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戰區外海
砲聲尚未完全退去，第二、第三艦隊的艦娘們紛紛將視線移向艦隊中那位新面孔─蒙大那，她艤裝上十二門16吋艦砲砲口前還飄著淡淡的砲煙，砲口角度高抬著指向海平線遙遠的彼方，
「戰鬥範圍內沒有敵艦，她在朝誰開火？」先提問的是比叡。
「是不是沉睡太久了，忍不住想發洩一下呢？」五月雨拿開摀著自己耳朵的雙手，從其他戰艦艦娘的縫隙邊看著她邊疑惑的道。
「那個...蒙大那小姐，妳在做什麼呢？從這裡可打不到敵艦呢。」金剛趕緊提醒她。
「啥？」蒙大那備戰的認真表情聞言變成了疑惑，「妳們都不看雷達的嗎？都進入砲擊距離了，怎麼只有我在開火呢，都不打算交戰？」
「不是！我們知道敵艦在那裡，但是...」
金剛還沒講完話，蒙大那的視線又回到她手腕上的半透明屏幕，
「彈著確認！首發砲擊距離不變！射控系統完成計算，全砲門─再次齊射！」
裝填完成的砲管再次抬高，緊接在後又是猛烈的十二發齊射，僅次於大和主砲的猛烈砲聲讓艦隊中的驅逐艦娘們又一次緊摀雙耳，
「等一下！蒙大那小姐！」金剛趕緊過去猛拍蒙大那的肩膀，「這樣是打不到目標的！不要浪費彈藥呀！」
「為什麼？」蒙大那依然滿臉不解，「是因為射程嗎？沒問題的，我的主砲...」
這次換金剛打斷她：「妳不知道嗎？我們艦娘的砲擊戰從來無法超過十五公里，超過這距離，砲擊根本無法有效命中目標，深海棲艦也一樣，這是我們雙方與生俱來的能力極限。」
蒙大那臉上浮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妳說真的？那超過這距離就只能靠艦載機攻擊囉？」
「沒錯，但就算是航空戰，範圍也侷限在二十五公里左右。」
蒙大那睜大著雙眼看著金剛，然後又看看其他艦娘，「告訴我妳們是在逗我開心...」
金剛皺著眉頭回瞪蒙大那，而一旁的比叡則半責備的說道：「金剛姊姊大人很喜歡逗人開心，但是戰鬥中姊姊大人絕對不會亂開玩笑的！」
「比叡姊，這樣誇獎金剛姊她也開心不起來啦。」榛明拍拍比叡的肩膀。
「而且這位小姐也聽不懂我們的日文呢。」霧島也補充道。
蒙大那確實聽不懂比叡的日文，但從表情上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反正主砲剩餘彈藥也不多了，她搔了搔頭髮，停止開火並將砲管降回來裝填，繼續跟著其他艦娘們全速前進，趕往第四艦隊與敵方艦隊的交戰區。
過沒有很久，她們從電探上探測到敵方機動部隊正在轉向遠去，第四艦隊在稍後發訊報告狀況：
「第四機動部隊旗艦赤城報告，本艦於空襲中遭受中破損傷，不影響航行但無法出動艦載機，其餘艦娘無傷；航空戰擊落敵機超過四十架，我方損失二十九架；偵察機報告敵艦隊正在轉向撤退，另外...敵艦隊旗艦空母ヲ級改菁英型以及另一艘ヲ級遭到擊沉，以上。」
艦娘們面面相覷，這戰果太不對勁了，機動部隊光是應付同時佔有數量和奇襲優勢的敵機就已手忙腳亂，還有閒工夫派出攻擊隊伍？
金剛隨即呼叫機動部隊詢問：「總指揮金剛呼叫的四機動部隊旗艦，是妳們派出的艦載機擊沉對方了嗎？」
赤城不久後捎來回答：「不，那不是主力艦隊的攻擊嗎？可是偵察機報告妳們還沒進入能夠交戰的距離呀...」
