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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二創小說】【3/8更新第45話】【Lady Crescent S2---Starlight of the Dust】

樓主 時野理奈.りな

善待新手・理性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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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經歷過九死一生的孩子,才有戴上那王冠的資格。」


各位好,在假面騎士KIVA二創小說---Lady Crescent完結前,我就已經開始在籌劃新作品,而終於在完結後的半年,也就是最近我開始動筆著寫Lady Crescent的續作---【Starlight of the Dust】。

一方面是為了不白費從三年前慢慢構築的世界觀,另一方面也是某些讀者希望知道耶夢加得被封印後的後日談,再加上我一直很想寫Faiz系列的二創,在種種因素下腦洞一開,此作就這麼誕生了。

基本上此二創是結合了假面騎士555與我筆下Lady Crescent的奇幻世界觀,還有加入我個人偏好的性別轉換,引進除了十三魔族之外的另一個怪人種族---由人類進化而成的Orphnoch,在此二創的內容中被稱為「使徒」。

本作是基於Lady Crescent的背景寫作的,故事的時間點發生在耶夢加得的災害結束後、人類與純血者和平共存的二十年後,因此以時間點來計算是2040年代發生的事,除了既有的魔法、騎士系統之外,也會出現一些近未來的科技,還請讀者們多多指教。



內容目錄
43.九紋黑蛇的刻印
44.不請自來的訪客
45.時間根絕的遺忘(上)
46.時間根絕的遺忘(下)

時野理奈.りな

aa32326598 ‧ 專業達人

近期沒有發表任何文章

第28話的劇情分歧【建議先看完第27集再投唷~】(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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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村翔也逼迫玲音吸自己的血--分歧1

2票

木村翔也沒有給玲音吸自己的血--分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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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樓 時野理奈.りな aa323265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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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介紹&名詞解釋(持續更新中)


星見玲音(Hoshimi Suzune)20歲,新月之子.紅渡的女兒。
有一部分的純血者血統,也認同自己的純血者身分。
某天受到一群想要復活耶夢加德的激進派純血者來襲,而與家人失散,帶著Bloody Rose一邊逃亡,一邊尋找家人的下落,為了生存不得不與同族為敵,因此身心飽受煎熬。
途中遇見了和自己遭遇相似的木場勇治,因而與他一同踏上旅程。
擁有極度強大的再生能力,即便是受了致命傷,也能在短時間內復原,並且擁有治癒他人的力量。
陰錯陽差之下代替無法使用Faiz系統園田理真成為Faiz,從此被捲入兩件事件的中心。
(角色設計上參考假面騎士555中的乾巧為主要角色原型)

木場勇治(Kiba Yuji):27歲,是一名出身富裕、處世有禮的青年,人馬型使徒人間體
是土生土長的楓都人,經歷過第二次耶夢加德出沒事件,但對於純血者與其他魔族都沒有敵意。
擁有絕佳的觀察力及繪畫天分,原本在父母經營的公司內作為一名室內設計師活躍著,卻因為遇到一場嚴重車禍陷入腦死狀態長達兩年,以氣切手術苟延殘喘,後因呼吸衰竭被院方判定死亡後,在太平間等待家屬認回期間意外甦醒,本以為能回到正常的生活,卻因親友及未婚妻背叛而落得一無所有的境地,並意識到自己已不再是人類。
在看不到盡頭的流浪之中遇見了玲音,和她一起踏上尋找真相的旅途。
和其他放棄人心的使徒不同,勇治相信自己還保持著人類的心,即使被當成怪物也想保護人類。
使徒狀態下,能夠召喚出靈界的神兵---丹因魔劍(Dansleif)歐珀爾銀盾(Opel Shield),讓玲音產生「使徒源自於靈薄獄」的猜想。
(其人設與原作大致上相同,僅增加了興趣、職業與年齡。)

森下千惠(Morishita Chie):25歲,木場勇治的前女友兼未婚妻,五年前和勇治就讀同一所大學為契機而相識,兩人交往期間感情融洽,畢業後成為一名機械打印師,喜歡勇治設計的線稿做成實體,其中一樣是勇治至今仍帶在身上的「小木馬」,以及馬蹄鐵造型的項鍊。
勇治因車禍而成為植物人的期間,起初經常到醫院去探望他,但後來就不去了,轉而移情別戀到勇治的堂哥---木場一彰的身上。
勇治醒來後,千惠一彰為了避免侵吞的家產被勇治取回,先後告他妨害自由、誹謗與侵入民宅,並申請保護令,但這卻助長了勇治的覺醒,最終命喪在他的丹因魔劍之下。
(其人設與原作大致上相同,僅增加了興趣、職業與年齡。)

園田理真(Sonoda Rima):18歲,夢想成為美髮師的少年,在九州天神地區做為一名實習美髮師,但因為店長準備換人,不知何去何從而苦惱。
年幼時因一場大火而失去雙親,幸得Smart Brain的社長---花形收養,進入了流星塾就讀,有著相當中性的外表,經常被誤認為是女孩子
天真善良、勇敢又不失禮貌,是花形流星塾之中最疼愛的孩子之一。
稱呼花形為「老爸」,在Smart Brain的研究所遭到襲擊之後不久收到來自父親的包裹,為了瞭解養父的真意,決定前往楓都一探究竟。
(角色原型為假面騎士555中的女主角園田真理)

草加璃紗(Kusaka Risa):21歲,比玲音年紀稍大的女大學生,外型亮眼。擊劍、馬術、網球等運動樣樣精通,且在校成績也相當優秀,是個能文能武的模範學生。
自幼生活在缺乏愛與食物的環境之中,在差點餓死的情況下,被花形及時發現並收養,是流星塾的第一個孩子。
原本的姓氏已不可考,草加這個姓是花形幫她取的。
認為自己是花形真正的女兒,理當擁有花形全部的愛,偏偏澤田亞希的出現打碎了一切的夢,幸虧有理真翔也替她出頭,三個人因此立下了不解之緣。
花形的言行視為絕對的事物,童年的經歷使她患上了依賴症,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能夠重新得到花形的愛與關注。
她為此建起相當濃厚的保護色,不讓別人看見最真實又脆弱的自己。
(角色原型為假面騎士555的男二號草加雅人)

木村翔也(Kimura Shoya):20歲,和玲音年齡相仿、沉穩幹練的少年,性格和木場勇治有些相似,缺點是說話有些油條,常常使人感到肉麻,也因此嚇跑不少異性。
理真的描述,他是理真流星塾時期的死黨,兩人畢業後依舊時常聯絡,理真評價他是「溫柔又勇敢的好人」。
流星塾畢業後,翔也獨自來到中京地區生活,年紀輕輕便成為Sentinel飛行載具部第三課二級載具修理士
初次見到玲音的時候,因為兩人都是怕燙的體質,所以對她特別有共鳴感。
(角色原型為假面騎士555中的女配角木村沙耶)

三原美雪(Mihara Miyuki):19歲,御茶水大學的女學生,在流星塾中以第一名成績畢業,不曉得是因為重心放在課業上、還是因為自己性格懶散的關係,對於整理環境、打掃等技能一竅不通。
喜歡捏理真的臉,把理真當成可愛的弟弟看待。
曾被澤田亞希要求孤立草加璃紗

貴子(Takako):45歲,千池髮藝的店長,經常感嘆時代的進步與被遺忘的事物理真稱呼為貴子姊,是個十分嚴格的人。
某天突然接到總公司的來電,要將她從天神地區調職到楓都去,在貴子心煩意亂之餘,同樣對正在實習中的理真造成了打擊。
第二次耶夢加德出沒事件的受害者家屬,對此她非常厭惡伊澤洛純血者,認為他們既然有希望與人族共存的想法,應該無條件地保護人族
(角色原型為假面騎士555中的島地貴子)

花形(Hanagata):48歲,Smart Brain的現役社長,是園田理真與其他流星塾塾生的法定監護人,他擁有作為父親慈愛的一面,而對於「某些事物」也有殺伐果斷的一面。
在公司的研究所遇襲後不久,將Faiz Gear交給理真
與此同時,告訴理真不可相信除了流星塾同伴以外的所有人,並要求他集結同期的畢業生對抗未知的威脅。

長田優輔(Osada Yusuke):18歲,就讀櫻林高中的三年級學生,留著一頭深藍色的短髮,有著超過一百九的身高,不愛讀書,只喜歡籃球。在籃球隊當中擔任控球後衛,其三分線投籃的命中率逼近九成五,和身為球隊隊長的弟弟道成(Michinari)並稱「籃球部的長田兄弟」。
很疼愛道成,但他也視道成為自己無法跨越的高牆。
在某天打工回家後被田徑隊的學弟找麻煩,不小心摔落天橋導致頸椎斷裂,當場死亡,卻奇蹟似地復活過來。
(角色原型為假面騎士555中的女二號長田結花、外型與姓名則借鏡女神異聞錄5喜多川祐介)

長田道成(Osada Michinari):17歲,櫻林高中籃球隊隊長長田優輔的親弟弟,在籃球隊之中擔任靈活度最高的小前鋒/三號位,是籃球隊中的靈魂人物。
和哥哥優輔不同,道成除了運動以外,也很重視自己的在校成績,練習結束或者放學的時間往往都是在補習班或者圖書館之中度過。
(角色原型為長田結花的義妹長田道子,但在此衍生作品之中,兄弟倆的感情相當融洽。)

萊諾(Laino):弗格爾家(Vogel Family)出身的激進派純血者,身穿一襲不符合這時代的兜帽斗篷,隨身帶著一把刻上蛇紋的匕首,試圖重現當年讓楓都陷入災厄的耶夢加德,特有能力是霧化與隱身,卻敗給木場勇治的過人聽力。
貌似與玲音想逃離的那群人有關係,稱呼玲音為「小玲音」,曾將玲音逼入絕境,但在見到勇治的真身之後,觸動了心理陰影而急忙撤退。
(本作之原創角色)

