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V.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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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混合小說】海平線彼方(更新"第三章C")

樓主 AN/SPY-1G(V)7 s33u5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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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邊大致看得到東西了,但另一邊仍是一片黑,至少單邊眼睛終於能完全睜開,愛宕努力眨了眨眼確認視線,肌膚慢慢感覺出棉被與衣物的觸感,
       「嗚...」
      手臂試著施力撐起上身,一陣刺痛便從身體各處傳來,堅持沒幾下便癱回床墊,
       「...嗚唔...」
       再努力幾回,咬緊牙關終於忍過疼痛的臨界,將自己上身撐起成坐姿,
        「呼呃...呼...」

      悶濕的空氣讓她出不少汗,緩和呼吸看看四周,身邊仍然架著上次醒來時看到的儀器,指針和轉盤數字不時跳動,空氣帶著淡淡的藥味,從窗戶射入的陽光照亮室內,周遭陳設和愛宕印象中的鎮守府療養病房完全不同,身上的衣裳也一樣,任何能看到的文字也全是陌生的英文,
        是真的到了外國的鎮守府嗎?要是能聯絡到金剛前輩就好了...
        伸手摸了摸看不見的那隻眼,原來被紗布覆蓋著,但眼睛似乎真的是什麼都看不見;腳步聲從病房入口傳來,愛宕緩緩望過去,來者是個黑髮但有著藍眼的外國女孩,身著沒見過的制服,手上捧著點滴藥袋和水壺,身形看起來是驅逐艦娘,
        「呃...妳好,我是重巡艦娘愛宕...請問...這裡是哪裡呢?」
        小艦娘愣了一下,接著嘰哩呱啦出一串英文,又走到愛宕身邊對著滴完的藥水袋講啊講,然後開始更換藥袋,除了知道小艦娘要幫她換藥水之外,愛宕聽懂的字單手都能數出來;
        小艦娘換完點滴後,把水壺放在愛宕身邊的桌上,倒出一杯水遞給她,水杯漫著淡淡蒸氣,
「謝謝。」
        愛宕慢慢將溫水喝下,溫暖緩緩的盈在身體中,小艦娘再對著水壺嘰咕幾句,便快步離開了病房,留下來不及繼續提問的愛宕。

        輪值看護的驅逐艦蘇利文將病房門關好,穿過基地中庭小跑步到指揮中心,尋找著值更高勤官,然後見到戰艦密蘇里嚼著薯條坐在值更席位上狡猾的笑笑,蘇利文記得白板上寫值更高勤是阿拉斯加,不禁納悶的搔搔頭髮,
        「有什麼事情要我和姊姊講嗎?不管告密或告白都要先過我這關喔。」
        密蘇里翹著腳頑皮的說道,蘇利文對這完全沒有上司形象的戰艦稍感無奈的吐氣,
        「報告!那艘不明重巡清醒了,我先讓她喝了點水,可是語言不通,我無法和她對談,她說的應該是大東日語言沒錯。」
        「喔,高雄和姊姊她們出去威力偵查了,現在是可靠的密蘇里大人我看守基地。」
        想起維修工廠的小道消息,其實是密蘇里自己弄壞了艤鎧的幾具鍋爐和減速機,導致航速跟不上艦隊、必須留守維修的事實,想了想從阿拉斯加變成她代班應該也是同樣原因,當然蘇利文不敢戳破;
        「啊!那個大東日的幸運小子!她現在有在基地,到工廠接受維修訓練去了,可以找她幫忙呦!」密蘇里彈了下手指,忽然想到的說道。
        「了解!我現在過去。」蘇利文立刻敬禮離去。
        「嘿!等一下!」
        密蘇里在抽屜裡翻找,拿出一句卡匣錄音機,飛拋給跑到指揮中心門口的蘇利文,然後將手放在嘴邊成擴音狀:
        「姊姊交代要全程錄音,別忘囉!」
      「是!」蘇利文看看錄音機功能正常後,快速離開指揮中心。
        除了要全程錄音,密蘇里對她姊姊交代的其他事宜也忘得差不多了,搔搔腦袋,順便輕捏頭頂的呆毛,便繼續寫她的公文。