赤城還在回復的同時，主力艦隊裡所有艦娘都愕然的轉頭望向蒙大那，對方的表情則像是被獅群盯上的羚羊；
「...我們...我們確實還沒進入能夠交戰的距離...但...」
金剛的視線轉回了蒙大那，想起了先前簡報中提到那個能夠遠在以往艦娘與棲艦交戰範圍之外砲擊的敵艦，而在她們眼前的這個「艦娘」，不僅能跨越艦娘與深海棲艦們與生俱來的交戰限制，射程更超過人類現有最優秀的軍艦，還能在沒有偵察機協助下有效命中目標！
「難不成...妳...不，沒錯...絕對不會錯！原來，妳就是...」
「就是什麼？」
此時蒙大那的視線突然轉向一旁，緊盯著天空遠方，「有機群來了。」
還沒追問，赤城就在稍後發來緊急電訊：「第四機動部隊緊急通告主力艦隊！敵機第二波攻擊隊轉向朝主力艦隊前去，數量超過六十架，請立即對空警戒！我們會調派在空的戰機過去支援！」
「收到；」金剛隨即轉述通報並下達指示：「敵機接近中！全艦隊變換為輪型陣！準備對空作戰！」
「第二艦隊，全員裝填對空彈！」比叡朝著艦隊成員猛揮手指示。
「第三艦隊收到！各艦立刻就位！」
包含摩耶與鳥海在內，第三艦隊全員立即變換位置到第二艦隊的四周，整齊排列成另一道對空防衛圈，將主砲裝填上對空彈以及備便機槍、對空快砲，
「金剛姊姊，剛才妳說這位蒙大那小姐就是...那個五十鈴她們提出的...」榛明詢問道。
「就算是在我們的戰鬥範圍內，沒有偵察機觀測彈著、沒有其他艦娘協助...這可是差不多四十公里的砲擊呀...」霧島看著她身上的艤裝，難以相信剛才所聽到的戰情報告。
「蒙大那，全防空武裝啟動。」
蒙大那身體的兩側，大約在腰間高度各出現一道由無數六角形光圈組成的環帶，隨後形成兩條浮在空中的弧形艤裝，兩邊都似乎是由好幾組相同的扇形模塊組合成，上面是整齊排列的大量對空快砲與機砲，兩種都有數十門，
「啊？這會有一點妨礙主砲運作角度，所以不會用到時我會收起來，或是只啟動一部分。」
她注意到金剛等艦娘們驚訝的眼神再度聚集過來，便順帶的回答；艦娘們盯著她看好一會兒，直到天邊的動靜吸引回她們的注意力，
「來了！敵機進入視野！各戰艦準備發射主砲！」
為數眾多的機影出現在遠方，戰艦艦娘們紛紛將抬高主砲仰角，並設定三式彈的定時引信，
「進入射程前倒數五秒，四、三、二、一！全線射擊！」
金剛以及她的姊妹們連串震耳欲聾的齊射彷彿要將整片海洋都吵醒，大量的煙幕一度將整支艦隊都掩蓋起來；
成群的對空彈射向天邊，找尋著它們的獵物，但在砲火齊發瞬間，深海棲艦的艦載機就立即改變了航向，
「觀測到敵機改變航向！深海棲艦閃避砲彈的行為越來越熟練了...」位在輪形陣外圍前線的五十鈴回報敵機動向。
成群的三式彈時間引信倒數完畢而啟動，閃亮爆焰夾雜無數破片與燃燒式子彈撲向他們的目標，雖然它們大多改變了航向，但有幾架反應慢幾拍、帶著魚雷使動作較慢的攻擊機仍然被襲擊上，有幾架瞬間爆炸墜毀、另有一部分受損掉頭；
剩餘的九成敵機回歸隊形繼續迫近，機腹帶著魚雷的攻擊機迅速降到海平面高度，少許的戰鬥機混雜在其中，爆擊機則繼續爬升；五十鈴、摩耶和鳥海將主砲各自對準敵機，曉、響、雷和電手持著主砲瞄準目標，
「目視確認敵攻擊機、爆擊機接近中；第三艦隊！展開防空彈幕！」五十鈴再次回報敵情。
「第六驅逐隊的實力！仔細看好了！開火！」