Mr.Smart:舉止優雅、言行高尚的紳士,總是穿著一身藍白色西裝,就連頭髮也是水藍色的。
本人對關於自己的情報非常保密,就連與他親近的人都不知道他的本名與實際年齡。
似乎在Smart Brain裡頭有著不低的地位,除了公司與研究所的工作之外,也經常與流星塾的學生交流,對花形有著絕對的尊敬,把研究所遇襲一事當成自己的責任,奉花形之命找回失竊的物品。
雖然對於木場勇治的表現不甚滿意,卻認為他和玲音能有效制衡純血者一族的勢力,所以決定幫助兩人。
(角色原型為假面騎士555Smart Lady村上峽兒

影山結雲(Kageyama Yukumo):20歲,Smart Brain 研究所的研究員之一,聽從花形Mr.Smart的命令行事,但和Mr.Smart不同之處在於結雲並不是無條件地相信花形,認為FaizKaixaDelta Gear的失竊與流星塾可能有關係。
同時是Lucky Clover的一份子,夜晚則換上酒保服飾,化身為四葉草酒吧的負責人,平時表現冷靜沉著、十面玲瓏,喝酒之後會變得較為奔放。
純血者人類都持有敵意、特別是女性,但其中的原因還不明瞭。
渴望聚集更多的原生種使徒加入Smart Brain
(角色原型為假面騎士555影山冴子)

北崎望碧(Kitazaki Noa):27歲,Lucky Clover的領袖,舉手投足間散發出女強人般的霸氣,就連Mr.Smart她都不放在眼裡,結雲看到她更是敬而遠之。
Sentinel的人取望碧的諧音稱呼她為諾雅
原本人在美國布魯克林分部,但收到花形的命令回來楓都,致力於整頓公司內的不良風氣
(角色原型為假面騎士555北崎望)

伊澤洛.賽菲爾(Izaro Sapphire):43歲,玲音的舅舅,曾是純血者一族King,現在則是一個失去所有力量的普通人。
流著賽菲爾弗格爾兩大家族的血脈,是名符其實的「純血之子」,在純血者還必須隱藏自己身分的時代,以登太牙(Nobori Taiga)的名字生活著。
二十年前,他試圖奴役人類、奪回純血者政治地位的詭計,受到以Queen---狄綸為首的親合派純血者揭穿而失敗,斷開了與薩迦克的連結,失意之中又受到Bishop---布蘭雪.佩媞的伏擊,在逼到絕境的狀態下,決意引發第二次耶夢加德暴走事件,後被封印於靈族人的神器---雅希瑪封印艙中(詳見Lady Crescent 第122話)
事件完全落幕後,在時任美好藍天會代理會長---名護啟介的陪同下,向警方自首。
(角色原型為假面騎士KIVA登太牙)

狄綸.賽菲爾(Dylan Sapphire):39歲,伊澤洛同父異母的弟弟,曾是純血者一族Queen,代替伊澤洛的位置成為D&P現役社長,在過去曾救了名護啟介一命名護啟介最信任的夥伴。
因為擁有賽菲爾家的血脈,在獲得銀月之鎧後,一併成為了異界女神---薩迦克現世的宿主,而能自由地在阿斯特爾現世穿行。(詳細請參考此處)
是目前世上已知唯一的深潛者(Deep One),在過去以「鈴木零(Suzuki Mio)」的名字生活,是世界白翼聯合會的退役獵人---鈴木修的養子。
即便是現在,他也依舊偏好使用鈴木零這個名字。
在過去常常和小時候的玲音玩手指謠,因為形似女性的外表,而常被小時候的玲音稱呼為「零姊姊(Mione)
花形是舊識,是協助創立Lucky Clover制度的其中一人,但他的目的為何仍是一個謎團。
(角色原型為假面騎士KIVA鈴木深央)

布蘭雪.佩媞(Blanche Petit):現任D&P控股發言人,Lady Crescent清水綾(Shimizu Aya),擔任Bishop之位長達三百年之久。
是能操控時間之力,而被純血者滅亡的「露納莉絲魔女」的最後一人。
有別於過去僅由少女面貌示人,為了讓自己的發言更有公信力,現在則多以成年女性的形象出現於公眾視野,致力於打造讓人類純血者都能和平共存的世界。
她和花形是事業上的夥伴,試圖抑制激進派想讓耶夢加德的重生的意圖,而與Smart Brain合作
(角色原型為假面騎士KIVABishop)

五月.萊依寧(May.Lainen):芬蘭人,世界白翼聯合會主任教官、哨衛小隊資深成員,目前是Sentinel的董監事代表之一,但並無直接參與公司的商業運作。
本名米絲緹(Misty),出身自艾斯洛緹(Ashlote)的原生靈族人,來到人界之前為靈薄獄的擺渡人(詳見此處)。

希兒彼維斯.布萊德(Silverous.Bride):金髮碧眼的英日混血兒,前世界白翼聯合會指揮官雪狼小隊隊長,與魔史記載中的銀狼.希兒彼維斯同名的魔族獵人。戰鬥能力驚人,僅憑凡人身軀便能使用靈界的修羅刃(詳見此處),在認為該將權力交予年輕世代的時機點急流勇退,將指揮官的重責大任交給野村宗士郎之子---野村靜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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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樓 時野理奈.りな aa323265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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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logue.星光曲折之處

所以......,妳就拿著這把小提琴,從母親經營的店鋪中逃出來了?

那是一個寒冷無比的冬夜。

位在日本九州的某處工廠廢墟內,黑髮男子在鐵桶內點燃了篝火,和留著灰白色短髮、抱著琴盒的少女一同倚靠在溫暖的光輝之中。

「...嗯。」

少女面無表情,僅以點頭回應男子的問話,因暖意而脫下了那件滿是污痕的防風外套,放在自己的機車座椅上,機車上掛滿了大包小包的東西,有如一座行動儲藏間。

「抱歉,雖然我看不出這把小提琴的獨特之處......但那些純血者會把這小提琴當成目標,可能因為它是很名貴的寶物?」

黑髮男子好奇地問道。

「我媽從來沒說過它的價值。」少女一臉疑惑地回答男子的提問。「只因為這是外公留下來的遺物,所以她對這把小提琴異常鍾愛。」

「那......妳的父親呢?」男子接著問道。

「我的父親至今還是下落不明,他是楓都某間公司的高層,在Checkmate Four制度廢除之前是擁有Rook位階的純血者,也是一位優秀的魔族獵人,我以為他們已經把保守派的勢力剷除了......沒想到......。」

少女把頭埋進自己的臂彎,不想再針對這個話題多談。

除了他們以外,暫時沒有其他人駐足,是個安全的露宿地點,男子小聲地哼著歌,在篝火附近鋪上睡袋,就地臥倒下來,他伸個懶腰,接著說:

「唉......這真是我目前聽過最曲折又哀傷的故事......。」

男子仰頭望著工廠屋頂的破洞,表情雖有些許訝異,但那並不是吃驚。

「那換我講講我的,嗯......我盡量長話短說。」

只見他沉默半許,深吸一口氣後說:

「我其實和妳一樣來自楓都,家裡的經濟狀況還算不錯,就在兩年前,我開車帶父母去餐廳吃飯的途中,被一台失控的卡車迎面撞上,因而失去了雙親,而我雖然僥倖逃過死劫,但被院方宣判腦死,直到兩個月前才恢復意識,當我醒來的當下,我發現我人已經被醫護人員安置在太平間,真是的,這是一樁相當嚴重的醫療疏失哪!」

「嗯......確實很誇張,然後呢?」

少女專注地看著篝火,這段話聽下來,誇張的並不是搞烏龍的醫護人員,而是男子本身。

雖然她聽過母親提及前代的Rook死了兩次又復活的傳聞,但那是高階純血者才有可能辦到的事,Checkmate Four制度廢除已久,面前的男人又是個活生生的人類,若不是他自己在鬼扯,就是車禍撞到頭的後遺症。

「結果我醒來之後,惡夢還在後頭......我伯父把我爸媽辛苦經營的事業變賣......騙我說是因為父母生意失利,被強制法拍;未婚妻則是跟我的堂哥跑了,兩人侵吞我父母留下的所有財產之外,還先告我誹謗與妨害自由......。」

先不論故事的真偽,這男人也太慘了!既沒了親人,又沒了錢,連親戚都唾棄他。

說到這裡,男子的眼角已經泛淚,少女見狀也微微轉頭看著他,與男子對上一眼,冒出淡淡黃光的眼瞳,彷彿是在說「你真可憐」。

「嘛。」男子在眼淚真的掉下來之前用手抹掉。「很慘吧?」

「是滿慘的。」

少女簡單地回應男子,聲音平淡得像是在敷衍,她再度轉過身去,從旅行背包之中拿出行動電源,幫電量見底的手機充電,但行動電源內的電量也已所剩無幾,看來只能明天一早去鎮上的圖書館借電源來充了。

「但是......現在的日子雖然難過,也還是要努力地活著啊,說不定未來還有鹹魚翻身的機會呢。」

男子樂觀地說,火光照在他的眼中格外明亮。

篝火持續發出清脆的燃燒聲響,嗶嗶啵啵的聲響聽著讓人放鬆。

少女把睡袋鋪在距離男子五公尺遠的地方,她側身躺下,並緊緊把琴盒護在懷中,逃亡的近半年以來,她都是這麼入睡。

「對了,我還不知道妳的名字。」

「那你叫什麼名字呢?」

少女沒有立刻回答,在知曉對方的姓名之前,先主動報上自己的名號是常識,眼前的男子雖然看起來不壞,少女仍不太想跟他深入交集。

反正天一亮,他們又要各自踏上旅途,也許從此不會再見面。

「我叫勇治(Yuji)木場勇治(Kiba Yuji)。」

木場......勇治。」

少女在口中重複了一次男子的名字,不經意地仰頭看了一下星空,這時手機突然響起,少女迅速瞄了一下螢幕,是從半年前便持續來電的一隻號碼,她趕緊按下拒接。

「嘖......他們還真是不死心。」

「他們?誰啊?」

「沒事,就是一些煩人的融資貸款......。」

少女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沒過幾秒,勇治的手機也跟著響起,他也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機螢幕,頓時面有難色。

「唔......。」

不同於少女的果決,勇治只是任憑手機鈴聲,響到結束為止。

「不接嗎?」少女問道,「如果是很重要的人打給你怎麼辦?」

「嘛,才沒有這回事呢,只是一些投資勸誘的騷擾號碼啦。」

勇治傻笑著回答道,但少女發現了一些讓人懷疑的部分。

這個叫做木場勇治的男人,經歷過一場重大車禍,變成植物人昏迷兩年後突然醒來......雖然頭髮確實留得有點過長,從他的肢體上並沒有看出疑似肌肉萎縮的症狀。

而且他還提到了太平間這個詞,尋常來說,太平間是人死後暫時保存的地方,如果只是單純的植物人狀態,那身體會保持著心跳,不應該被送到那裡去。

勇治會是純血者嗎?