        雪風站在病房門口,看看手裡的錄音機,再看看旁邊的蘇利文,後者對她豎起大拇指,
        「沒問題的啦!妳可是最幸運的大東日驅逐艦呢!」
       「可是...我沒有情報蒐集的經驗...更何況還不知道她到底...」
       「放心,妳只要陪她聊聊,除了我軍的機密之外都可以,其他的就交給錄音機吧,我就在妳後面,沒問題的!」
        「呃...好吧。」
        雪風打開錄音機藏進腰包裡,推開門和蘇利文一前一後走入病房,然後獨自來到那艘重巡面前,那艘重巡有著一頭和密蘇里相似的金色長髮、美麗的藍眼和充滿大東日船艦氣息的柔和面貌,雖然穿著寬鬆的衣服,仍看得出身材和高雄一樣相當傲人;
金髮重巡洋艦疑惑的與雪風對望,後者吞了口水,以她的母語開口詢問:
        「您好,我是大東日驅逐...」
        「啊!終於有會說日文的人了!妳是『鎮守府』派來的嗎?我沒有見過妳呢。」
        對方霹靂啪啦的搶話,雪風一時間來不及反應,
        「等等...我...我是『大東日』海軍驅逐艦-雪風,」雪風趕緊糾正謬誤以免越瞄越黑,「請問妳...」
        「雪風?...真的嗎?妳和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樣呢?制服不一樣了,人看起來也變成熟些呢。」
        重巡洋艦又打斷她的問題,雪風懊惱的歪了下頭,簡直想去撞牆,
        「我一直都是這樣啦,先請報上您的名字。」
        「啊啦?妳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愛宕呀。」
雪風愣愣的退了半步,倒抽一口氣。

        仔細打量面前自稱「雪風」的小艦娘,身高比印象中高了一點點,活像連身短裙的制服變成了和曉姐妹類似的樣式,髮型和容貌相去不遠,但長相和神態都散發幾絲身經百戰的成熟;
        而當愛宕說出她的名字後,卻看見面前的「雪風」臉上浮出驚愕,
        「怎麼啦?雪風真的忘了愛宕嗎?我是高雄的妹妹愛宕啊。」愛宕納悶又感到有趣的問道。
        「雪風」又退了半步,剛才幫她倒水的外國驅逐艦娘從轉角探出半身來,略帶警戒的望向她這裡;
        「愛宕,高雄形重巡洋艦2號艦,1932年3月30日正式服役...」
        「呃,雪風妹妹,那個應該是我們艦娘共同的...」
        「雪風」沒理會愛宕繼續講著她記憶中對愛宕「那個過去」的細節,直到最後:「...在1944年,也就是去年10月23日的海戰裡,被星聯潛艦擊沉。」
        愛宕愣了一下,記得以前並沒有向高雄以外的其他艦娘,談到這麼多自己的「那個過去」,「是高雄姊和妳說的嗎?這些事情我只有和她聊過喔。」
        「那時『愛宕』在艦隊的第一部隊,我在第二部隊,負責護衛金剛前輩們;我從無線電裡親耳聽到妳被擊中後,沉沒前和高雄學姐之間的最後一次對話...」
        「雪風」越說越哽咽,淚水都快要擠出眼角;愛宕憐憫的望著她,雖然感覺有些莫名的疑惑,愛宕還是伸出手撫摸她的棕色頭髮,
        「雪風呀,不用再說了啦,愛宕都知道,『那個過去』很痛苦,但我們現在不是都在這裡嗎?」
        「雪風」吸了吸鼻子,伸出手將愛宕的手從她頭上輕輕拉下來,「您和高雄學姐一樣都好溫柔;可是...」
        「雪風」退了兩步,直視著愛宕的雙眼,眼神中充滿無可妥協的質疑:「愛宕已經沉沒了!不會再回到我們身邊、和聯合艦隊了!所以,妳到底是誰?」
        愛宕一度想笑出聲,但看見「雪風」的眼神,任何笑意立刻消失無蹤,取而代之是從未體驗過的陌生,面前這個女孩,不是她認識的「雪風」;
接著她看見「雪風」、還有剛才那個外國小艦娘,從腰際「長」出了火砲武器,身後則「現形」出煙囪等機械結構與裝備,外國小艦娘手上還拿著一具精巧的注射器,她們不是艦娘!

