇怪的是,這一段跟後面表面上看來完全沒有呼應。好像只是講講設定,說完了,就這樣了。就算是在解釋異能者擋子彈的方法好了,以王為重點強調命運也很奇怪。
其實這裡和後面是有呼應的,就是楠原剛死亡這件事。
宗像是被選上的人,當他面對鎗擊身亡這個非自然死亡的危機時,命運用楠原保護了他。
理論中只揭露了結果:原子彈不會爆炸。沒有確定為什麼原子彈不會爆炸。原子彈停在空中的畫面只是想像,並不是確實實驗結果。
在宗像(被選中的人)的現實範例裡,必定會殺死他的子彈(絕對可以殺死他的原子彈),就是透過楠原,才沒有殺死他(不會爆炸)。
命運會守護王不死,藉著楠原實現這件事。
本來在宗像看來,善條的劍是天命。楠原既然可以向善條學習,並且學到善條的劍中一些特別的東西,楠原的劍當然也是天命。他們的劍是一樣的,兩者具有同樣的意義。
善條殺死羽張這件事,代表了天命的選擇。楠原的劍也顯示出相同的東西。
包括他救下宗像這件事,都是天命。
所以真相並不是「如果楠原沒有幫宗像擋鎗,宗像會不會死?」而是「因為楠原會幫宗像擋鎗,所以宗像不會死。」
從宗像的角度來看,他本來是可以救下楠原的。他之所以會走到「因為楠原會幫宗像擋鎗,所以宗像不會死」這條路上,是因為他沒有想到異能者也會用鎗。
如果他想到了,之前有下令大家為此作準備,他不會面對必定會殺死他的子彈,天命也不會派楠原幫他擋鎗了。
在宗像看來,楠原毫無疑問是因為他的失策而死的。
伏見在Days of Blue第九話對這件事有兩次評論,第一次是和日高說話時,他說:「他就算不擋那一鎗,估計室長也死不了的。」
第二次是和宗像說話時:「要這麼說你還真是匆匆忙忙就把他扔出去了,你那張所謂的鬼牌。」
第一次他會那麼說,並不是出自於公正的觀察。有兩個原因。一個是伏見說話時會額外帶的刺。這個刺在整個K中出現過好幾次。
LSW中,和八田剛認識時他刺過八田,說八田只是想被感謝而已。
這是錯的,八田想要的不是這麼低俗的東西。他想要的是同伴意識。
他又刺湊秋人只是想要拿權外者發洩而已。這也是錯的。速人可能會這樣,但秋人只是想報恩而已。
第二季和宗像吵架時他也這樣刺了(這次是故意找架吵)。他說宗像在黃金之王死後開始為所欲為。說的好像宗像希望黃金之王不在一樣。這也是錯的。
宗像在壓制石板的過程中劍越來越碎,淡島說他每次從御柱塔回來時都有點改變。宗像知道他壓不住石板,但是他又必須壓住石板。他一點一點陷入無法脫身的困境。他心中還有一絲希望,如果黃金之王回來了,這種絕望的場面就有救了。
結果小白在飯桌同盟會議上,證實了他最糟的猜想。
小白請求幫忙管理石板時,宗像不是像平常那樣優雅的冷嘲熱諷,而是有一瞬間動怒了,就是因為他才剛剛痛苦的認知到只能靠自己管理石板了,為此心情正差。(宗像並不打算從小白那裡獲取石板的知識,但他第二季第二集卻又跟小黑說他想和小白談石板的事情。我想他應該是想到,小白和黃金之王失蹤可能有關,真正目的是想知道黃金之王的情報。所以後來小白說黃金已死時,他一下就接受了)
他肯定希望黃金之王還在。
伏見說的話並非都是客觀評論。
伏見和日高說話時也是如此,他又帶額外的刺了,把這件事說得很難聽。而他會這樣子,是另一個原因。
他很擔心宗像從劇場版開始劍碎裂的問題。但是在Count Down第六話裡,表現出來的卻是(笑)說:「那麼強大的室長居然會『失敗』,確實讓人笑不出來。」
宗像沒能保住楠原這件事,和宗像的劍越來越碎的事,都是失敗,都讓他產生反彈的負面情緒,他用這種方式去處理。
因此他對這件事的第一次評論,並不具參考價值。
第二次伏見的評論才包含著他的看法。
宗像是王,王就是他自身,王之力也是他自己。命運把楠原派出去擋鎗這件事,等於是宗像自己把楠原這張牌打出去,用在解除死亡危機上頭。
因為之前沒有預料到異能者會用鎗,搞到除了這張牌之外,已經沒有別的牌能派上用場了,才變成了「匆匆忙忙把牌打出去」的場面。
伏見的說法某種角度上來說,正中宗像的看法,因此讓宗像瞬間啞然了。然後宗像問伏見,你是真的知道楠原之死代表什麼,還是這其實是在刺我(想激怒我)?
因為宗像是王,所以楠原才有保護他的天命,才為此而死。
那不就是說,如果宗像不是王,楠原就不會死?
這種想法對把王當成自己的本質的宗像來說,實在太可怕。
所以他才激怒善條,想知道天命的回答。他需要重新出發。
宗像敬佩自己哥哥的理由,是他哥哥可以把單純化為正面動力。他自己沒有這種能力。
他沒辦法像日高那樣,把悲傷轉換成為楠原報仇的動力。
對宗像來說,楠原死了就是死了。除了這個事實以外什麼都沒有。
他惟一能做的,就是把「楠原的死」也化作一張牌,讓這張牌在他的王之路上持續發揮作用。用這張牌來產生他所說的種種效果,讓Scepter4團結等等。
宗像說善條是對的。善條在一瞬間把他和羽張重疊了。在宗像眼中,善條也和楠原重疊了。
善條做的事是對的,所以楠原做的事也是對的。
楠原捨命救了宗像這個王,是對的。
可以說,只要宗像是王,楠原的死就有意義。
在楠原剛的事情作出了斷之後,在Side Blue中,身後跟著惡鬼善條走出大樓之後,不管面對什麼事,宗像都會選擇「天命」這條路。
Days of Blue第九話,宗像和伏見半夜聊天的地點是道場。以前宗像和楠原、善條經常半夜在那裡集會。宗像說自己是來看星星的,但城市有光害,天空根本沒什麼星星好看。所以真相是?