不......如果他是純血者,那麼一定會被自己攜帶的魔族追蹤器感知到。

少女心生一計,她一邊望著天空,一邊靠近勇治

有流星!

在哪裡?

木場勇治順著少女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可是那兒只有漆黑的夜空,並沒有流星。

「嗯......?」

當他再度回過神,少女的手已經貼在他的左胸口上,勇治嚇得趕緊跳開,並緊緊壓住自己的胸膛。

「......妳......妳做什麼啊!?」

勇治急促地喘了幾口氣,眼神從柔和轉為警戒。

「沒事,只是想確認你是不是人類......。」

少女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似乎這樣的行為對她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我當然是人類啊......。」勇治回答明顯比剛才心虛。「雖然我說的故事可能很像憑空杜撰,但我沒必要對一個陌生人撒謊呀。」

面對受到驚嚇的勇治,少女也覺得自己的行為確實冒犯到了對方,於是她默默地從另一個背包中拿出一個連接著聽筒跟塑膠管的道具,貌似醫生看診用的聽診器。

只見少女把塑膠管的開口按在自己的左胸膛上,並將話筒側遞給勇治

「......聽聽看。」

勇治稍稍地從驚嚇中回了神,他半信半疑地接過話筒,湊上了耳邊。

「......。」

安靜得什麼也聽不見。

「......!?」

過了一分鐘後,話筒裡還是一片空虛的寂靜。

「妳......。」勇治雙手顫抖著放下話筒,完全說不出話來。「所以妳也......。」

「嗯......。」

少女終於勉強露出比較柔和的表情,並看向自己與勇治的手機。

「看來打給我們的......是來自同一個人。」少女提出自己的揣測。「不,正確來說,是來自同一個組織才對。」

回答過後,少女緩緩抬起頭來,望著漆黑的夜空,在這半年的旅途之中,她終於遇到了一個跟自己有著相同際遇,而且還算能溝通的人。

勇治,我還沒跟你說我叫什麼名字呢。」

少女凝視著夜空中某顆最亮的星星,並用手指著它說道:

「我叫玲音(Suzune)......,星見玲音(Hoshimi Suzune)。」

語畢,玲音收起了聽診器,抱著小提琴盒躺回了睡袋內,勇治雖對這事態的發展一頭霧水,但他很高興玲音能對自己坦誠。

星見玲音,這名字真好聽。」

勇治驚奇地回應道。其實,星見這個姓只是少女方才仰望夜空,隨口亂編罷了。

她真正的姓氏,屬於一位已經化為歷史的英雄,是她埋藏在心底深處的秘密。

隨著夜深,篝火的光芒逐漸黯淡,勇治見狀起身,往鐵桶內加入幾根粗木條,他再轉頭看向側躺的玲音,見她一動也不動的模樣,應該是睡著了,便不再出聲打擾她。

「晚安。」

其實玲音並沒有真的入睡,她只是等到勇治睡著之後,才悄悄地翻身,看著勇治溫柔的睡顏,玲音的胸口雖然已感覺不到心跳,卻有一股溫熱的安心感。

「晚安,勇治,很高興可以認識你。」

漆黑的夜幕下,篝火爍爍燃燒。

玲音徐徐轉過身子,望向勇治的側顏,他已深深地沉入夢鄉。

玲音的心中不禁反思這次的相遇,對於自己的旅程意味著什麼。

此時,玲音輕輕地走到篝火邊,加了一些乾枝以維持火焰的溫度,勇治就不會在睡夢中感到寒冷,這是她不欲人知的溫柔。


......愚昧......人類......憎恨......。


......召集......夥伴......。


突然,令人討厭又可怕的聲音在大腦裡迴盪、像潮水一般蔓延開來。

玲音用力地搖頭,企圖把那些聲音甩開。勇治被她的騷動驚擾到,他緩緩張開眼睛,看到玲音正抱著自己的頭,整個人縮成一團,不斷顫抖著。

玲音玲音......!」

勇治試圖觸摸她的肩膀,但是少女似乎被一股無形的恐懼困住,她的身體緊繃到了極點,幾乎無法動彈。

「別靠近我……。」

玲音的聲音發顫,臉頰深埋在雙膝之間,嘗試隱藏自己的臉。

我......我聽見了『他』的聲音......無窮的......憎恨......。

彷彿召集同類的訊號,在少女的腦內如漫天翻騰,揚起滾滾洪流,企圖將她的意念吞噬。

勇治恍然大悟,因為這個心音每天也像噩夢一般困擾著他,只是玲音對於這聲音的反應似乎非常敏感,才會這麼痛苦。

「沒事的,玲音。」勇治不忍心看到少女受到心音的折磨,終究是伸手抱住了她。

「不要理會它,我們還是可以作為人類活著。」

勇治......。」

感受到勇治的溫柔,玲音的情緒慢慢穩定了下來。

「我們......到底是......什麼?」

「我也不清楚......但或許,這就是我們踏上旅途的目的......。」

玲音靜靜地靠在勇治的胸前,一顆淚珠落在他的襯衫上。

雖然聽不見彼此的心跳,唯獨那股生存下去的意念,比任何人都還強烈。

一切的故事,便從這兩位浪跡天涯的旅人---星見玲音木場勇治的相遇,寫下了不可逆轉的起點。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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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來自父親的包裹

位於天神地區的美髮店內,一位年輕的少年正在進行他的捲髮技巧練習,只見他的手一邊拿起髮捲,將一片片分好的頭髮捲起來並綁上專用的橡皮筋,過程中少年全神貫注,連眼睛也沒眨幾下。

「五分二十秒,才第二次練習就有這樣的成績,真不簡單。」女店長在少年綁上最後一個髮捲的瞬間,同時按下了碼表,「而且外觀也顧得很好,理真,你下次應該就能用真人練習,不必再用假人頭了。」

「好耶!」名為理真的少年雀躍地叫道。「多謝貴子姊!」

這時,貴子的手機響起了,她馬上接了起來:

「您好?這裡是千池髮藝......是,我就是......。」貴子聽了對方的話語之後,語氣忽然變得沉重無比。「嗯......這樣啊,我明白了。」

貴子姊?怎麼了?」

理真一邊拿著掃把掃地,一邊好奇地轉頭問道。

「是總公司打來的,他們臨時決議把我調派去楓都......下個月就得安頓。」

「欸!?怎麼這麼突然!?」

晴天霹靂,貴子理真的臉都垮下來了,失落的心情可想而知。尤其是理真,他從小就懷抱著成為一位髮型設計師的夢想,大部分的髮廊因為他的學歷關係,都不肯聘用他。

「我怎麼知道啊......唉......真是多災多難。」

貴子扶著自己的頭,感到一陣頭暈,理真見狀趕緊上前攙扶。

貴子姊若去了楓都,這間店怎麼辦......我還能跟妳學習嗎?」

「你這傻小子,這間店到時候會由總公司派其他人來接手......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突然,我也很捨不得呀,畢竟你進步神速,我希望有人能代替我繼續指導你。」

「可是這間店少了貴子姊......就失去靈魂了。」

理真嘟著嘴,不捨地回答道。

「你這小子,不只人長得可愛,嘴還挺甜的,如果是女孩子一定很受歡迎。」

貴子輕輕拍了一下理真的頭,理真對此靦腆一笑,水靈的眼睛眨呀眨。

貴子姊就愛拿我的長相開玩笑......,我以前在流星塾的時候,才不是長這樣的呢。」

理真拿出手機,找了張他幼年時的相片給貴子看,確實是個小男孩的模樣。

不曉得是行業的差別還是打扮關係,很多顧客初次來店遇到理真,都誤會他是個長相中性的女孩子。

流星塾......你們都是不平凡的孩子。」

貴子感慨地說道。

流星塾是一間專收孤兒的教育機構,由Smart Brain公司所設立,但與一般的育幼院有很大的區別。

流星塾的塾生並非單純地孤苦無依,每個孩子都經歷過九死一生的煉獄,流星塾內部有一套獨特的教育體系,畢業後的學歷等同於高中畢業。

「老爸常說,我們是像流星一樣傳遞幸福與夢想的孩子。」

理真把掃把夾在雙腿之間,模仿古代魔法師飛行的模樣,在店裡跑來跑去。

「行行行,小流星,你小心點,別燃燒自己過度,把那些洗髮精撞倒了......。」

貴子經常被理真的活力渲染,這間店多了理真之後,確實變了很多,生意也變好了,如今總公司忽然下達調動的命令,彷彿老天開了他們天大的玩笑。

看著在店裡跑來跑去的理真貴子的心中既有一絲擔憂,也有些許欣慰。她知道這個年輕人帶給店裡的活力和生氣,但也明白未來的變動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不知道流星塾的同學們過得怎麼樣了。」

理真的動作突然停下,扭頭看向電視的方向,上面播報著今天的新聞:

「本名伊澤洛.賽菲爾的前D&P社長---登太牙刑期屆滿,已於稍早釋放並護送其回私人住處,大批警力到場支援維護安全,楓都政府呼籲非相關的市民請勿圍觀,以免發生意外及危險,世界白翼聯合會美好藍天會表示不干涉此次活動。」

理真看著新聞畫面,一位外表僅有二十來歲的男子從看守所大門走出,身邊有警方層層保護,雖然他表情憔悴,一雙眼睛依然有神。

耶夢加得暴走事件至今也二十年了......希望純血者人類往後都能像現在這樣和平共處。」

純血者還真是長壽......真羨慕。」貴子感嘆地說道。「就算這樣,我不會想變成那種只能靠人血維生的生物。」

貴子姊,妳別擔心啦。」

理真安慰地說道,此時電視開始播報下一則新聞:

「這邊為您撥報一則震驚社會的新聞,上週五Smart Brain研究所遇不明生物襲擊,人員死傷慘重,損失品項與金額難以估計,純血者共同發言人---布蘭雪.佩媞已公開律師函及聲明,表示這場襲擊並非純血者策畫,警方與美好藍天會的職員認為,犯案的可能是一種非常罕見的魔族生物,目前正在掌握其特徵及行蹤。」

Smart......Brain......?