        警報發布的同時,愛荷華率領的艦隊正好回到港口,刺耳的警鈴讓所有船艦一陣緊張,不過基地四周並沒有敵人來襲的跡象,
        「密蘇里又在搞什麼鬼?」
        愛荷華望向碼頭邊留守的幾艘船艦,她們也疑惑的望回來,其中幾人則聳肩,稍後基地一角發出騷動聲,大約是靠近維修與療養區的建築,
        「阿拉斯加和高雄跟我來,其他人各自就戰備防禦位置,警報解除前保持警覺,解散。」
        「喔?是我們的客人醒了嗎?」阿拉斯加咧嘴微笑道。
        愛荷華領著兩人收起艤鎧向前走上碼頭,邊走邊打開無線電呼叫:「幫我通知維絲塔,請她把那船的裝備拿出來,還有帶上足夠的重油,等等我們就到。」
        「艤鎧和燃油?妳在想什麼?」
        高雄和阿拉斯加狐疑的看向愛荷華,她回以一抹淺笑,
        「高雄,等等我需要妳幫忙和她講幾句話。」

        一陣驚慌瞬間蓄滿身心,愛宕伸手拔除手臂上的管路,頓時警鈴大作,她跌跌撞撞的閃躲開「雪風」與「外國小艦娘」,推開門奔進陌生的走廊,沿路遇上的幾名女子都用英文對著她叫喊,愛宕避開她們繼續奔跑;
        穿越一道大門後,愛宕跑進巨大的廠房,建築樣式和鎮守府的工廠大不相同,頭頂有大型懸行吊車吊著沒見過的艤裝移動著,四周也擺放不少維修用機具和拆解的艤裝零件,全部都是沒見過的形式與規格,她接著看見船渠和水道,但末端的水門已經完全關閉;
        有幾名穿著制服的女子看見愛宕,手指著她連珠炮的呼喊英文,愛宕轉身朝著靠近她的另一道門跑去,先是穿過一個四面都是建築的運動廣場,跑進去下一道門後,這次是放著外國歌曲的交誼廳,有一名身穿制服與圍裙的女子,正在收拾餐具和酒杯;一時之間愛宕還以為是間宮姐,到她轉過身來才回神這裡不是鎮守府,那名女子手拿起一瓶飲料對著愛宕晃動,親切的講了幾句話,大概在問她要不要喝些東西,愛宕擠出笑容對她傾身致意,然後繼續跑進走廊。

        熟悉的海水味與浪潮聲從某道打開的門外傳來,愛宕一陣精喜,立刻加快腳步穿過它,迎接她的是熱帶海岸以及一望無際的海平線,她這時才會意到艤裝不在身上,沒法出海,
        『I think you need this things.』
        愛宕往後一看,是一位身高直逼大和姐的金髮外國女性,身穿米棕色制服上衣、深棕色短裙和白色大腿襪,左手提著愛宕的艤裝,可能是戰艦艦娘,
        「她說妳可能需要這個裝備。」
        說話的是另一名綁著雙麻花辮馬尾的棕髮女子,戴著一副圓框眼鏡,容貌和「雪風」一樣都像是來自日本,身形和自己差不多,或許是重巡艦娘,大約是幫忙翻譯;更多女子從四面八方接近,愛宕慢慢往沙岸退去,直到海水沖到她腳邊;
        那名棕髮女子接過愛宕的艤裝,獨自朝著她走來,愛宕並沒有見過這位日本女子或艦娘,但一股無法理解的熟悉卻油然而生;來到面前後,女子對她投以友好的微笑,講出流利的日文:
        「我們是星聯太平洋艦隊的第1混編艦隊,負責維持這裡:塞班島,與中途島之間的制空與制海權,從幾天前妳與我們的敵人相互交戰來看,妳應該不是我們的敵人;」
        愛宕不知所措的與女子對望,但心裡的慌張慢慢和緩下來;
        「這是妳的裝備,妳應該也需要它才能出海,雖然還沒完全修復,但低速航行應該是可以的;」
女子將少了部份裝備的艤裝交回愛宕手上,另一名銀色頭髮的高挑女子也走來,手上抱著一桶油料,擺在愛宕面前,帥氣的比了個手勢;
        「我們不知道妳到底是誰,或來自何方,妳如果決定離去,這裡的油料可以拿去用;或是妳想留下來的話,我們可以提供任何協助;這是我們的指揮官,星聯戰艦愛荷華。」
        剛才那位金髮的女子對著愛宕點點頭,然後講幾句英文;
        面前的女性繼續翻譯道:「如果妳願意留下來,真誠交代所知道的一切,我們竭誠歡迎,也希望妳能在康復後與我們並肩作戰。」
        說完後,棕髮女子友善的向愛宕伸出手;愛宕看了看四周的女子們,她們確實不是艦娘,也感覺的出並非人類,但散發的敵意大多消失了;
        有一段時間四周彷彿只聽得見海浪聲,愛宕苦思了一會兒,然後略微瑟縮的伸出手,與面前的棕髮女子相握,
        「無論妳們是什麼人,謝謝妳們的搭救,我是重巡艦娘:愛宕。」
        她的名字起了什麼作用,與其他外國女子放鬆的表情相反,面前的棕髮女子臉上卻浮出極端的驚愕,倒退了一步,雙腿一軟跪倒在沙灘上。