31命運與共
伏見在Scepter4裡是個異數。所有Scepter4的人都和宗像有所共鳴,但其他人共鳴的點是大義,伏見共鳴的點與其說是大義,還不如說是追求大義。
伏見對天下這貨沒有興趣,他感興趣的是有血有肉的東西(第一季的名言)。
對他來說,是征服世界這個過程吸引他,而不是「世界(天下)」這個成功的果實。
宗像這個人,喜歡模擬事情的走向,然後付諸實行。
宗像為什麼想建立一個對平民來說很好的秩序?這是源自他的家庭生活。他自己就是出身自平凡人家。R:B中,他看到平凡的街道被破壞時,腦中就直接想起自己的親人,而感到不能忍受。然後因為他是王,他要領導眾人,他理所當然的就把建立保護平凡人的世界當成目標了。
那他的本性呢?他沉浸於把世界當成賭桌的比賽裡,享受這個過程。
伏見共鳴的點,說不定更接近宗像自身的角度。
在R:B中曾有一幕。還在吠舞羅的時候,八田打算去做一件會讓事情變糟糕的事情,伏見理性分析勸阻八田,結果八田告訴他:「我不在乎。」
他不在乎事情變糟糕,他就是想那麼做,他邀請伏見一起來。
結果伏見眼睛閃閃發亮的笑了,露出一個深不可測,奇妙而危險,自甘墜入宿業的笑容。他決定跟八田一起幹那事:「也不是不行……這麼做也不壞。」
伏見這種情緒對了時會故意讓情況更糟糕的傾向,宗像見識過。LSW中,他把伏見帶走時的場面就是這樣。伏見知道阿耶一個人做不出那種病毒,知道背後是綠之王,卻故意把王給引出來(宗像當時還為此問他不怕王嗎?)。明明破壞終端或是格式化就好了的。
伏見的這個特質,宗像知道。當時宗像對此舉並無認同,但現在換宗像自己要做這種事了。
宗像挑戰灰綠同盟,前往讀戶搶石板的行為,等於讓自己加速墜劍。是明知事情會變成最糟那樣,還是要這麼做。
淡島會對此生氣,但伏見會奉陪。
地面上,對於自己會打輸,無法搶回石板這件事,宗像不在乎。他就是要打這一仗。
地底下,對於宗像會打輸,他也死定了這件事,伏見不在乎。他就是要在宗像這場仗裡,與宗像一起迎戰。
第十二集,宗像和八田說話時,他已經打算放棄氏族、拋棄所有手牌,只靠自己去挑戰灰綠同盟了。但他和八田說話時,他還是把伏見當成自己打出去的牌,說他們或許會有共同的命運。
在不再有絲毫正確性的路上,只有伏見會贊同他。在這條路上,只有伏見會當他的牌。
(Scepter4救宗像是自發行動,不是因為是他的牌。
開門以後,伏見對五條的時候,他抱怨自己為什麼要接這種工作。也就是說,他把自己開門的原因定義為「因為接了臥底工作所以開門」。
他在開門那一刻的確很清楚,自己是在執行作為宗像的牌的工作,是選擇了與要墜劍的宗像一起迎戰。
這也是為什麼八田那句:「你為了青之王做到這個份上,就證明他是你的王吧!」威力驚人,因為伏見當時真的打算為了宗像不惜戰死)
對於伏見是否樂意與他一同奔赴地獄,宗像應該知道答案。即使他還不能確定,門打開時他也已經收到了回答。
淡島該揍的人不只宗像,還有伏見。
32伏見的盲點
擁有「公正」特質的伏見,看人其實還是有盲點。
對於宗像,伏見大多都可以正確理解。有兩次他不能理解,其中一次還大錯特錯。
一次是宗像對自己兄長的觀感。漫畫Count Down第二話。宗像把伏見和淡島帶去自己家吃飯。席間宗像稱讚自己的兄長,伏見聽了臉色變得難看。宗像注意到這件事,飯後就找他談話釐清問題。
原來伏見覺得宗像對哥哥的讚美不是真心的,他覺得在宗像眼裡,智商不如自己的哥哥應該是個傻瓜吧。
這真是大錯特錯。宗像馬上解釋給伏見聽。
另一次是第二季前青組廣播劇,伏見不能理解宗像幹嘛在這麼忙碌的時候,還去實現跟幼稚園小孩的約定。這次是淡島解釋給伏見聽。在這件事上,淡島比伏見更了解宗像。
兩件事的共通點是,出問題的地方都是宗像的正面意志。
宗像陰謀算計人,他看得出來,但宗像抱持正面情感時,他就看錯了。
這關係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不會發現宗像信賴他。
雖然宗像經常向他發動告白技能,反覆告訴他:「我信賴你。」還曾經在他面前一舉向整個Scepter4告白,Days of Blue第二話,他說Scepter4就像他的孩子一樣。伏見當然算在內啊。
可是伏見都接收不到。他把信賴理解成:「反正我這個棋子逃不出你手掌心的。」
這就是為什麼第二季第八集吵架時,伏見反應那麼大。他在宗像身邊這麼多年,他都沒能肯定他對宗像來說不是叛徒。他本來就很不安了。
宗像收他進Scepter4之前,曾經對他說他不會收叛徒。伏見根本沒有發現,宗像收了他這件事代表什麼。
其他Scepter4的人(例如Daysof Blue第四話裡的秋山)就算被宗像說是一張牌,也會往好的方向去想,不會因此把情感因素全部抹煞,伏見卻會。
廣播劇「宗像君掛飾」裡,有過這麼一段對話:
宗像:「不必要的東西就丟棄,還真是功利呢。的確是伏見君的處事方式。」
(中略)
伏見:「我只是打算丟掉我不需要的東西,不行嗎?」
宗像:「不會。」
伏見:「室長也需要小心點呢。」
宗像:「怎麼說?」
伏見:「人和事物也是一樣的意思。不需要了,就丟掉。」
宗像:「嗯哼哼。(笑)這也就是說,現在對伏見君來說,我是需要的的意思對嗎?」
伏見:「誰知道呢?」
宗像:「對我來說,你是必要的喔。」
伏見:「還真是說了讓人頭疼的話呢。」
淡島只要逮到機會就告白,不停強調他支持室長,伏見不但不會這樣,在這裡還警告宗像:我可能會拋棄你喔。
伏見這種逃避信賴關係的情況(他覺得宗像強調自己需要伏見、試圖在兩人之間建立起某種關係的發言讓他頭疼),跟他的心理狀態有關。
他對忠誠的定義錯誤,認定自己不可信賴,導致他害怕自己的王會錯信他。乾脆先叫對方不要信任自己,以免自己日後需要承擔對方的失望之情(這種明明啥都還沒做,就開始擔心讓對方失望的情況,他在LSW中對吠舞羅也出現過)。
但宗像聽自己最信賴的人之一說這種話,他又是什麼心情?宗像情緒穩定度極高,不會被這種事情動搖,他的心情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還反過來又放了一輪告白技能。
他保持著不會碰觸到伏見傷口的距離,維持著伏見「我是宗像的棋子,就只是好用的棋子。宗像也只是我的棋手,我隨時可能背叛宗像」的世界。第二季證明了這不是事實,但這讓伏見覺得比較輕鬆。
宗像在八田和伏見的關係裡助攻了一把。八田在宗像和伏見的關係裡也助攻了一把。八田不介入的話,這個問題真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才能解決。
32.2宗像的盲點
宗像也有盲點,只是沒有伏見嚴重。他沒想到淡島和特務隊會來救他。他看走眼,以為卸任又失聯足以擺脫這群人。其實不管是卸任還是失聯都影響不了他們。
第二季前廣播劇任務2055裡面有這樣的對話:
當劍已經有裂痕的宗像打算使用王之力時,伏見問:「你真的要這麼做?」
宗像:「喔呀?你在擔心我嗎?」
伏見:「嘖,我不是這個意思。」
宗像:「我知道了,我向你保證,我很清楚,在黃金之王失蹤的情況下,我是惟一能支撐這個國家的人。你也不想在一個魯莽輕率的王手下工作吧。不是嗎?」
伏見:(嘆氣)
宗像:「既然這樣,請留在這裡,看看青之王是怎麼行動的吧。」
宗像一方面看出伏見在擔心他,一方面卻又接受了伏見「我不是這個意思」的解釋,把伏見的擔心解釋成擔心秩序的世界會失去支柱,而說出「你也不想在一個魯莽輕率的王手下工作吧。不是嗎?」這樣的話。