理真忽然放下掃帚,衝去電視前面想看得更仔細。

在公開的畫面中,泡在培養罐中的東西被一個長有羊角的灰白色人形奪走,而在場的職員也都紛紛倒下,因為畫面過於血腥與可怕,不得不以馬賽克(Mosaic)處理才能播報出來,所以理真沒辦法看出被異形生物帶走的物品究竟是什麼。

貴子注意到理真的異常反應,於是走近他身邊,語帶關切地問道:

理真,怎麼了?突然看得那麼專心......。」

理真緊盯著電視屏幕,內心翻湧著各種情緒。

「......貴子姊Smart Brain是老爸任職的公司,雖然我不知道他實際的職位,但我能確定他並非一般的職員,因為他經常出入製造研究所。」

理真慎重地回答道。

Smart Brain是一間總部位於楓都的家電製造公司,在D&P藍天會純血者與人類之間的鬥爭而兩敗俱傷、休養生息之際,Smart Brain逐漸走入人們的視野,而且,當時流行著一股復古風,Smart Brain的商品以堅固耐用、經濟實惠的優點,以後起之秀之姿席捲了整個家電商場,不論大街小巷都能看到Smart Brain的產品。

雖然塾生與公司的直接聯繫不多,但這家公司的動向總是牽動著他們的心。

「你的意思是,流星塾Smart Brain之間有密切的關係?既然你爸爸在Smart Brain佔有一席之地,那你怎麼還落魄到要來這打工啊?直接去Smart Brain上班就好了呀?」

貴子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雖無冒犯之意,也讓理真有點難為情。

貴子姊......這就跟我想成為美髮師的夢想背道而馳了呀,而且老爸收養了孤苦無依的我們,已經很辛苦了,怎麼能再加重老爸的負擔呢?」

「說得也是,是我膚淺了呢。」

貴子道歉道,這時,門口來了一名快遞員,他手裡捧著一個不小的紙箱子,往店內大喊:

「請問園田理真先生在嗎?有您的急件包裹!」

理真貴子互相對望了一眼,理真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沒有預料到會有快遞來,特別是急件包裹。

理真快速走到店門口,接過快遞員手中的箱子,簽了名後將包裹拿進店內。

理真,你該不會買了什麼網購,沒讓我知道的吧?」

貴子一臉狐疑地看著理真,而理真同樣滿腹疑惑地看著包裹,上面寫著寄件人「花形」,以及理真的名字和店鋪的地址。

「是老爸寄來的包裹。」

理真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裹,裡面是一卡精緻、新到發亮的鐵箱,上頭印著一枚大大的Smart Brain社徽,他摸了摸確定真偽,觸感非常銳利,是真的。

少年又掂了掂鐵箱的重量,發現它沉甸甸的,他好奇地打開鐵箱,發現裡面放著一封信、一只早已被時代淘汰的紅色掀蓋形手機、一台數位相機,還有一根金屬製的手電筒,以及一隻拿來計時用的碼表。

「這是什麼?復古3C大全集?」

貴子看了忍不住笑了出來,理真則是臉都綠了,這些東西看起來雖然外觀很新,但現在人像投影技術都已經十分成熟,早已沒有這些老古董的用武之地了。

除此之外,理真注意到箱子裡還夾著一封信,他小心翼翼地打開信件,上頭的字跡非常明顯,是花形的字。


致我最親愛的理真,

希望這封信和這個設備能讓你感到驚喜。

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追求自己的夢想,並且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作為你的父親,我為你感到驕傲。

這個設備是我們最新的研究成果,具有多種功能,可以幫助你在工作和學習中更加便捷。

我相信,它能夠成為你實現夢想的得力助手。

最近我得了小感冒,Smart Brain內部也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這段期間我無法與你頻繁地聯絡。

請繼續追求你的夢想,無論你選擇了什麼樣的道路,我都會永遠支持著你。

祝身體健康、心想事成

花形 上


「你父親真的很在乎你啊,這麼用心地支持你的夢想。」

貴子看到理真手中的信和設備,感慨地說道。

理真看著信,突然感到一陣暖心,感動到差點快哭了出來。

這幾年來,他與花形一直以來都只有以訊息來往,但這次的包裹讓他感受到了一種特別的牽掛,這些看似過時的物品,可能蘊含著某些他還未察覺的重要用途。

理真將信和設備收拾好,小心翼翼地擺放在不會影響走動的地方。

「這些東西,我晚上再研究研究。」

「也是,說不定裡頭藏著什麼秘密呢。」

貴子笑著說道,她沒有深掘別人秘密的習慣,但在這個時代看到這些足以被稱為古董的東西,還是會忍不住好奇它的用途。

之後,兩人分別回到了工作崗位上,店裡的客人陸續進來,兩人一起忙碌著,為每一位顧客提供最好的服務。

時間在忙碌中飛逝,很快地天就黑了。

最後一位客人離開後,理真貴子開始打掃和整理店鋪。當一切準備就緒後,理真拿出了剛才父親寄給自己的鐵箱。

「這些東西看起來雖然過時,但一定有特別的用處。」

理真自言自語地說著,並在貴子的陪同之下,開始逐一檢查那些物品。

他先拿起那只紅色掀蓋手機,打開來查看裡面的應用程式和簡訊。他點開簡訊內容,裡面滿滿的都是父親與自己這三年多的所有聯絡紀錄,讓他感到一陣濃濃的暖意和激動。

接著,他拿起數位相機,開機後發現裡面有一些高科技的功能,比如夜視模式、紅外線模式以及高解析度的影像捕捉,甚至有X光的透視功能。

「這個相機真不簡單啊。」

理真驚訝地說,他將相機轉到貴子的身上,看能不能透視出什麼,但只看到一堆骨頭。

「小色鬼!」貴子生氣地拍了一下理真的頭,「我已經結婚啦!」

「對不起,貴子姊,我只是好奇這相機的功能,沒想到會這樣。」

理真扶了扶脹痛的頭,臉紅著道歉道。

他接著拿起那根手電筒,試著打開來看看,手電筒的光芒非常強烈,而且可以調節不同的光波模式,地上的每粒灰塵都無所遁形,似乎可以拿來照亮一些平常看不清楚的地方。

「這個手電筒也很厲害,非常適合用來檢查細節,或許可以利用他來當頭皮探測儀的光源,貴子姊,妳覺得怎麼樣?」

「嗯......可以試試,但願不要閃瞎客人的眼睛。」貴子半信半疑地回答道。

最後少年拿起碼表,開始測試它的計時功能。一按下去,理真覺得時間彷彿變慢了一般,他能精確地看到水珠從葉子上落下的過程,嚇得他趕緊關上碼表,上頭的秒數甚至可以精確到微秒級別,這對於需要精確計時的工作非常有幫助。

「這些設備真是太棒了!雖然看起來復古,但功能一點也不落伍。」

「看來你父親真的很用心,希望這些東西能幫助你實現夢想。」

「是啊,我一定會好好利用它們,不辜負父親的期望。」

理真堅定地回答,只見他將掀蓋手機單獨放進口袋,把其他設備放進箱子收納好,並牢牢地鎖上。

「那麼,貴子姊,明天見。」

「嗯,好好休息,明天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理真走出店門,鬧區的夜晚仍舊燈光閃爍。

他的手拎著那卡沉甸甸的箱子,心中卻充滿著不安,父親在信內提到,因為Smart Brain內部發生意外,所以暫時無法與自己連絡,但他隱約能猜到父親所指的事,與稍早的新聞播報的那場襲擊事件有莫大的關聯。

這讓他開始擔心花形跟其他塾生的安危,理真重新拿出口袋中的手機,試圖找出隱藏的資訊,果然,除了他與父親長年的訊息紀錄,還有幾條沒有註記標題的訊息,而且這些訊息被一條密碼鎖上了。

理真試圖輸入他知道的那些密碼,例如「12345678」、「00000000」,還有父親的生日與他的生日,但都只傳來一聲充滿機械感的提示音:

Error。

Error。

Error。

一連試了數次都只得到錯誤的結果,理真感到莫名的煩躁,差點想把手機給摔在地上。

理真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這個時候絕不能讓情緒控制自己。他再次拿起手機,仔細回想父親可能會使用的密碼。他試了幾次常見的密碼,但都失敗了。

「冷靜點,園田理真,你是能把不可能化為可能的男人啊......。」

突然,理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竟異想天開地輸入了今天的日期「20430117」。

他已經束手無策了,只能靜靜等待奇蹟的降臨。

Complete。

手機響起了一行異於方才的提示音,理真愣住了,他沒想到竟然真的猜對了密碼。少年點開那些被加密的訊息,發現裡面的內容比他預想的更加重要。

訊息一共有三,都是花形給予他的提示:

理真,如果你能看到這條訊息,說明你已經解鎖了正確的密碼,請務必保持警惕,使用我給你的設備來保護自己。

我們發現了一種非常罕見的人形生物,不同於純血者與其他魔族,灰色的外表是他們的最大特徵,是由人類突變而來的,他們一般活動下與尋常人類沒有任何差異,卻擁有極高的侵略性與危險性,所以任何人都可能是敵人,這次事件可能是他們針對公司內部的機密研究項目,精心策畫的一場突襲。

研究所已經掌握了此類生物的一些關鍵證據,手機裡的應用程式可以監測到這些生物的特殊波動,數位相機能夠捕捉它們的真實形態。請務必使用這些設備來保護自己和其他塾生,請務必保持安全,盡快聯繫上其他塾生,他們其中有人也獲得了我給予他們的包裹,團結一致,我們才能度過這次危機,等到事情告一個段落,我會盡快與你聯絡,請保重。

理真看完這些訊息,感覺身體沉重到使不上力。

除了純血者魔族以外的危險生物,外表無法跟一般人類區分......不就代表著危險可能隱藏在自己身邊的每個人之中嗎?