       「怎...怎麼了?我說錯什麼話嗎?」
        自稱她妹妹的重巡洋艦訝異的蹲在面前,慌張的詢問;高雄的動力爐像是要炸裂般的劇烈跳動,無法緩和,一年前地獄般的海戰場景又一次浮現,
        「愛宕...愛宕?...」
        高雄不敢置信的仔細望著從未謀面的重巡洋艦,樣貌與她那死去的妹妹根本沒有幾絲相似之處,
        「不...妳已經死了...愛宕已經沉沒了...」高雄按著心口,試著撫平那股心痛,但卻莫名的更加激烈,「一年前...就在我面前不到半公里...我親眼看著妳沉入海中...我還記得...就只差一點點...」
        「沉沒...不是的,那是我的『那個過去』了,愛宕現在就在這裡,愛宕還活著呀!」
        女子似乎在解釋,但不僅高雄完全弄不懂意思,她口中不斷說出的一妹名字,只是讓高雄更加激動;
高雄使勁站起,雙手抓住女子的肩膀,淚水瘋狂泉湧著,「除了我...所有高雄形重巡洋艦都沉了!摩耶、鳥海,還有愛宕!都在最該保護她們的我面前沉沒了啊!只剩我茍活下來啊!只剩下我...她們全都......不准...不准再喊我妹妹的名字!妳到底是誰?...」
        高雄激動的嘶吼,失控的用力搖著女子的雙肩;見情況不對,阿拉斯加和雪風立即靠過來將她拉離不知所措的金髮重巡;
        「大姊...難道...」
這次換金髮女子臉上浮現愕然表情,她顫抖的起身,艤鎧失手落在沙灘上,
        「是高雄...高雄姊姊嗎?...」
        「妳...妳認識我?」高雄嚥一口氣,不敢置信的問道。
        「姊姊嗎?是愛宕...我是愛宕呀...為什麼妳長得完全不一樣了...可是...我感覺...」
        自稱愛宕的女子慢慢向前,緊緊摟抱住高雄的腰,嗚咽的哭泣出聲,
        「我感覺的出來...是高雄姊...我好想妳...我還以為...以為妳被擊沉了...以為再也見不到姊姊...我不要再失去姊姊了!」女子泣訴著,把臉頰埋入高雄的胸口痛哭失聲。
        「不...不要...妳不是愛宕...她也已經...早就已經...」
        想把對方推開,但那熟悉感將高雄溫暖的包圍,終於忍不住伸出了雙手,與面前未曾相識卻無比熟悉的女子緊緊相擁哭泣。

        愛荷華懊惱的捏著額頭,很想問一下有誰到底了解情況,往四周望去卻見幾乎所有部屬都為這情景動容,有幾艘驅逐艦已經為此掉淚,密蘇里竟然還哭得稀里嘩啦的;
        一股酸意盈在自己眼角,愛荷華用手撫了一下,見到手套指尖竟然也被些微的浸濕,不禁細數起從失去「她」之後,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落淚了,而現在「她」又在何方呢?是化為大西洋上的泡沫,還是...
        嘆了一口氣,將幾乎要落出眼角的濕潤拭去,
        「吃飯的時間到了,有人想錯過午餐嗎?」


愛荷華曾經提到的維絲塔是AR-4 Vestal ,美國海軍的修理艦,可以當作是美軍方的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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