結果呢?在宗像周防尊化,整個人魯莽輕率的大暴走以後,伏見還是當他的牌。
這裡意味著,宗像看出伏見對自己和Scepter4是有感情的,他認為伏見不是叛徒,他信賴伏見,卻也會接受伏見可能拋棄他的聲明。
宗像和伏見大概兩個都是身體很誠實(謎之音:你夠了!)的類型吧。
伏見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背叛,他不知道自己的王是宗像,但身體很誠實的為了宗像拼命。宗像也會考慮,這樣的伏見是否如同伏見自己的聲明一般,最終會選擇背叛,但身體很誠實的去雇用道反。
32.5大戲與伏見的演技
第二季第八集的宗像和伏見吵架,是本季第一大戲。後來官方說兩人事前沒有說好要吵架。
宗像給伏見的指令內容非常模糊,大概就只有他對八田說的那樣而已。所以伏見是靠自己判斷要開門的。宗像並不知道伏見會在綠組採取什麼行動。
這也確定了,整個叛出青組的過程,是伏見自己去策劃的。
我把吵架內容逐段分析:吵架還沒開始以前,剛開始是伏見在指揮車外面問宗像接下來要幹嘛。他在更早前叫八田來追他時,就已經在準備要行動離開Scepter4了。這時候他已經在觀察宗像,想著幾時要來吵架好辭職了。他追究宗像(和小白)沒想到灰王出現的責任,試探宗像。
劇場版前青組廣播劇裡,面對比起自己更是超時工作的宗像,伏見說了他不會抱怨。他在宗像狀況比他差的時候,是不會這樣對宗像的。現在宗像受了傷,狀況非常差,所以伏見不是真的打算追究責任,這是給宗像的信號。
然後宗像告訴他,自己累了,把指揮工作扔給小白,敗者要休息自省。
宗像不管多麼接近倒下的情況下,都不會這樣示弱。這件事別人不明白,但伏見早就明白了。
所以這是給伏見的信號,表示宗像準備好要跟他吵架了。雙方沒有先講好,但宗像預測到伏見打算演一場吵架戲,伏見也一開始就看出宗像在演戲。
所以伏見就火力全開的刺他了,罵他只是單挑輸了就頹喪,說得好像宗像很希望黃金不在一樣。宗像也配合他演,拿伏見不滿同盟的事情刺回去。順便提示他:你可以罵我活該。
伏見配合下去,大罵宗像活該。
然後後方的特務隊出聲勸告伏見。伏見回頭的時候,還能聽到他從喉嚨發出威嚇音。但是看到同伴的臉以後,他瞬間冷卻下來了。竟然演到一半又恢復不生氣的表現。
他明明就是在演戲,怎麼會這樣?為了讓「伏見背叛Scepter4」這件事有說服力,他這裡應該要順便把特務隊全部罵上一輪,把Scepter4也大罵一頓,最好是把大義也嘲弄一番,把這整個組織都否定掉才對。
結果他看到同伴的臉,罵不下去了。
他敢對宗像那樣,因為宗像自己下令過要他不擇手段,而且宗像懂他。宗像不會因為他的言行受傷。
特務隊會。
這是任務,可是伏見傷害不了同伴。
他和淡島、草薙交手時,用的是他們容易防禦的綠色靈氣。
短篇小說「長男、他的親友裡」裡,他使用叢林APP以後,發現八田的弟弟小實也在用,還叫對方不要再用了。他這個舉動連八田都會發現奇怪。對任務是不利的。但就算在任務中,他也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小實陷入危險。
他從在吠舞羅的時候就一直在害怕自己會讓身邊的人失望。他是很想回應同伴對他的期待的。
短篇小說昴裡面,離開青組以後,他心裡還想著把刀插門上這件事會讓Scepter4同伴對他的評價下降,想著如果能活著回去,他什麼工作都做,要把評價救回來(他剛進Scepter4的時候,對湊家雙胞胎戰裡他把赤色靈氣附在Scepter4的刀上,被向宗像投訴。那件事讓他記住了大家會因為這件事不高興。但這裡是他的盲點。事實上他完成任務就成英雄了,沒人會怪他的。大家知道那是演戲絕對都很開心的,不只為了宗像,也為了他)。
他非常在乎同伴。
特務隊希望他不要刺宗像,同伴看他的眼神讓他演不下去了。他應該要踐踏同伴的心,但他做不到。
看著特務隊同伴的那一幕,他的表情完全是真實的。
所以他瞬間冷卻下來,回到基本模式。冷靜的說:「如果你要在這個時候放棄,我就不幹了。」
他準備結束吵架,進行辭職了。
結果換宗像主導場面,罵他叛徒。
這裡伏見動搖的表現,不可能是他自己演的。伏見沒有演出這種東西的能力。
他在LSW中看到仁希的幻影,因此攻擊湊秋人之後,他想把這件事瞞過多多良,他採取的方案是板著一張臉,抑制情緒表現。然後再找個隱瞞了部分可能性的理由,順著這個情境,一面罵周遭人一面演下去。
他擅長演出的,是他平常常表現的那些情緒:極度厭煩、大怒、強烈的鄙視等等。他會的是演「我和平常一樣」(第十二集騙八田離開時同理,他也是在演平常的自己)。
動搖這種細膩又異於平常的表現,他做不到。這個反應是被宗像激發出來的。
宗像為什麼把他罵成這樣?因為伏見演技太差了。他不可以這樣冷靜下來辭職。這樣說服力根本不夠。
綠組會偷窺青組。他們的吵架過程、事後Scepter4其他人對這件事的看法,綠組都會知道。一定要吵得夠真實才行。
演戲的時候,演對手戲的人很重要。厲害的老手演員,能夠讓跟自己演對手戲的新手發揮出超越本身能力的演技。
我甚至聽過有老手演員,為了幫助後輩演出真實的崩潰哭戲,在戲外(等待輪到拍他們的戲份期間)一直不停的講各種會讓後輩難過的話。那名後輩知道老手是在幫助他,他對此抱持感激。但他也是真的聽那些話聽到崩潰大哭了。
宗像就是在做這件事。所以他這裡其實是不得不罵伏見叛徒。
伏見真的被罵到動搖了。宗像也動搖了,出現不安定的手勢。他罵伏見叛徒的時候是別過頭的,他不敢看伏見聽到這句話的表情。
宗像這裡罵伏見的話,有一點很重要,就是這些話只有宗像和伏見知道這多傷人。
他們一開頭裝著互罵時那些話,你反對同盟、你活該失敗這些話,都是旁人一聽就知道這很傷人的。
但是從叛徒開始的這串話,旁聽的人根本不知道這有多嚴重。當眾罵伏見叛徒還同時有演給其他人看的效果,傳達「宗像認為伏見是叛徒」這件事。「輕易甩手不幹、沒有忠誠」這些詆毀也還有類似效果。最後兩句「你被石板束縛、你是小角色」這些話就真是說給伏見一個人聽的,不是演給周遭人看的。這兩句只有伏見自己知道宗像罵的是什麼。
宗像是故意要把伏見所有地雷一個不剩的都踩爆。目的是讓冷卻下來的伏見重新入戲。
於是伏見才演出了對宗像拔刀那一幕。成功把所有人都嚇到了。雖然特務隊不相信伏見會背叛,卻沒有人懷疑吵架是演的。這影響了綠組的判斷。流在綠組漫畫第四回,對五條說伏見「很可能」是間諜。他不確定伏見是不是間諜。
但伏見果然演技還是很差。他覺得要做就做得徹底,所以把佩刀跟制服都拋棄了。但他應該要把外套丟地上才對,卻掛好了。自己完全沒發現。
如果宗像沒有罵伏見叛徒,給伏見一個他可以沿續著演下去的強大情境,憑他自己的演技,這個臥底任務實在太困難了。
於是在片尾曲唱完後,伏見才發出了「那我就變成叛徒給你看好了。」的獨白。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句話是真的,但也是假的。他一面受到宗像罵他的話灼燒,一面還記著自己是去臥底的。就像成功的演員整顆心都會變成戲中角色的狀態,甚至有人下了戲還出不來,但同時他還是在演出。
LSW中,伏見拆穿了小實爸爸的謊話,說出甲蟲真正的品種。小實去找媽媽吵這件事時,說了:「猴子不會說謊!」
當時伏見心想:「怎麼我變成不會說謊啦,我會的啊。」
小實是對的。伏見真的不會說謊。跟真正會說謊的人相比,他全身上下都很誠實。(謎之音:居然給我升級版!)