連串的砲擊聲中，密集的各口徑彈藥朝著天空灑去，深海攻擊機隊的四周隨即被大量爆煙和機槍火雨包圍，部分敵機馬上中彈受損，其中幾架拖著黑煙和火焰失控下墜，而其他敵機則持續迫近，艦娘們則透過艤裝上高射裝置的指揮不停地修正砲擊角度，一成、兩成，敵機很快地喪失將近二成五的戰力，但依然固執地靠近中，幾架戰鬥機率先突破火網，用機槍掃射艦娘們，
「可惡！這些狡猾的戰鬥機！」
7.7公厘機槍子彈叮叮噹噹的打在五十鈴的透明裝甲上，沒有造成多少損傷但壓制了她的防空火力，另外有幾架戰鬥機衝向曉、響、雷和電，故技重施以掩護後續的魚雷攻擊機群，它們避開了防空火力最強的摩耶和鳥海，從曉與響之間的位置突破輪型陣的外圍屏障，目標是中央的戰艦艦娘，
「比叡姐！魚雷機突破我們的火網！衝往妳們那裡去了！」
「我知道了！第二艦隊！敵機進入射程後，各艦立即開火！別讓它們靠近姊姊大人！」
位在輪型陣中心的戰艦艦娘與驅逐艦娘們也各自瞄準敵機，一等它們進入射程，防空砲火立即齊發，行動笨拙的魚雷攻擊機一架架擊落，敵機匆忙的投放魚雷，但大多還不及脫離就被砲火找上，胡亂投射的魚雷也被艦娘們輕鬆地閃避開；
然而蒙大那卻沒有瞄準魚雷機，而是仰頭望向頭頂上的雲層，
「金剛小姐，敵方攻擊主力在上頭，要過來了。」
蒙大那講話同時，位在高空的俯衝轟炸機也穿過雲層，帶著炸彈衝往中央的艦隊，
「比叡姐！上方！敵俯衝轟炸機正在接近！」五月雨緊急通訊。
金剛咬著嘴唇，抬頭看著眾多俯衝而下的敵機，它們的數量比魚雷機還要更多，「五月雨！涼風！妳們和霧島對付剩下的魚雷機！比叡、榛明，還有蒙大那小姐！我們把轟炸機打下...」
「FD火控雷達及MK37射擊指揮儀執行連續射擊解算，VT引信裝填，蒙大那─開始迎擊！」
艦娘們還在調整引信和射角時，蒙大那的艤裝已經全砲火齊發，所有對空火砲與機砲通通瞄準俯衝而下的轟炸機，幾乎等同四位戰艦艦娘加起來的防空火力有如往天空逆襲的狂風暴雨，不斷有深海轟炸機被20公厘機砲彈和40公厘砲彈打成蜂窩，而其他撲向目標的5吋砲彈，則在靠近目標的瞬間，啟動了它們的近發引信，爆炸的破片連同震波與火焰將深海轟炸機整架吞噬，化成墜落的火團或是四分五裂的碎塊；
金剛等艦娘差點看傻了眼，不僅僅是防空武裝的數量，蒙大那的防空火力簡直是致命又精準，小口徑武器對敵機的追瞄都像長著眼睛一樣，5吋砲彈更如同有智慧一樣在敵機身邊引爆，這樣的防空能力完全凌駕鎮守府所有已知型別的艦娘，即便是特化於對空火力的摩耶或初月形驅逐艦，也大大的相形見絀，
「有漏網之魚，金剛小姐，麻煩妳們囉！」蒙大那一邊曲折航行一邊開火，語氣不慌不忙的聯絡。
「呃...我知道了！各艦！全砲門開火！務必擊落所有敵機！」
在這陣彈雨洗禮下，不斷有碎片和殘骸拖著黑煙和火焰掉落在艦娘的航跡四周，沒有一架深海俯衝轟炸機成功穿過火網投彈，其他艦娘們也成功擊退了魚雷機群，六十架左右的敵機只有個位數能倖免於難，
「各艦停火！檢查損傷─」金剛看了看四周，再檢查電探顯示後通訊道。
第二艦隊的位置幾乎被砲煙覆蓋，等到煙霧散去後，四周盡是載浮載陳的深海艦載機殘骸，天空中又恢復了寧靜，
「第三艦隊響的魚雷發射器受損，已經無魚雷所以沒有危險，其餘無傷。」第三艦隊五十鈴回報道。
金剛望過去，看見曉、雷和電聚集到響的身邊查看，響把白帽子拿下來拍了拍，然後又煞有其事的戴回去，確認姊妹沒事後四位驅逐艦娘便相視微笑，鳥海也帶著摩耶靠過來關心；
