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B)
零式水上偵察機的發動機發出不規則的喘震,有氣無力地靠著最後餘下的燃油支撐,機艙裡小妖精憂傷的四下張望,四周沒有艦娘或人類機艦的蹤跡,也沒有任何無線電訊號傳來;失聯前愛宕無助的通訊和第六驅逐隊的慘叫仍然在腦海中迴盪,小妖精努力的想把那絕望的內容忘記,專心在搜索上。
發動機吐出一陣黑煙和含糊的咻咻響,燃油徹底耗盡,零式水偵慢慢滑翔落下,沒有很久便落到了陌生的海面,小妖精默默打開艙蓋,坐在艙沿上,想像自己最後是耗盡力量消失、落水淹死或是被深海棲艦吞噬,孤獨的啜泣等待死亡;
一陣螺旋槳發動機的運轉聲傳來,小妖精驚喜的望過去,卻看見一名身上"長著"機翼、部份身體和雙腿被機體結構包覆的金髮女子,端著大型機槍朝著小妖精低空飛來,呼嘯過她頭頂,機身上的星形徽章清晰可見!和艦娘一般大小的女子兜了個圈,再次朝小妖精俯衝下!
「噫!」
莫名的恐懼感猛然襲上,小妖精慌張的抓起救生圈,跳下飛機沒命的游著,彷彿老鷹狩獵般、戰機形女子再次從她身旁低空掃過,銳利的藍色雙眼仔細打量著小妖精,發動機的咆嘯再次將女子帶上高空;小妖精無助的踢打海水,做最後一絲掙扎,不時回頭查看戰機形女子的位置,完全沒注意到她游進了另一個陰影之中。
一隻大手一伸,輕鬆拎起了巴掌大小的女孩,小妖精懸空揮舞踢打手腳、絕望的哭喊著,抓起她的女人體格和一般艦娘相去不遠,但小妖精只覺陌生的恐懼包圍她,拼命掙扎尖叫著,女子將她提到了臉前,一雙棕色的瞳孔仔細的上下打量,小妖精更加驚恐的掙扎。
又是一個輾轉反側的夜晚,那艘重巡洋艦散發的熟悉感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回想起與妹妹們一同相處與爭戰的過去,直到那場失去她們的海戰裡、還有早晨的陽光和濕熱空氣弄醒她,看了一下時鐘,差不多再不起床就會錯過早點名,雪風的床位是空的,高雄想起她今天輪早班警戒;
「你醒了嗎?高雄。」
路易斯維爾從門口探頭進來,她是少數能夠和高雄與雪風聊起來的星聯船艦,她名字的發音好像有很多星聯船艦都會講錯,但這個問題則沒有出現在高雄身上,或許就是她對高雄會稍微友善些的原因;
「喔,我遲到了嗎?」
「不是,愛荷華說妳不用參加早點名,盥洗完直接去維修工廠找她。」
高雄疑惑了一下,「有說是什麼事情嗎?」
「薩拉托加的艦載機找到有趣的東西;我要去集合,先走了。」
還不等高雄繼續問道,路易斯維爾說完後便轉身離去;高雄加快手腳把棉被折疊好,穿上制服前往維修工廠。
維修工廠裡排放著諸多星聯船艦的武器配件和維修設施,幾名應該是驅逐艦的女子充當著維修員,打理著各項維修與補給作業,廠房並建造了數座與海岸相通的船塢,從廠房裡進入注水的船塢,就可以直接展開艤鎧航向外海;
高雄走入廠房後,很快就看見高挑顯眼的愛荷華,旁邊矮一截的金髮女子則是航艦薩拉托加,以及另一名個頭再嬌小些、長著貓耳的金髮女性,一條貓尾巴在她身後不時搖擺,手上似乎還拿著些什麼;
「重巡洋艦高雄報到。」
「妳來啦,我先介紹一下,這位是F6F地獄貓戰鬥機,是薩拉托加轄下的中隊長。」
高雄和地獄貓互相點點頭示意,這時高雄才留意到地獄貓手上捧著一個盒子;
「我的戰機昨天在巡邏時發現這些小東西,位置距離我們發現那艘巡洋艦的位置不遠,一開始以為是哪個大東日傻瓜弄丟的玩具,把它打開吧。」
地獄貓隨著薩拉托加的描述把盒子打開來,裡面是一架小到足以放進臉盆,模樣貌似某種飛行器的東西,除了機翼之外也裝有用於海上起降用的浮筒,乍看像玩具卻又精巧過頭,連操縱儀表都一應俱全,怎麼看都像是能夠被某種小型生物駕駛,而且機身上的塗裝赫然是大東日海軍的綠底色與旭日徽章,
「我想這塗裝毋庸置疑是大東日的吧?」地獄貓耳朵動了動,略帶質疑的說道。
高雄愣愣的看著這小巧的玩意,塗裝確實是大東日的制式規格之一,但根本想像不出有誰能夠駕駛它,別說任何機艦,就算在各國人類眼中,這只和玩具木馬沒啥兩樣!
「我...這...可是...」
「沒有打算懷疑妳和妳的國家,因為薩拉托加她們也同時找到了這東西的駕駛。」
也許是本來就打算嘲弄高雄,卻被愛荷華戳破,薩拉托加和地獄貓都噘了噘嘴,後者轉身拿出放在一旁的另一個東西,看起來是罩上黑布的籠子,籠子不滿似的發出碰撞聲響,高雄不自覺的屏住氣,看著地獄貓將黑布掀開,
「噫呀!」
尖細的叫聲讓高雄嚇一跳,不過她隨即瞪大了雙眸看著籠中物,
『假鍵娘!不要碰我!怪物!妖女!放我走!』
那是一名小到身長只有手掌大,藍色頭髮的女孩,正抱著頭趴在籠子一角,還用大東日的語言大呼小叫!
「她是...」
「沒有紀錄有這種生物的存在,更別提還開著一個飛行玩具;她在鬼扯些什麼可以翻譯一下嗎?」
口音有點兒奇怪,但小女孩講的確實是大東日語言,
「只是叫些放開我、滾開、還有一些粗話,還說我們是假的鍵娘。」
「鍵娘?」愛荷華納悶。
「沒聽過,那是什麼。」薩拉托加也問。
高雄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一無所知,自己也只是依照著發音講出來,「我需要問她些什麼嗎?」
「先問她是誰吧。」
高雄點點頭,然後用大東日語言試著對小女孩提問;
『咦...妳是...不!就算會講日文人家也不會上當!我什麼都不知道!』
高雄皺著眉頭,試著再詢問,但小女孩固執的繼續尖叫嘶吼,最後一聲不發的縮在籠子裡;高雄嘆口氣,對著愛荷華等人搖頭,
「薩拉托加和地獄貓,麻煩妳們找些小碟子什麼的,裝一點餅乾和水給她,把她和籠子一起安置在廠房辦公室,晚一點我再帶她去找那艘巡洋艦。」
地獄貓和薩拉托加把黑布蓋回籠子,和小飛行器一起帶去辦公室;
「快到早餐時間了,妳趕快去吧,別錯過了。」
「是。」
高雄行禮轉身離去,快要踏出廠房時回頭看了一下,愛荷華還站在廠房裡,默默望著船塢出海口的方向;因為自己常常望著海洋回憶妹妹們與逝去的戰友,看著同樣凝望遠方的愛荷華,高雄起了點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