八田的補充分析33~37
作為伏見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之一,八田的感情表現非常直接好懂。主要是分析些正劇沒有明說的事情。
黃戰士曾經在官方推特中強調,八田在吠舞羅看起來一點都沒有扭曲,其實雖然沒有伏見嚴重,但是他是有扭曲的。
黃戰士說:「如果八田普通的在學校有很多朋友,家庭也沒有問題的情况下度過中學時代的話,中學畢業後,也不會脫軌(←非常直接的說法)投身於街頭混混集團,而是普通的去高中,然後熱衷於社團(肯定是運動部)活動的一個少年吧。」
黃戰士指的到底是些什麼事,底下就來分析。
33黑暗中的一道光
33黑暗中的一道光
八田生命中最大的空洞,來自他的單親背景,和母親的再婚。LSW中,沒有任何他繼父不稱職的證據,可以合理推測對方的確是好人。
但他和八田的關係恐怕一直都沒有親密起來。他在家中總是不自在。
LSW中,八田在日向中學遇到伏見。
最早的時候,媽媽還沒再婚的時候他是住在鎮目町。小學一年級,因為媽媽再婚,搬到繼父工作的地方讀完小學。國中再因為繼父調動,搬回鎮目町附近,進入日向中學。
後來他邀請伏見搬出家裡,搬去鎮目町一起租房子。
LSW中,八田經常強調他和鎮目町有多熟。一開頭時他想拉八田組回鎮目町玩,這時候又選了鎮目町作為居住地。
還意味著什麼?他的美好回憶集中在鎮目町(他人生最初住的地方)。搬離那裡那麼多年了,他一直想念這地方。
這兩次搬家其實傷到他了。他不想搬家。
日向中學這地方其實有問題。八田被排擠的事情絕對不只有書裡寫的那樣子,實際情況絕對嚴重得多。正常來說,不會因為一個小團體待不下去,就變成全班都不理他。LSW開頭當時真正的情況是:全班其實都在排擠八田,但是他努力交朋友,硬是在自己身邊聚集了一群人,才避開了一個人的情況。
八田是從別的地方來的,這點很重要。這個地方人們的不成文規矩,各種肢體和表情暗示,他都不懂。所以他沒發現他那群「朋友」其實不甘不願的。因為他們根本不用同一套方法溝通。
在他本來身處的地方,他是可以接收到周遭人「現在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的訊號的。
他從APP收到謾罵聊天內容以後,直接去找那群「朋友」談。他是在沿用過去那所小學的那套方法,把不滿說清楚(可能還順便打一架),然後就可以繼續當朋友。
結果這套在日向中學行不通。這裡的人一旦拆穿了假面,就連「朋友」都當不成了。
在他過去待的那個地方,肯定不需要他多說什麼,眾人的友情就會因為一起扛作弊責任而變親密。在這裡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從八田發現被勒索的伏見那一段,也可以看出兩邊的差異。當時八田感覺:「從外表來看不像是會做勒索這種事的人。他們沒有像八田這樣不按規矩穿制服,也沒有留長髮。恐怕在教師眼裡就只是認真進行社團活動的學生吧。這麽普通的傢伙暗地裡居然做這種事嗎,這所中學……八田不由得一陣噁心。」
老師沒發現的事情,往往是學生眼中的常態。在八田過去待的地方,普通人是不會勒索人的,只有少數一看就是不良的特例才勒索人。在日向中學,勒索別人的就是普通人,不是少數特例。
日向中學根本就是個霸凌嚴重,學生間勾心鬥角的地方。想要掏心掏肺交朋友的八田,在這種地方當然會被排擠。
八田也提到,日向中學被稱為書呆子中學,也就是說,這裡是以成績評價人的世界。八田在這種地方根本得不到成就感和敬重,只會一直被當成白痴。LSW中沒有寫出的,人們在背後攻擊他的情況,肯定一直持續到畢業。
八田在國中時期後面,就開始表現出介意成績的現象。他甚至還一度拿自己跟伏見比(伏見不喜歡這樣)。這件事也傷到他了。
伏見之所以叫八田跟自己一起不要考高中了,恐怕與他發現這件事對八田的負面影響有些關係。
八田陷入非常糟糕的情況,但他有向家裡說嗎?