「第二艦隊各艦沒有損傷，霧島和五月雨對空彈藥殘彈數已達兩成以下。」比叡也接續回報艦隊狀況。
「啊！涼風！妳背上著火了！」
「欸？呀哇哇！快幫我弄掉呀！」
涼風背後的艤裝上有卡著燃燒中的敵機殘骸，慌張的原地打轉，五月雨趕緊靠過去幫她移除；蒙大那彎下腰在水面上摸索幾下，撈出一架還剩三分之二的轟炸機殘骸，端在手上好奇的左右看了看，
「這東西就是敵機嗎？」蒙大那問道。
「是的，這台是標準的深海棲艦俯衝轟炸機。」
蒙大那皺著眉頭仔細端詳這個比臉盆還小的敵機細節，在上面發現了炸彈掛架和俯衝用的減速板，「是有轟炸機該有的東西...但這個小不拉嘰的傢伙...真的是個軍用機嗎？」
蒙大那邊看邊自問了一會兒，然後又把殘骸扔回海裡，金剛原本想回答她，看她沒有很在意也就作罷了；
遠方傳來飛機交戰的槍砲和爆炸聲，幾道黑煙拖著煙霧墜往海面，未久赤城即發訊前來：
「第四機動部隊赤城報告，攔截機隊報告擊墜八架敵艦載機，其他敵機都被主力艦隊擊墜了？」
「正確，我們擊落大約五十架敵機；請確認周遭無敵情後，返回會合點。」
赤城的回應停頓了幾秒鐘，「...收到，妳們沒事吧。」
金剛看了一下蒙大那，她艤裝上的眾多砲口還冒著淡煙，然後先前展開的防空艤裝又化成一串六角形流光消失；
「沒事，全艦隊幾乎毫髮未傷，我們會合點見。」
結束通訊，成輪形陣的艦隊回歸到正常的警戒隊形，長門帶著第一艦隊在不久後趕上，聽其他艦娘描述剛才的情況後，眾艦娘的眼神又再一次的集中在蒙大那身上，而與第四機動部隊會合後，這情形更加誇張了，蒙大那就像是吉祥物一樣被艦娘們的數十道目光聚焦，
「那個...金剛小姐，我身上到底有哪邊很特別的嗎？」蒙大那有點尷尬的問。
金剛聞言嗤嗤笑了幾聲，「是呀，蒙大那小姐真的很特別呢。」
(待續)
Free Talk
關於故事的背景時代，鋼鐵少女的部分已經很明確是二戰末期，艦娘的時空則是一戰之前，不過考慮到會描寫鎮守府方面的生活故事，我設定鎮守府內部的生活文明大約也是二戰前後，類似於艦娘動畫裡的情形，也就是艦娘們前世所在的真實時空。
這兩個章節中大家可以看出，艦娘和少女兵器之間有相當的戰鬥力差距，我將艦娘設定有能力上的限制（例如交戰距離遠短於實際軍艦、軍機），是基於她們為轉世成人形的存在後，在後勤方面大幅簡化而提高了效率（看向那一大票的裝備妖精，多麼方便呀...），無論建造或是維護的速度都遠超越人類實際的船艦，但相對犧牲的就是交戰距離以及武裝數量，深海棲艦一方也是同樣的道理；
但鋼鐵少女一方，她們所有的武器本身就是人形，所以並沒有犧牲掉這樣的戰鬥力，相對而言，她們的後勤維護也和實際船艦一樣複雜麻煩。
關於蒙大那拿軍刀？這是鋼鐵少女原作就有的設定，我對於這方面的增補是人形的船艦必定會遇上肉搏戰鬥，故所有輕巡以上的船艦都配發有專用的戰鬥軍刀或匕首，視國情或經濟實力會有所不同；但考量海戰仍然以航空戰、砲擊戰或是雷擊戰為主，以及每艘船各自的習慣不同，船艦們可以選擇性的多帶一兩把或是根本不帶；
蒙大那對上大和時的劈砍砲彈一招，是經過仔細訓練才能施展的戰鬥技巧，但也只是危急情況、僅限於一對一的殺手鐧，並不是經常使用的招數。
以上就是這次的Free Talk，也是在下第一次正式的Free Talk，往後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