理真必須盡速聯繫其他塾生,確保他們的現狀與安危,但首先他必須先回自己的住處,至少那邊是安全的。

理真的腳步開始變得急促,鞋子踏在地面的聲響格外清晰。

過了兩個轉角之後,一名穿著藍色外套的陌生男子突然衝了出來,阻擋了理真的去路,理真心中一緊,迅速停下腳步,警惕地看著眼前的陌生男子。

這個人身形高大,臉上帶著陰冷的笑容,似乎不懷好意。

「你是誰?為什麼要攔住我?」

理真強裝鎮定,聲音有些顫抖,男子看穿他的恐懼,他語氣中帶著威脅:

園田理真,是吧?花形先生常常提起你呢......我需要你那箱子,把你手中的Faiz Gear乖乖交出來吧,或許,我看在心情不錯之上,還能饒你一條命。」

Faiz Gear?

理真不解地問道,這箱子上只有「Smart Brain」的社徽,並沒有什麼Faiz Gear之類的名詞,這個人到底是從何得知的?

理真的危機意識馬上拉到最高點,他握緊手中的鐵箱,猜測這個人可能是異形生物的同夥,目的是來搶奪父親給他的裝備。

「別裝傻了!這是最後的警告!交出來!」

話音未落,男子猛然衝向理真,試圖奪走他的鐵箱,理真一個翻身閃過了男子的突襲,他趕緊拿出箱子中的相機,朝男子按下快門。

數位相機的螢幕上顯現出男子的真身---渾身灰白色的外皮,臉部長著魚鱗跟腮,雖然與少年印象中的深潛者相距甚遠,但明顯不是人類。

「你這怪物,我怎麼可能乖乖讓你搶我的東西!」

理真又拔出手電筒,對著男子的眼睛一頓胡亂強光掃射,照得他招架不住,只得痛苦地掩住眼睛,發出一聲慘叫並痛得在地上打滾。

「你......這是你逼我的!」

男子大叫道,他不再保留實力,鱗片狀的深色戰痕布滿臉頰,他的身體皮膚變得灰白,長滿了鱗片,彷彿一隻在陸地上行走的魚類。

理真看著這個男子的變化,心中充滿了恐懼和震驚。他知道自己必須帶著父親的裝備迅速逃離這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少年轉身往另一條街道的方向奔去,希望能夠擺脫這個怪物,但怪物的雙腳竟變成了魚尾,無視重力在空中飛快地泳動著,死亡的恐懼籠罩著少年,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他加快步伐,奔跑在夜晚的街道上,試圖甩開那個可怕的怪物,但怪物與理真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靠近,這時奇蹟出現,怪物被一台橫向疾駛的機車攔腰撞上,掉進了路邊堆積的紙箱內。

理真回頭看了一眼,機車騎士迅速停下車,拿下了頭盔,露出一頭灰白色的短髮,是個年輕的女子。

為了找尋跟父母的下落有關的訊息,因而和木場勇治暫時分頭行動的星見玲音恰巧路過這邊,便平白無故地撞上一隻怪物,就算沒有碰壞Bloody Rose,她的心情也是如陰雨天一般。

「快逃......那個人很危險!」

理真大聲地提醒道,玲音皺著眉頭,快速地評估了眼前的情況,魚類的特徵與能夠在空中自由行動的能力,眼前這個怪物絕非普通的對手,她抽出腰際的獵魔手槍,在怪物還沒起身之前便對準怪物的要害迅速開了幾槍,但怪物的皮膚似乎堅硬如鋼,子彈只能稍稍遲滯它的動作。

「嗚喔喔喔!」

怪物發出一聲怒吼,以游泳姿態朝玲音撲去,玲音敏銳地閃躲開來,她見銀製子彈起不了作用,便掏出另一種武器,這是一把曾經投入對魔族實戰、但現在已因為人道問題而淘汰的武器---魔族滅殺刃

劍刃所到之處,必定血肉綻放。

這把武器曾經是對抗魔族的利器,現在成為她唯一能對付這個怪物的希望。玲音知道自己必須果斷出擊,不能給怪物任何反擊的機會。

「你快走,這傢伙由我來對付!」

理真點了點頭,迅速轉身離開,他知道這是他脫險的最佳機會,不能浪費,他在心底用力地幫玲音祈禱著,願她能戰勝那個怪物。

你這煩人的小妞!」怪物的影子浮現出男子青白色的上半身,他憤怒地質問道:「為什麼要阻礙我?我們的王很快就要降臨了!」

「你這樣的怪物,根本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她語氣堅定,目光銳利。

怪物怒吼一聲,揮動著變異的雙手朝玲音撲去。玲音身手敏捷,側身閃避,隨即反手一劃,魔族滅殺刃發出一陣銀光,劃破空氣,直擊怪物的要害。

「嗚喔喔喔!」

魚型怪物發出痛苦的嘶吼,但這次它明顯感受到了疼痛,魔族滅殺刃對它的外皮產生了有效的傷害。

玲音抓住這個機會,迅速進攻,連續幾次精準的刺擊讓怪物無法再起身,只見怪物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從關節部位冒出了大量的沙子,終至崩解,徹底地消滅了。

「......。」

玲音看著地上的那團沙子,心中五味雜陳,至於為何這個人要攻擊理真玲音的心中多少有了答案。她迅速收起魔族滅殺刃,並撥電話給勇治,告訴他理真可能的逃跑位置,確定他是否平安,以及手上的裝備是否還在。

理真一路奔跑,心中充滿了焦急和擔憂。他不知道玲音是否成功,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他繼續奔跑,直到看到熟悉的街道,終於接近了家門口。

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聲音像是馬蹄。

他立刻轉身,看到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朝他跑了過來。

才剛從危機之中逃離的理真充滿了警覺心,只見他拿出手電筒,差點就要開啟的瞬間,勇治連忙舉起雙手。

「等等......!我......是剛剛那個女生的朋友!她打了電話來給我,要我確認你的安危。」

理真停下腳步,心中依然充滿了警覺,但看到勇治的舉動和話語,他稍微放下了防備。

「你是她的朋友?」理真問,手中的手電筒依然緊握著。

「是的,我叫木場勇治玲音剛才打電話給我,告訴我你可能會朝這邊跑,要我來確認你的安全。」

勇治解釋道,緊張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

「她叫玲音啊......?」理真深吸一口氣,終於放下了手電筒。「我叫園田理真,我剛才差點被那個怪物抓住,還好她救了我......她現在狀況怎麼了?」

「她成功擊敗了那個怪物,但還不確定是否有其他的威脅,所以她暫時還會在外面巡邏一陣子......。」勇治總覺得佔用了理真的時間,只見他不好意思地說道。「總之,你沒事就好。」

「嗯,多謝你們的關心,我先進屋了。勇治哥,這外頭危險,你也小心一點。」

理真向勇治道了謝,打開家門,前腳剛踏進去玄關,卻又停下來回頭看著勇治。

他知道外面依然充滿危險,勇治和玲音的出現讓他感到了一絲安慰,花形說要他從現在開始不要相信任何人,但理真覺得這兩個人都是難得的好人。

勇治哥,這外面很冷,不如先進來喝杯茶再走吧。」

理真提議道,希望能藉此致謝,他也擔心勇治一個人在外面會遇到危險。

勇治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婉拒少年的提議,深怕會給少年帶來困擾,也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謝謝你的好意,理真。我還要與玲音會合,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麼問題請聯繫我。」

理真點了點頭,兩人交換了電話,目送勇治轉身離開後才進屋鎖上門。

理真深吸一口氣,靠在門邊,試圖平復自己仍在狂跳的心臟,凝望著放在書桌上的Faiz Gear,這個箱子從自己遇襲的那一刻起,就變得沉重而充滿神秘。

他不知道玲音勇治到底是什麼來歷,但他感覺到他們是真心想要幫助自己。

從現在開始,絕對不要相信任何人。

父親的警告依然在耳邊迴響,但他也知道自己需要盟友,才能對抗這些異形生物。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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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超越生死的戰馬

「媽媽,為什麼我的頭髮是灰灰白白的,不像其他同學一樣的黑色或咖啡色呢?」

模糊的記憶深處,十歲的玲音伏在她的母親---紅渡的大腿上,漫天的楓葉如紅雨,灑落於整片大地。

紅渡聽到女兒的問話,覺得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她從玲音出生後自然而然就看習慣了,沒有想過這背後的原因。

「或許是......因為爸爸與媽媽都有純血者的血統呀,所以玲音的髮色才會這麼特別吧?玲音的同學也是一樣,還有彩色頭髮的呢。」

紅渡溫柔地說道,她看著女兒的頭髮,像是鴿子的羽毛,也像短毛貓的顏色。

「可是爸爸跟媽媽的頭髮顏色都好深喔,跟我的一點也不像。」

這個答案顯然無法滿足玲音的好奇心,她抓起一片楓葉,放在紅渡的頭髮上,女兒的舉動,令紅渡突然想起了那個人。

那個人是她最熟悉、最深愛、也是傷害她最深的兄長---賽菲爾家的最後一個王裔,十年前耶夢加德襲擊事件的主使,讓美好藍天會世界白翼聯合會都頭痛的那個人物---伊澤洛.賽菲爾

如果他出獄之後,發現了自己嫁給了名護啟介,孩子也這麼大了,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嗯......玲音,這個問題,等媽媽想到原因了再回答妳好不好。」

紅渡笑著逗逗玲音的小臉蛋,反問她:

「換媽媽考考妳囉,妳知道除了新月騎士聖修院戰士,以及靜希叔叔才能夠變身的闇月騎士之外......還有兩位身處遙遠國度的騎士,媽媽今天要說的,是一位能夠操控冰雪的騎士喔。」