肯定沒有。
他受傷的時候會去包容,這件事他也就這樣包容下去了。第一次搬家時他有沒有哭鬧不知道,但即使他有,最後也沒能阻止成功。這是第二次搬家了,他已經決定承受了。
日向中學時期,其實是八田早年人生中最黑暗的時期。
八田和伏見有過共通的煩悶感,是因為他們兩個都一樣沒有歸處。
八田是伏見人生中的避難所,伏見則是八田人生黑暗日子裡僅有的光。
被同學排擠的事情、在家裡不自在的事情,他對家人都不會說的話,他對伏見說了。
伏見不懂安慰人,但他陪在八田身邊走過那段日子。這對八田來說就是安慰。
34惟一的搭檔
加入吠舞羅以後,八田和伏見一起成為衝鋒隊長。跟伏見比起來,八田在吠舞羅要往上爬有利得多。
他們加入的時候,鐮本已經是吠舞羅幹部了。鐮本是八田小時候的朋友,曾經是八田的小弟,過去八田保護他不被欺負。短篇小說「力夫與XX君」中,在八田因為搬家不得不和他分開時,八田留給他的鼓勵的話,支撐他變強。他當時下了決心,如果再次碰面,他要再次支持八田。
在吠舞羅再次碰面後,鐮本對八田表現出與當年並無二致的敬愛態度,因此八田可以透過他的尊敬,很快得到其他尊敬鐮本的人的尊敬。
伏見沒有這樣的基礎,而且他的個性又不親人。就算八田當時把他拋棄掉,自己一個人往上爬,也不奇怪。
但是他們卻是「一起」當上衝鋒隊長的。不是八田先上去再拉拔他,是一起。
在伏見離開以後,吠舞羅的衝鋒隊長就一直只有八田一個人,可見這個位子本來不是必須給兩個人當的。八田和伏見有一個人是本來不會在這個位子上,卻當上去的。
那個人肯定是伏見。
吠舞羅有多多良這種毫無戰鬥力可言的核心幹部。實力不是這裡挑選幹部的惟一標準。
伏見之所以成為吠舞羅衝鋒隊長,不是因為他很強(即使這是事實),是因為他是八田的搭檔。
雖然草薙很看重伏見,但對其他人來說,伏見的地位是因為八田看重他。在其中一人討人喜歡,另一人則讓人討厭的情況下,要讓所有人把他們兩個當成不可分割的一體,並不是件容易的事,試著只和八田來往的人絕對非常多。在LSW沒寫到的地方,八田肯定是把兩人關係對四周強調又強調,到哪幹啥都拉著伏見,才造成遠近四方都把他們當成一體,不管何時都被視作雙人組的情況。
只要伏見在自己身後,八田從來沒有感到害怕過。他就是這麼信任伏見。
湊秋人到八田和伏見一起租的房子時,伏見放了一番難聽的話就上閣樓了。之後八田為他向秋人解釋:「那傢伙,腦袋太好用,所以遇事容易想太多。那種說話方式也容易招人誤解,但實際上不是個壞人,你可別太在意啊。」
當時伏見的反應是在閣樓上自己生氣,覺得八田:「別曲解別人的意思,在那裡胡亂圓場啊!」
實際上,八田說的並非全錯。伏見說話時帶的刺,對於他要傳達的訊息完全是多餘的。秋人因為性格比較成熟,所以在這裡聽懂了伏見說的話,其他人會被刺扎得只知道痛,聽不到他要說什麼。
LSW裡只寫出這裡,可是實際上,八田像這樣背後幫伏見解釋、替他打圓場,絕對不會只有這麼一次。面對一個尚未對伏見產生反彈的人,他預防性的說這些話,可見這種事常發生,他恐怕是常態在做。他已經養成了對每一個跟伏見說過話的人都打這種預防針的習慣。
阿耶和伏見決戰時說的話也提示了這一點。他從叢林接到任務,要讓伏見在吠舞羅待不下去。決戰後他對伏見說了:「美咲就是不肯輕言放棄,礙了我好多事。」
伏見手機的病毒應該不會是阿耶採取的惟一策略。他敢駭伏見的手機,就敢駭其他人的。八田採取的行動他看得一清二楚。八田背地裡做了很多事情,到了讓阿耶感到棘手難纏的程度。
對於讓伏見融入吠舞羅這件事,八田是有在做的。在吠舞羅,八田如魚得水。在這裡,他的人生已經沒有陰影了。他不需要伏見這道光了。
但他從沒想過要放開伏見。伏見一直是他惟一的搭檔,他從不考慮換人。
可是伏見看人是有盲點的。八田這些努力他看不到。伏見的小世界崩壞了。伏見不知道,八田不管世界如何改變,都想跟他一起走下去。
還在吠舞羅時,他們的最後一次對話,八田找伏見去和湊家雙胞胎談的時候,他是試著要和伏見談這件事的。
從八田的角度來看,一直都是他在努力。
「你知道我多為你著想嗎?都不知道別人的心情!」
伏見聽不進去。
在解決手機病毒,伏見跟隨青之王後,在酒吧外面,安娜告訴伏見:鬼魂還在。
之後,伏見就這樣仁希化了。
這個年紀的八田根本不可能敵得過仁希。
在伏見燒毀印記的時候,還有挑釁八田的時候也常出現,八田的表情先是錯愕混雜著驚恐,然後才轉憤怒。他驚恐的感到不認識這個伏見。
伏見對他來說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他無法招架的人。
搬入和伏見兩個人一起租的房子時,伏見想著:「雖然比那個家狹窄多了,也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就連電腦都是蒐集便宜零件自己組裝的,而且還是一間凶宅。可是,這裡沒有任何東西是被偷走也無所謂的。這個房間,一定要好好上鎖。」
後來宗像擅闖民宅,伏見跟著宗像離開。之後八田想起這個異變時,只有提到伏見的行李突然不見了,沒有提到鎖有任何異狀。宗像擅闖民宅時並沒有弄壞鎖。
宗像和尊中間夾著伏見說話時,他說伏見:「讓別人的王進入自宅。」這純粹是瞎扯嗎?還是多少是有原因才這麼說的?
八田和伏見還在吠舞羅的最後一次對話後,八田氣沖沖的乘著滑板衝出屋外時,沒有把門鎖上吧。之後伏見一直在忙病毒的事情,沒有去察看門。
然後宗像就來了。門沒鎖,於是他就把這當成許可自己進來了。伏見被偷走了。
35尊的死
35尊的死
八田的吠舞羅病有多嚴重,就表示他心裡的傷有多深。吠舞羅是他過去得不到的東西的彌補。
他對尊的感情尤其如此。英雄打工廣播劇裡,他說了尊對他來說是英雄。
他對尊的感情尤其如此。英雄打工廣播劇裡,他說了尊對他來說是英雄。
通常孩子的英雄就是父親。
八田說他得到了拯救。他的煩悶感不見了,也就是說,他來自家庭和搬家的傷被撫平了。
他肯定有在尊的身上尋找父親的影子。
可是尊死了,吠舞羅解散了。對他來說這是等同家破人亡的慘劇。
而且,因為他想要認定自己的家是不會變的、是永恆的(不會再經歷搬家的痛苦了),所以他一直避免去認知到尊墜劍在即的事情。
第一季第十二集尊在學園島放出達摩克利斯之劍時,八田看著那柄破碎的劍,還為此高興。Scepter4的人(包括伏見)就一臉凝重。
小黑用八田砸伏見,之後伏見拉開八田領口看印記那裡。伏見難得不帶譏諷的說話,八田還是聽不進去,覺得伏見不該說尊不行了。
之後鐮本把他帶回赤組的地方,他路上還在說:「你竟敢這樣對我,之後我可要告訴尊哥!」
他沒有意識到他再也見不到尊了。
他沒有意識到他再也見不到尊了。
恐怕他直到尊都墜劍了,還沒能接受這件事。安娜知道尊死了,大喊尊的名字時,他的表情是茫然的。
又過了幾個小時,天色從白到紅,又轉黑,尊一直沒有回來,他才慢慢的、慢慢的哭著認知到發生了什麼事。
36第一杯酒
劇場版前赤組廣播劇中,吠舞羅的所有人都猜到了,在尊死去之後,吠舞羅將會解散。只有八田一個人仍然堅持著不肯去認知這件事,還說著要大家更加團結起來。
在草薙集合大家,宣布酒吧停業時,他不肯接受這件事,質問草薙:「對你來說,吠舞羅就是這種程度的東西嗎?」
草薙終於忍不住打了他一拳。
八田喊著:「像這樣為吠舞羅著想的只有我一個人啊!真是像個笨蛋一樣!」就這樣一個人衝出了酒吧。
吠舞羅解散期間,八田整個人崩潰了。其他人各有各的家(鎌本家甚至還可以收容安娜),他卻無處可去,一直在無人的酒吧徘徊。
直到安娜被綁。為了真正必須守護的東西,他請求伏見幫忙。兩人的關係開始改變。(吐槽下:伏見你不可能忘記八田的手機號碼的)
在安娜成王後重建吠舞羅的過程裡(Count Down第一話),他發現不是所有人都和他意見一致,他明白到要去傾聽一個團體裡各式各樣的聲音(包括領導者的聲音),去整合不同意見。
光是堅定的喊吠舞羅無敵,不足以聚集人心。
喝了草薙為他調的成年酒(也是酒吧重新開張第一杯酒),他從躲在吠舞羅保護傘下的孩子,轉換到了保護吠舞羅的家長身份上。
第一季他靠著搶終端進學院島,現在他會想到藉助小黑幫忙進去(Count Down第七話)。
第一季安娜用玻璃珠發現殺死多多良的犯人在學園島後,他不等草薙指示就衝出酒吧了。之後他在學園島碰上伏見,整個暴走過程都被伏見料中:「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第二季第一集,在綠組對赤組的挑釁動畫播出後,在暗號指出的地點,八田碰上伏見。伏見說:「笨蛋,這是陷阱吧。反正這也是草薙解開的吧。然後你僅僅是聽到地名就一個人衝過來了。吶,美咲?」
這時的八田已經可以回應他:「我可是好好聽著草薙的指示的。」說其他人之後就會到了。
伏見猜錯了八田的行動,他已經無法掌握八田每個行動了。甚至八田還可以反過來掌握伏見出現在那裡的原因:「你也是為此才來的吧。」
現在的八田已經決心面對他不擅長的事情。在草薙培育下,他慢慢學會控制住自己,耐心觀察局勢。
漫畫Count Down第一話,八田告訴安娜:「我已經不想就那麼一無所知的再失去誰了。我腦子很笨,不說給我聽我是不會明白的。」這份決心不是只對安娜和尊而已,是對著所有人,當然包括伏見。
第二季第五集,八田從安娜的話裡,發現宗像的情況不對,將要走上尊的後路。知道伏見加入叢林後,他一時間想過伏見是拋棄快毀滅的青之王了,結果伏見是帥氣無比的為了自己的王進行臥底任務。
這樣的感情,八田看到了。
八田自從搬到和伏見一起租的房子以後,和家裡就只維持最低限度的聯繫了。不管是伏見和他決裂,還是吠舞羅解散,他都從未試過回到那個家去。
但在短篇小說「長男、他的親友裡」裡,伏見臥底任務期間,八田答應了家人,會回家吃飯,會努力帶著伏見一起回去。
一直以來尋找著家的替代品的八田,要回家了。
第一季之前,在赤組漫畫10、11話的鼴鼠事件中,八田曾經問伏見:「你說的,真的是你的真心話嗎?」很久以前他就感覺伏見的表現有問題。當時伏見用他一貫的譏諷語調,強調自己是叛徒、不崇拜尊。控制場面發展,擾亂八田心緒,讓八田毫無所獲的結束對話。
在第二季第十二集,八田和伏見約好要好好聊聊。這次伏見沒辦法再讓八田毫無所獲就結束對話了。八田會追著他、反覆問到伏見拿出他能懂的解釋為止。八田已經下定決心,要弄懂所有他該弄懂的事情。
現在的八田可以接受了。有人適合Scepter4,有人的王是青之王。
而這個人是他獨一無二的搭檔。
37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第一季第十集,伏見和八田決裂的部分,場景裡有一個細節,伏見背後的牆上寫著「Until death do us part(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這是一句誓言。
這句話後來,在伏見打直脊梁的時候,被伏見遮住了,看不到了。
這是八田心情的寫照。
日向中學時期,伏見是他人生中僅有的光,在那一段時間,伏見比家人更加親近他。就算說那時候伏見是他最重要的人也不為過(這不代表他不重視家人)。
八田這個人,會把自己的價值觀套用在別人身上。也就是說,他會把對自己來說最好的東西,視作對別人來說最好的東西。
因為家庭重組和搬家,他由於關係改變而受傷,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空洞。於是,對他來說,最好的東西就是與這相反的,永恆不變的關係。
於是,對於黑暗人生中惟一的光,他會回報的,就是永恆不變的關係。
這就是為什麼不管世界如何改變,即使有了吠舞羅,八田還是想和伏見一起搭檔。
八田一直以來對伏見背叛的想法,就是一個字「亂」。他有時候想把這段過去抹消掉不再提起(第一季第十集和草薙說話時),有時候又想著要去挽回(赤組漫畫鼴鼠事件),有時他想殺了伏見(決裂當下),有時他寧可冒著和伏見一起死的風險,換取伏見回來(LSW中,幻想著伏見如果肯回來,自己願意和伏見一起被尊痛扁。也就是說,如果被尊痛扁可以換到伏見回來,他是肯換的)。
只要提到伏見,他心裡就是亂。
他對伏見的情感,一直都無法走到「冷卻」(不在意)狀態,無法乾脆的去厭惡和否認伏見。
對於黑暗人生中惟一的光,他給出了永恆不變的關係,這份感情給得毫無保留,收不回來了。
「Until death do us part」,八田的內心對伏見,是立下了這樣的誓言。永恆不變的關係。直到死亡將他們分開的那一天到來為止,他們都一直是搭檔。
第一季第十集,八田對草薙說伏見背叛了他。他許下這份誓言,伏見卻讓誓言再也無法維持下去了。
第二季第十二集和伏見間氣氛良好、狀況也恰好時,八田馬上就想到重現過去搭檔的樣子。
讓這份誓言永恆不變。
38八田眼中的宗像和伏見
八田對宗像的感覺是?