「哇,操控冰雪耶......。」

玲音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那一位騎士,名叫白夜,很久以前也曾經跟媽媽並肩作戰過,他是一個表面看起來不懂場面,但實際上非常照顧隊友與夥伴的人。」

紅渡娓娓道來,當時跟白夜騎士聯手作戰的模樣還深深地印在眼前。

白夜騎士既勇敢又強大,甚至還從邪惡的耶夢加德手中,救下了媽媽跟外婆呢。」

耶夢加德真是太壞了!」玲音生氣地說道。「整個楓都會變得天昏地暗,都是耶夢加德惹出來的。」

「但是,耶夢加德的出現,也促成了純血者人類的和平,在那個危機之中,兩族不得不團結對抗面臨的災厄。」

紅渡輕輕撫摸著玲音的頭髮,感受到女兒的憤怒和正義感。她知道,玲音內心對於耶夢加德的恐懼和憎恨,是源自於她心底的愛。

「那......白夜騎士是誰變身的呢?」玲音好奇地問道。

「是......一個叫做亞蘭德的傭兵。」

紅渡輕描淡寫地回答,但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因激動而不自覺地發顫。

「媽媽,妳怎麼了?」

玲音不解地問道,她很少見到紅渡陷入情緒不安定的狀態。

「沒事的,我們現在能跟純血者和平共處,一切得歸功於亞蘭德的奉獻。」紅渡很快地將情緒穩定下來。「他犧牲了自己與白夜,與耶夢加德一起消失了。」

「怎麼......這樣。」玲音憤慨地抓住手中的楓葉,「這個世界對英雄都是這麼不公平的嗎?」

紅渡知道,這個世界對英雄確實不公平,但正是因為有這些英雄的犧牲,才有了現在的和平。

她的父親---紅音也,也是透過犧牲了自己換來了二十年來的和平。

「是啊,玲音,很久以前,外公也成為了英雄,他的英姿深深印在每個人的心中......,這個世界對英雄確實不公平,但正因為他們的勇敢和奉獻,我們才能夠過上平靜的生活,亞蘭德白夜的犧牲,讓我們能夠擁有現在的和平。我們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媽媽,我也要成為像亞蘭德和外公那樣的英雄,保護大家,讓世界變得更好。」

玲音的眼睛閃閃發亮,就在她發誓的瞬間,銀白色的斑痕浮現在她的臉頰兩側,看起來像是一朵純淨的百合花。

「......!」

紅渡女兒突如其來的覺醒大吃一驚,趕緊伸手撫摸她的雙頰,實則遮住她的斑痕。

「我可愛的玲音,媽媽只希望妳能夠平安長大。」

玲音還不知道,這個宣言對母親而言還有額外的意義。

一位面容剛肅的黑髮男子,朝著她們的方向走了過來,一看到在樹下歇息的紅渡玲音,臉上的表情逐漸柔和。

玲音、孩子的媽,該吃飯囉。」

「好耶!吃飯!」

一說到吃飯,玲音立刻爬起,又跑又跳地回到父親的身邊。紅渡隨後緩緩起身,帶著她熟悉的微笑走向名護啟介,一家三口洋溢著幸福的氛圍。

飯廳桌上的飯菜,都是名護啟介準備的,但這次玲音卻一反常態,她平時最愛吃的菜,竟吃了一口之後就不吃了。

「怎麼了,玲音,剛才明明還好好的,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玲音將咬過一口的肉從碗裡夾起來。

「爸爸,這塊肉吃起來什麼味道都沒有,你是不是少加了鹽?」

話語一出,名護的表情瞬間變調,再看了看紅渡的神情反應,不難猜出玲音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那頓晚餐變成了這世界上最漫長的過程,飯後,玲音被父親叫回自己的房間寫完作業。

暫時沒有女兒來打擾,夫妻倆終於能夠好好談談。

「......她在這個年紀覺醒,會不會太早了?」

啟介開門見山地問道,紅渡沉默了片刻,才說出事情的經過。

「......小渡的意思是......她說她想要成為像白峰學長或父親那樣的英雄保護世界,結果就莫名其妙覺醒了?」

「是啊,我也搞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

紅渡左思右想,猜不透究竟是什麼因素,促成了女兒的力量提早顯現?

這時,名護只是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臉上並無任何責備之意,反而是安慰她:

「或許是她那股想守護我們的決心吧?而且她最近不是才失眠嗎?或許跟覺醒的前兆有關。」

「......應該吧。」紅渡握住名護的手,「以後要跟真澄哥多拿一人份的透波藥劑了,只是她接下來會有好一陣子的適應期,需要好好地照顧......。」

紅渡似乎還有話想說,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夫妻倆不得不暫時中斷討論。

「爸爸、媽媽,我寫好作業了,我可以進去嗎?」

名護紅渡對視一眼,紅渡微微點頭,名護這才應道:「當然可以,進來吧。」

玲音走了進來,雖然臉上帶著微笑,但眼中卻閃爍著一絲不安。

紅渡見狀,只是朝著她揮揮手。「過來,給媽媽抱抱。」

玲音走到紅渡身邊,輕輕地依偎在她懷裡。紅渡溫柔地撫摸著玲音的頭髮,消除她的不安和困惑。

玲音,妳今天的覺醒,讓我們很驚訝。」紅渡輕聲說道。「但是妳要知道,這是一件非常特別的事情,也代表妳擁有了一份獨特的力量。」

名護也走到玲音身邊,蹲下來與她平視。「我們會一直在妳身邊,幫助妳學習如何掌控這份力量。這段時間可能會有些辛苦,但我們相信妳一定能夠做到。」

玲音抬起頭,看著父母堅定的眼神,心中的不安逐漸平息。「媽媽,爸爸,我會努力的。我想成為像你們一樣的英雄,保護大家。」

紅渡微笑著點了點頭。「我們相信妳能做到,玲音。只要妳有決心,我們會一直支持妳。」

名護站起身,拍了拍玲音的肩膀。「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妳也該休息了,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玲音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夫妻倆看著女兒的背影,心中除了激動,更多的是驕傲。



時間回到現實,星見玲音呆望著手中沾上沙子的魔族滅殺刃許久,察覺自己又陷入童年的回憶之中,她還是不理解,為什麼當母親提到亞蘭德時,會有明顯的情緒起伏。

當她在網上搜尋亞蘭德這個名字時,只跑出「靈族首席騎士」、「勇敢的心」諸如此類的無關結果。

玲音握緊手中的魔族滅殺刃,一股強烈的決心佔據她的胸口,她沒有亞蘭德那種犧牲自我的胸襟,但是她擁有的是對父母親的思念,與他們給予自己的愛。

「媽媽......爸爸......你們到底在哪裡?」

玲音看著自己的手機,她調查過那組不斷騷擾著自己與木場勇治的電話號碼,只知道座標位在楓都,但無法精確定位。

搜著搜著,螢幕上忽然出現勇治的來電,玲音以最快的速度把電話接起。

玲音,妳現在人在哪?我馬上去找妳。」

即便外頭充滿著未知的危險,但勇治的聲音依舊鎮定,語句之中都是對玲音的關心。

「沒事,已經安全了。我剛剛在整理裝備,這裡五十公尺遠有一間便利商店,上面寫著天神四丁目店。」

「那妳先進去便利商店休息一下,我馬上就過去找妳。」

「馬上......?你在說雙關語嗎?」

玲音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開了一個只有他們之間才聽得懂的玩笑話。

「妳......還有開黑色玩笑的興致啊?被妳打敗了......。」

勇治站在路燈旁,錯愕地苦笑著,卻也鬆了一口氣,本以為玲音會遭遇一場苦戰,但她的機車出自魔蝠一族的工匠之手,不可能輕易地毀損,她的父親又是傳說中的名護啟介,想必玲音有遺傳到他的戰鬥能力。

玲音將機車停在一處不顯眼的地方,接著走進便利商店,經歷一番激烈的戰鬥後需要補充體力,她買了一份炒麵、兩個飯糰,還有兩瓶飲料,而其中一瓶是給勇治的。

「這個......勇治應該會喜歡吧?」玲音挑了挑眉,拿著大樣小樣的東西到櫃台結帳。

「需要加熱嗎?」店員熱心地問道。

「不要太燙,謝謝。」

玲音非常怕燙,是典型的貓舌頭。火鍋、拉麵一類的熱食更是她的罩門,她拎著微熱的晚餐坐在靠窗處,在準備開動之前,她從背包中拿出藥罐,裡頭裝著紫色的膠囊---口服型透波藥劑

透波藥劑是能夠壓制純血者對血液的乾渴,並恢復味覺的一種藥劑,早年只開發出注射劑型且列為嚴格管制藥品,所以無法廣泛地普及,但二十年前,由D&P的研發部門成功開發出口服劑型,純血者不再受到血液乾渴的折磨,也提高了人類的生命安全,為當今實現的兩族共存貢獻良多。

服下透波藥劑之後,玲音小口小口地吃著炒麵及飯糰,而勇治正經過此處,發現玲音吃得很專注,根本沒注意到他就站在窗外。

玲音吃得很香,簡單的飯糰在她手中彷彿山珍海味,一口接著一口,搭配她剛買的咖啡歐蕾,看得勇治也忍不住飢腸轆轆。

勇治輕輕推開便利商店的門,靜靜地走進店裡,悄悄地坐在玲音身邊。

他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只是默默地看著她專心吃飯的模樣。玲音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沒有察覺到勇治已經來了。

過了一會兒,玲音終於注意到旁邊多了一個人,她轉頭看著勇治,驚訝地問: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我竟然沒發現。」