與其說他討厭宗像,不如說對他來說,是介於「宗像必須是壞人」和「宗像如果是壞人就好了」這兩者之間。
他很努力的要敵視宗像,理由非常多。起初是因為青之氏族以前參與了傷害安娜的事情。
八田的腦子很單純,年輕時的他不太能理解複雜的立場和環境因素,所以他不能像草薙和多多良對塩津那樣,去明白青之氏族裡也有各種各樣的人。LSW中當他得知草薙和塩津私下有往來時,他說了「青衣就是青衣」。沒有退休這件事。他直接就把青色氏族當成一個整體去討厭了。不過八田也不是那種很會記仇的人,當湊家雙胞胎求助時,他很快就接受他們了。
他不會把這個仇一直延伸到宗像身上。
後來宗像成王,以「吠舞羅的敵人」的身分華麗登場,三天兩頭跟尊大打出手。單純的八田當然就接受了這個情境,宗像成了他的假想敵。
LSW中,他對假想敵貼標籤時,合併他一次敵視一個整體的思維,甚至一度波及到眼鏡上,說「戴眼鏡的人大體上都很陰險。」而惹來伏見反駁。
不過這跟真正的敵視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真正的問題應該還是出在伏見。
赤組漫畫第十回,草薙說:「八田他對Scepter4的反抗心理,可是混雜著不少複雜的東西呢。」
那一話正是八田和伏見碰面的鼴鼠事件。那一話在黑道對著八田嘲諷吠舞羅時,出現了決裂時,伏見破壞赤之印記,毀掉吠舞羅的榮耀的回憶畫面。
對伏見來說,八田被尊搶走了。對八田來說,伏見也是被宗像(從吠舞羅)偷走了。
到Scepter4以後的對湊家雙胞胎戰,還有第一季第五集對八田那一場裡,伏見想要證明,自己到Scepter4以後,變得比過去更強了。以此證明他選擇Scepter4是對的。這樣他就可以證明他不需要八田。
八田則想要證明吠舞羅是最強的(也就是比Scepter4更強),以此證明伏見的選擇是錯的。這樣他就可以證明,他不需要在乎伏見的背叛。
伏見離開這件事,某種程度上來說,加重了八田的吠舞羅病,給八田種下了敵視Scepter4的因子。
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尊的死、多多良在LSW尾聲給八田的暗示、劇場版宗像救了被雷光之術攻擊的安娜、飯桌同盟期間和青組的接觸等等,無法一一列舉,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成長了,開始明白各種複雜的事情。
他不再是一昧的想著「宗像一定是壞的!」第二季第七集在御柱塔裡被草薙打那時,他想要知道「宗像到底有什麼好的?」
第二季八田和伏見和好了,和宗像也和解了。
39宗像眼中的伏見和八田
宗像是怎麼看待伏見和八田的關係的?在第十二集,他和八田說話那時候,除了想讓八田去救伏見之外(由於王一定會被流以主要戰力對付,氏族才有機會救伏見),也有讓他們和好的意思嗎?
宗像在那個當下,有想促成兩人和好的意願,是比較符合故事構成的。第二季是K的結束,故事就是瘋狂收線,每條線都應該收得乾乾淨淨。
伏見給第一季下的註腳:「如果只是一昧的從上方俯視,根本不會為底下的人的小小爭執動搖,那王根本就是無聊又寂寞的人吧。」
用第二季的「飯桌比石板重要」論,和青組的自發行動,其實只收了後半句,只收了不寂寞。前半的「根本不會為底下的人的小小爭執動搖」沒有收。
本來宗像和尊、伏見和八田,就是第一季的兩個對照組。前者因為價值觀不同(相反的正義)而戰,後者則是為了私情。第一季的註腳裡提到的「底下的人的小小爭執」,應該就是指伏見和八田。
所以就故事結構來說,宗像為底下的人動搖了,去解決這兩人的爭執,才是收掉這條線,表達王不無聊也不寂寞最好的方法。
我認為宗像是有意促成和好的。
但是,為什麼是在這時候對八田出手?
宗像早在第一次見到伏見以前就知道伏見了,所以他肯定也早就知道伏見的搭檔八田了。LSW中,綠之王撤退後,宗像在向尊當面要人那段話裡說了:「他已經對你那群夥伴意識過剩的盟臣感到不信任。」這顯示,他知道伏見不適合赤組。
他知道伏見不想再和赤組其他人在一起,但是搭檔八田呢?
赤組漫畫第六和七話,馬刺身之亂。明明只是小事,他卻出動跑去現場了。淡島將這理解成是因為涉及吠舞羅。伏見則是追著他問:「您真的只是來視察的嗎?」
宗像自己說了不能在那裡和赤之王打起來,所以他到底是來幹嘛的?當然淡島的看法很可能是對的,但也可能不是惟一的考量。
結果就在宗像旁邊,伏見看到對尊露出笑容的八田,抓撓印記發病了。
不管這是不是宗像本來打算觀察的事情,宗像因此發現兩人的事的可能性很高。
伏見第一季第五集在學園島鬧成那樣,大力表現對八田的敵意,但宗像看人不會只看表面,所以他應該知道伏見真正的心情,知道伏見真正希望的是和好。
劇場版八田向伏見求援,宗像應該有想到伏見報告時說的人就是八田。
宗像知道伏見想和八田和好,也知道八田想和伏見和好。
但他之前卻什麼都沒做。為什麼?就一般的角度來說,要讓兩人和好,趁著飯桌同盟期間是最好的。那時候伏見表面上反對同盟,事實上他心情複雜。就一般的角度來說,可以趁機下手。
可是他是宗像。
對於伏見的盲點,宗像並沒有去強硬改變。他維持伏見「我是宗像的棋子,就只是好用的棋子。宗像也只是我的棋手,我隨時可能背叛宗像」的世界。
(除此之外,宗像也維持著淡島的紅豆泥世界。明明是主要受害者,他的掙扎卻最不明顯。某種程度上來說,整個Scepter4都處在紅豆泥的壓迫下,是他造成的。)
這裡他也在維持伏見「我不需要八田。我是叛徒,我想要八田恨我」的世界。所以他沒有趁飯桌同盟的時候強硬推動和好。
伏見因為他才去進行死亡任務,他認為自己應該要為此向八田道歉。那麼,伏見為了他離開吠舞羅,於是和八田拆夥,他是不是也覺得自己有責任?畢竟伏見會背上叛徒的罵名,是他「害的」。
更何況,雖然原因不同,但失去惟一的朋友的痛苦,他很清楚(「朋友」是宗像這個角色的關鍵字之一)。他不會願意讓伏見背負這樣的痛。
和還在逃避和好的伏見不同,八田從劇場版以後就在採取和好行動了(第一次就是在劇場版尾聲,宗像在場的時候)。八田正在努力建立一個他和伏見友好的世界,宗像回應了這樣的八田。
說出他給伏見的指令自然是有風險的。但是,宗像的行動是建立在「綠之王早就知道我有給伏見臥底任務」的前提下。宗像和伏見早就知道流會偷窺一切。臥底任務的指示之所以只有「不擇手段」,別的什麼都沒有,就是這個原因。在流會竊聽的情況下,不可能給伏見詳細指示。只有讓伏見自己默默的決定要採取的行動,才不會被流先一步掌握。