「才剛到,看到妳吃得那麼專心,我就不想打擾妳了。」

「來,這瓶給你。」玲音將剛買來的飲料交到勇治的手裡。「剛才還擔心你會不會迷路呢。」

勇治打開飲料喝了一口,是清爽的乳酸口味,酸酸甜甜的,多少能減緩心中的緊張感。

「剛剛襲擊妳的是純血者嗎......還是......?」

勇治沒有把話說完,但玲音已懂他想表達的意思,她沒有先回答,只是默默地拿出手機,搜尋Smart Brain研究所遇襲一事的新聞,並截給勇治看。

「我想也是......畢竟他們覬覦的是理真手裡的那些裝備,很有可能是Smart Brain私下僱用的走狗。」

理真?你們兩個的關係已經好到能稱呼名字了?」玲音挑眉著說,她佩服勇治總能迅速與陌生人打好關係。「只可惜,沒辦法看清楚這人到底從研究所內搶走了什麼。」

「嘛,現在應該不是煩惱這個的時候......理真他在家應該很安全,明天我們再注意一下吧。」

飽餐過後,兩人匆忙地離開商店,勇治坐在玲音的機車後座,感受到與寒風擦身而過的冷澈,覺得這台車既無聲、速度快卻平穩,真是太令人大開眼界了。

「不管說過幾次我還是得說,這台車真不賴。」勇治讚嘆道。

魔族的科技一向難以用人類的法則衡量。」玲音平靜地回應道,勇治問幾次她就回答幾次,「尤其是魔蝠族,他們個個都是這方面的高手。」

「不是純血者有辦法駕馭嗎?」

「可以,我外公騎過,但副作用好像會折壽,你要試試看嗎?」

「那我還是算了!」一聽到會折壽,勇治忍不住全身發抖。「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很珍惜自己的性命的!」

街道上燈光閃爍,偶爾有幾輛車疾馳而過,天神地區的夜晚雖然不如楓都,但也保持著一絲喧囂。

這時,玲音感受到後方傳來一陣不懷好意的氣息,隨著那股惡意的進逼,魔族追蹤器也發出警告般的強烈震動。

玲音迅速停下機車,並採取低姿態,她告誡勇治,她們很有可能又被盯上了。

「是哪種魔族?」勇治緊張地問。

「不清楚,但感覺不會比剛才的那隻簡單。」玲音低聲回答。

隨後她注意到四周的街道燈光忽明忽暗,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

不遠處的陰影中,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一個身形高大,身著黑袍的男子逐漸走了出來。

「唷呵?這不是小玲音嗎?」他的眼睛在黑夜中閃爍著紅光,氣勢驚人。「大魚上鉤了呢......。」

「不是Smart Brain的走狗......而是同族嗎?」玲音低聲地自言自語道,只見她拔出獵魔手槍,眼神充滿憤恨。「你們把我的媽媽抓去哪了!?」

小玲音,妳還真是直來直往啊。不過妳的媽媽去哪了,可不是我能告訴妳的事......。」黑袍男子面露凶光、獰笑著說。「我們都在等待耶夢加德的降臨,......到時候也不是妳那隻破小提琴能阻止的事了。」

「碰」地一聲,玲音高舉右手對空鳴槍,這聲代表著警告。「我沒空跟你廢話,回答我!」

「妳還真是性急啊,小玲音......可惜,我並沒有義務回答妳的問題。」

黑袍男子的身形化為黑霧,瞬間消失在原地。

玲音勇治見狀,即刻採取防禦姿態,兩人緊緊依著對方的背,一個負責顧前、另一個負責顧後。

「就算我看不到。」勇治閉上了眼睛,豎起耳朵。「但我聽得到他的動靜。」

下一刻,勇治朝著面前的空氣踢出一腳。「在這裡!」

勇治的踢擊帶起一陣疾風,黑霧中隱約顯現出黑袍男子的輪廓。

「既然不回答我,那請你消滅吧!」

玲音立刻抓住這個機會,迅速轉身,手中的獵魔手槍瞄準男子的位置,果斷扣下扳機。

子彈直奔男子而去,但只擦中了他的肩部,男子的動作一楞,冒出紅光的雙眼顯現出驚愕,隨即再次化作黑霧,後撤幾步。

「不錯嘛!人類小鬼,居然能聽到我的動靜......真是勇敢,我就大發慈悲地跟你說我的名字吧。」追擊者的聲音在空中迴盪,聽著讓人不安。「我乃萊諾.弗格爾(Laino Vogel)......。」

弗格爾......不就是......?」玲音忽然被男子的姓氏轉移了注意力。

下一秒,萊諾恍若一道黑色的閃光,出現在玲音的背後,手上握著一把帶有蛇紋的短匕,從玲音的背部用力刺下。

「啊啊啊!」

玲音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但萊諾怎肯滿足於此,只見他不斷穿刺著玲音的背部,直到勇治以肉身衝撞過來,卻也為時已晚,萊諾已經在玲音的背上刺上十多刀,她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玲音玲音!不!振作一點!」

勇治在血泊之中抱起玲音,但玲音的眼神越來越迷離,她用僅存的力氣,在勇治的耳邊低語:

「是我......大意了。」玲音嘴角不斷抽動著,像是在嘲笑自己,「明明可以有更快......更直接的方法......。」

語畢,她在勇治的懷裡失去了意識。

這景象大大地震懾了勇治的心靈,他不能就這樣讓好不容易遇見的夥伴死去!不能這樣讓惡人逍遙法外!

勇治放下了玲音的身體,起身面對那位男子,眼神已與方才完全不同。

她的夢想是與家人團聚......有時候夢想就像詛咒,破解詛咒的方法就是實現夢想,而那些被迫半途而廢的人......就得一輩子遭受詛咒的折磨。

勇治一邊說著,一邊將手直直地指向男子,臉部浮現出一道道的深色戰紋。

「......你犯下的罪孽,實在是太深了。

「什麼......!?」追擊者感受到勇治的身上逐漸傳來強大的壓迫感,不可能是一般人類擁有的力量。

這時,勇治的身體產生了巨大的異變,只見他的體型逐漸變大,全身外皮變硬,膚色變為灰白,下半身快速分裂成四隻馬蹄,頭部跟著一同變成了馬的形狀,唯獨上半身還維持著人型與雙手,像是一位穿上了銀白鎧甲的人馬騎士,頭上還生出了一隻角,彷彿神話中的獨角獸。

「你這傢伙,竟然是使徒(Orphnoch)嗎!?」

萊諾見到勇治的真身,突然觸發了他的心理陰影,因為勇治此時的模樣,彷彿靈族人擅長騎乘的靈界戰馬,特別是御屬於亞蘭德.斯嘉特底下的那匹銀白神駒---月光斯特拉托斯(Moonlight Stratos)

「嗚嗚......!」

萊諾的記憶中湧現出曾經與靈族苦戰的場景,還有弗格爾家被火靈化為灰燼的可怕場面,從那時起,萊諾便怨恨著只帶走妮克絲(Nyx)和幾個親信、棄全族死活於不顧的家主凱殷(Kain),所以他背棄了家族的教義,成為一名激進派的純血者

勇治此時的樣貌和氣勢,卻讓他無法抑制內心的恐懼,身體顫抖著,無法控制地後退,只能以雙眼死死盯著勇治。

「我要讓你嘗嘗......恐懼的力量。」

勇治的聲音低沉且充滿威嚴,他緩緩向萊諾逼近,雙手各自握著丹因魔劍歐珀爾銀盾,只剩黑眼珠的眼瞳,蔓延出無盡的恐怖。

「你敢傷害玲音,就要付出代價!」

人馬的聲音充滿魔性,緊接著舉劍向前突進,速度之快猶如閃電,丹因魔劍劃過空氣,帶著無可抵擋的力量,萊諾趁勢往側邊閃避,在勇治的腿上劃了一刀,但只造成細微的皮肉傷,勇治靈活地迴轉身子,使出一記強勁的後腿踢,直中萊諾的腹部。

萊諾口吐鮮血,整個人被擊飛出去,重重地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除了是使徒之外......還是原生種的使徒嗎!?」萊諾翻了幾圈之後爬起身子,但雙手已不斷地顫抖著,他扶著腹部,喪失了戰鬥意志。「可惡!你這個死人!下次給我記住!

勇治的雙眼緊盯著萊諾,體內的憤怒和力量交織,他知道不能讓這個危險的敵人逃脫。

「下次?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勇治怒吼道,再度舉起丹因魔劍,準備給予最後一擊。

然而,萊諾驚恐地看著勇治,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險的光芒。忽然,萊諾的身體又變成一團黑霧,迅速朝著遠處飄散。

「別想逃!」

勇治迅速朝黑霧退行的方向追擊上去,手中的魔劍閃爍著冷光,準備隨時發動攻擊。

這時,傷重的玲音竟恢復了意識,她對純血者頗有研究,知道事情的發展往往沒那麼簡單。

勇治......小心......可能有陷阱......。」

勇治一愣,但馬上意識到玲音的警告,他立刻停下追擊,仔細觀察四周的動靜。

黑霧在空中凝聚成形,萊諾的身影再度出現,但這次他臉上帶著邪笑,手中握著一個奇異的符咒,繪著弗格爾家的蝙蝠型家紋。

「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嗎?」

萊諾狂笑道,將特製的符咒拋向勇治,符咒頓時在空中爆裂,化為數條黑色鎖鏈,迅速纏住勇治的四肢,將他困在原地。

「可惡!」

勇治奮力掙扎,但鎖鏈如同鋼鐵般堅硬,無法輕易掙脫。

「看來格萊普尼爾不只拿來捆狼,用來捆馬也是很好用的!」

萊諾冷笑著,舉起匕首,慢慢靠近勇治

「這就是你作為使徒的下場,別妄想再阻止我們的計畫。」

萊諾準備動手的一瞬間,玲音獵魔手槍再度響起,子彈準確地擊中了萊諾的手腕,他的匕首應聲掉落在地,鎖鏈也迅速消散,勇治終於得以脫身。

玲音!」

勇治驚訝地看著起身的玲音,卻也給萊諾得以逃走的空檔。

「這次算你們走運,但下一次就沒那麼簡單了!」

語畢,萊諾化作一團黑霧,消失在夜色中。

玲音拖著已經止血的傷軀,走到勇治的身邊,伸手摸著他銀白色的毛皮,同時注意到他腳上的刀傷,她靜靜地蹲下,用手覆蓋上受傷的部位。

「不會痛的,很快。」

勇治感覺到前腳傳來一陣沁涼,而當玲音的手拿開之時,傷口竟神奇地癒合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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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樓 時野理奈.りな aa323265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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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三分線的雪天使