即使流知道臥底指令,因為爭吵太過真實(而且不在指令裡),在不了解伏見的情況下,流也會覺得伏見有可能是真的辭職,已經放棄任務了。
宗像和八田說話時,流的確在偷窺。後來有看到他在螢幕上播出宗像走出酒吧的畫面。
一開始宗像說出他給伏見的指令,這些都是流早就知道的事情。
接著八田問宗像:「你怎能忍心給自己的部下派這種任務?」
這個問題的答案:伏見的本質是青之氏族。這是流所不知道的事情,也是判斷伏見是否會在那樣激烈的爭吵後背叛宗像的關鍵。這些事情,宗像是在直升機飛過空中的時候說的。
雖然動畫裡的聲音表現,彷彿觀眾貼著角色嘴邊聽他們說話那麼清晰,但是當時實際上應該是很吵的。直升機的音效一直存在到那一段整個結束的時候。
宗像說那段話時完全沒有提高音量,其實應該是很難聽到他在說什麼的。最重要的那段話被直升機噪音蓋過了,流沒有收到。
換作是別人,會聽不到宗像說話,但是八田有遺傳自母親的順風耳,他聽得到。
在宗像反問他「你認為伏見會真的背叛我嗎?」之後,假使八田說出他的答案,當時直升機正在頭頂上,流也聽不到。宗像就算聽不到,以他的距離也可以讀唇語,他會得到八田的答案。
40結語
伏見很讓人心疼,但他幸運的碰上了八田和宗像。
我收錄兩則分析材料,告一段落。
LSW前半,追逐飛船的段落,八田假扮女孩子講電話,伏見笑了。
第二季前青組廣播劇裡,宗像戴上伏見拿給他的墨鏡,變身黑手黨,伏見笑了。
41後記
我和GoRA他們本來是同行,看K的時候,一開始就是抱著想要研究角色塑造方法的心情去看,一直在注意角色塑造的情況。
因為這樣,我才有辦法寫出這篇分析文。而我會堅持著把這篇分析文寫完,是因為收到了許多回應。我很高興。
K動畫外的作品有一個特色,就是描述視角會強烈跟隨當前主角的視角。這是相當優秀的寫作風格。不過也有點缺點,就是當事人自己沒發現的事情,讀者也不容易發現。於是八田這個總是去包容的孩子,讀者就不容易發現他其實被霸凌了。
因為他沒有去怪罪別人。
本篇分析的三個角色中,伏見擁有最多以他視角進行的篇幅,但許多事情他自己也不清楚,所以必須交叉比對。
還在老家時,伏見不吃幫傭做的東西,都自己去買食物。認識八田以後,八田做的東西,就算奇怪的出現了鳳梨,他也會吃。在吠舞羅,他會吃分享給他的甜甜圈(雖然沒有跟大家坐一桌吃)。在Scepter4,官方出過他和大家同桌吃紅豆泥蛋糕的圖,漫畫中也和大家同桌吃飯。最終他所作出的選擇,這一路上的心境變化,就自己意會吧。
宗像視角的情況除了R:B之外,都相當罕見。青之王似乎都有些哲學腦的傾向。這點在小說中還容易表現,到了動畫難度就一路飆升。
偏偏不解開宗像心思的話,K就不完整。沒解開的話,宗像是活下來的三個王裡面惟一一個想要保留石板的,第二季拋棄石板的主題就不完整。解開以後才明白,活下來的三個王,其實都不需要石板了。
第二季的主題(包含第一季伏見的註腳)才全部統整起來,成為一個飽滿的K。
八田的痛苦在現實中相當普通,他的成熟長大過程也相當普通,因此不會有什麼大震撼的場面給他。甚至連他對伏見的感情也很普通,就是想要一直在一起而已。
然而三個人的分析裡,讓我邊寫邊哭的,是他。是這個普通的故事。
作為GoRA同行,我很清楚,所謂的角色塑造,並非作者單方面去把角色塑造出來。
角色自己會塑造自己。創作其實是作者與角色的兩人三腳。作者一面寫作,也會更加認識角色,角色也會回饋他的成長給作者。
所以,伏見會自己塑造自己,宗像會自己塑造自己,八田會自己塑造自己。
雖然我有參照作者意見來進行分析,但即使我的分析結果並不是作者本意,我也不在意。畢竟我在分析過程中所追求的,並不是作者心中的角色,而是塑造出來,脫離作者之手以後那個,角色自己長成的模樣。
這才是觀眾認識的那個角色,也才是我認識的那個角色。這件事即使別人不能理解,我也是堅持著的。
作者心中的想法,如果沒有透過正劇表現出來,那對這個角色來說就不存在,就不是他的一部分。
本文是建立在官方不會OOC、官方不會吃書、官方從未把角色寫崩的三重前提之下,這是我能給予同行最高的敬意。
(註:不過廣播劇有不少不是實際發生過的事,定位上不屬正史。我會去努力判別。判斷裡頭的角色形象是惡搞還是角色塑造的一環。青之眼鏡不用解釋當然沒發生過。宗像君掛件雖然很惡搞,但正史有呼應,應該是正史。英雄打工,由於伏見在確定是正史的漫畫裡加班加不停,這個打工應該跟十問訪談一樣沒發生過,但是是角色塑造的一環。
只有兩個人的忘年會角色形象有惡搞成份,而不屬角色塑造的一環。喜歡有血有肉的東西這句話是對八田才會講,不會在宗像面前講。這跟未成年組泡溫泉廣播劇裡的伏見一樣,有在本篇之外所以吐槽自己的感覺。連帶的,宗像被單獨留下以後,發現大家其實是找藉口不來那一段的反應,也是惡搞。
還有很多不是正史的不一一列舉)
對我來說,K的作者有八個人。GoRA七人,加上監督鈴木信吾(以及由他代表率領的團隊)。
這篇文章會不會其實是我的藍色窗簾?其實是我想太多了?我採用的所有線索都羅列在裡面,讀這篇文的人可以自己下判斷,不需要我來給這個問題下定論。
這篇文就是我對K的詮釋而已。我從來不覺得正確答案對欣賞動畫來說是必須要的,這篇文的目的不是消滅其他觀賞K的角度,而是增加觀賞K的看點。
讓K更好看、更耐看,才是本文的存在價值。
無論如何,看到回應說這就是伏見,說被震撼到了,看到哭了,各種向我表白等等,我很高興,覺得辛苦打字值得了。
最後我列出一條線給讀這篇文章的人想想:說話方式一直是伏見的痛。在吠舞羅的時候,他很多話沒說。到Scepter4以後,他雖然打直脊梁了,和宗像間也還是有距離。工作以外的東西,他會退卻不敢自己去講。(劇場版前青組廣播劇中,他擔心宗像的情況,卻是告訴淡島希望淡島想辦法,自己不打算去找宗像。結果淡島拉他一起去)
LSW裡,伏見追隨宗像後,他曾經想著:「總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八田那樣,對任何人都肆無忌憚地說話嗎?到目前為止,即使想像自己成為那樣,也只會感到一絲寒意罷了。
到時候,『世界』或許已經改變。沒有根據,只是有這種感覺。」
如今,經歷了和宗像間什麼難聽的話都說了(雙方都是)的大吵,決定面對讓八田聽懂自己心聲的挑戰,石板在世界上解放又消滅。
討厭整個世界的伏見,一直想改變世界的伏見,在觀眾看不到的未來,他的「世界」改變了嗎?
25樓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