國家氣象局指出,受到負北極震盪的影響,將會有一場強烈寒流來襲,全國均在寒潮的籠罩範圍內,持續時間大約一至二週。

近二十年以來,極端氣候發生的機率已逐年上升,此次寒流也不例外,特定地區可能出現超過零下10度的極低溫,有很高的機率會降下破紀錄的大雪,除了嚴重影響到鐵道、公路等交通,飛機航班也可能會因起降困難而取消。

許多戶外活動因此發布了大雪預報,若天候惡劣,可能不得不做出延期或取消的決定。

大專院校以下的教育機構,也可能因嚴寒氣候而停課。

首當其衝的,是一年一度的全國高中生運動大會,主辦委員會在取消與維持原樣之間舉棋不定。許多參賽的學生已經是高年級生,他們為了這場比賽已經練習許久,若延期或取消,可能會對他們的升學管道造成不利影響。

「我們為這場比賽準備了一整年,現在突然說可能會延期或取消,這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一名高三的田徑隊學生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

「我雖然是二年級的學生,但高中生運動大會不僅是為了個人的榮譽,更是為了我們整個團隊、為了學校。」

另一名受採訪的二年級的排球隊學生說道。

主辦委員會在會議上討論了多種應對方案,包括延後比賽日期、縮短賽程時間,以及分散比賽場地等。

他們深知,無論做出何種決定,都將影響成千上萬的學生和家長。因此,他們必須慎重考慮每一個細節。

「孩子們為這場比賽付出了很多努力,我們希望他們的努力能夠得到回報,作為家長,我們也擔心他們的安全。」

「在這種極端天氣下,交通和比賽都是不小的風險。」

有些家長對於大眾運輸工具或校方的安排並不放心,決定自行接送孩子到比賽會場。

「我擔心寒流會影響交通狀況,我更願意自己接送孩子,確保他們的安全。」

然而,對於那些擁有魔法能力的魔族成員來說,他們的考慮更是超乎現實的範圍。其中一部分的家長甚至打算施展傳送術,冒險將孩子傳送過去。

有一位純血者家長向電視台匿名投稿,以下是經由變聲處理後的言論:

「傳送術雖然能快速抵達,但在這種極端天候下,傳送過程中的風險也很大。我們會權衡利弊,做出最安全的選擇。」

對此,教育部門和比賽主辦方高度關注,呼籲魔族應體諒人類及遵守安全規範,並提供了多種接送方案以供選擇,以減少傳送術等高風險行為的使用。

「我們理解家長們的擔憂,但我們希望大家能夠配合我們的安排,確保每一位學生的安全。」

家長聯盟表示,會為那些有困難的家庭提供互助,協助他們安全地接送孩子。

「運動會是孩子們重要的時刻,我們希望大家能夠團結一致,共同面對這次挑戰。」

無論如何,這場寒流不僅對比賽本身造成影響,也讓師長們為了孩子的安全與未來操心不已。



「唉......。」

一位穿著「櫻林高中」隊服的少年在籃球場邊嘆著氣,他和大家一樣,都是為了能在運動大會爭名奪次而持續練習至今,但看到氣象預報及相關新聞,這讓他原本緊張不已的心情更加忐忑。

在正式賽前,櫻林高中和附近的柏木高中舉辦友誼賽,讓兩邊的學生都有練習的機會。

長田同學!換你上場囉!」

優輔(Yusuke)!加油!」

教練與同學的呼喊聲不絕於耳,長田優輔站起身來,精確地體現出何謂標準籃球員的架勢---超過了一百九的身高,黃金比例的腿長、一雙寬大的手掌及精壯不弱的身材。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心情,然後走向球場中央。

這次練習賽不僅是為了保持狀態,更是為了在即將到來的比賽中奪得佳績。

優輔上場後,迅速投入比賽,專注於每一次運球、傳球與投籃。

他的動作流暢,顯示出他平日訓練的扎實功底。

心中的不安依然揮之不去、如影隨形。

並不是擔心比賽會因為寒流而取消,也不是不信任隊友的努力,而是這場比賽對他而言至關重要,他不擅長讀書,唯有獻身於籃球,才能夠獲得一絲逆轉人生的機會。

在這球場上,有一面他必須跨越的高牆,那個人就是這球隊的隊長---長田道成(Osada Michinari),他是優輔的弟弟,是師長們都讚佩有加的籃球天才。

道成在球隊中扮演著領袖與小前鋒,他的每一次傳球和投籃都精確無比,帶領著隊伍前進。

道成的才華和努力讓他成為整個學校的驕傲,但也讓優輔感到無形的壓力,同樣都待在籃球隊,時間一久,教練與同學們自然會互相比較。

每當優輔看見道成灌籃、得分、衝鋒在場上閃耀的身影,他的內心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沉重的壓力。

他知道,自己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追上弟弟的腳步,他想作為一個兄長、作為典範、想要比他更強。

優輔道成的定位截然不同,他不當前鋒,專注於三分線外的傳球與射籃。他知道,自己的體能和爆發力無法與弟弟相比,但他利用身高的優勢,在籃球場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優輔總是默默地在後方支援,尋找傳球的機會,確保隊伍的攻防節奏不亂。

他的穩定性和準確的射籃能力成為球隊的一大優勢,為隊伍提供了穩定的得分來源。

而這場友誼賽中,他的定位必不可失。

道成,準備接球!」

優輔運著球大聲喊道,將球從三分線外漂亮地傳給道成,後者立刻衝向籃框,一個華麗的灌籃得分。

「好球!」

「真不愧是隊長!」

教練和隊友們為道成的表現喝彩,但優輔知道,這一切都是團隊合作的結果,他心中感到一絲滿足。

然而,隨著比賽的進行,優輔感到壓力越來越大。他知道,自己的表現不僅關乎自己的未來,還影響著整個球隊的榮譽。

在比賽的最後關頭,雙方比分接近,優輔道成的配合變得更加緊密。優輔在三分線外接到傳球,瞄準籃框,穩定地投出一記三分球。

「唰!」

球準確無誤地進入籃框,優輔的三分球為球隊拉開了分差,獲得了關鍵的領先。

「嗶!」

裁判吹響了中場休息的哨子。隊員們紛紛走向場邊,教練立即召集大家進行簡短的戰術分析。

「大家辛苦了,保持住這個節奏。」教練語氣堅定地說道,他拍拍道成的肩膀。「道成,你的進攻很棒,但我們需要加強防守,特別是對方的外圍投籃。」

「是!教練!」

道成滿頭是汗,用毛巾擦拭還是汗流不斷,但這不影響他比賽的心情。

優輔,你的三分球很關鍵,但不足以完全發揮你的身高優勢,我要你在對方反擊時,儘量阻止他們的快攻。」

優輔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以點頭回應。

休息時間過得飛快,隊員們補充了水分,迅速調整狀態迎接下半場的比賽。

下半場開始,對方球隊明顯加強了攻勢,試圖追趕比分。

道成不斷衝鋒陷陣,用他靈活的身法和精準的投籃為球隊穩住局面。

優輔則在外圍尋找機會,他利用自身的身高優勢,牽制住試圖進攻的對手。

優輔,這邊!」

道成呼喊著,吸引了對方防守,為優輔創造了空檔。

優輔迅速接過球,瞄準籃框,氣定神寧地投出一記三分球。

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準確無誤地進入籃框,觀眾席上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比分依然緊咬,雙方球隊都不肯輕易讓步,比賽進入最後的關鍵時刻,場上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最後一分鐘,櫻林高中僅僅領先方才罰球得到的兩分,所有人都為此捏了把冷汗,柏木高中的氣勢也依舊強悍,雙方勢均力敵。

最後十秒,道成持球引誘對手陣線,一連行雲流水的運球,牽制住對手的所有防守陣線。他在最後關頭將球傳給了在外圍攔截的優輔

優輔,投!」

優輔接到球,沒有猶豫,果斷出手。球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全場屏息凝神。

「唰!」

球再一次準確入框,優輔的三分球讓櫻林高中擴大了領先優勢。

終場哨聲響起,櫻林高中以十分的差距贏得此次比賽。

隊員們歡呼雀躍,擁抱在一起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道成走到優輔身邊,伸出手掌和他擊掌。

「幹得好,哥哥,我們做到了。」

比賽過後,道成優輔換回了中規中矩的校服,回到各自的教室上課,直到放學時分,兩人在校門口碰面。

優輔搭著道成的肩,臉上滿滿的笑容,兩兄弟的感情相當深厚。

道成,你今天的表現真的是棒透了,幾天後的比賽就靠你囉。」

優輔拍拍弟弟的肩膀,陽光灑在他深藍色的頭髮上,彷彿一縷明亮照耀在海底那般神祕。

「你也是,沒有哥哥的助攻,我可投不進那麼多球......,我得趕去補習班了,升學的壓力很大,我不能掉以輕心。你也加油,繼續保持,正式比賽我們還要一起拿下勝利呢!」

「放心吧,我會的。」

優輔點點頭,看著弟弟離開,心中感到無比溫暖,對讀書沒有興趣的他,放學後的時間是去咖啡店打工賺點零用錢。

他來到市區的咖啡店,換上白襯衫及圍裙,搖身一變,成為一名帥氣的咖啡店員。

這家咖啡店名叫「星夜咖啡館」,天花板以黑色為底,並畫上一部分的星座,比如知名的黃道十二宮以及夏季大三角、仙王座、仙后座等,暖色的燈光能夠消除旅人們的緊張感,是市區內一家小有名氣的店,店內坐席不多,熱門時段更是一位難求。

優輔熟練地做著工作,時而熱情地招呼客人,時而沉默地準備餐點與咖啡。

他聽說楓都三軒茶屋車站附近有一間名為瑪露達姆的咖啡館,老闆與老闆娘都有著一張西洋人的臉孔,他們一雙巧手能製作出這世上所有產地的咖啡,甚至還能以一眼印象做出適合客人的飲品,還傳說老闆是前代的純血者之王,一度鬧得沸沸揚揚的,優輔認為這些究竟只是都市傳說罷了,但他若有機會,很想特地去見證一下。

若是能考上在楓都的大學,那就更好了。

優輔擦著杯子,臉上帶著笑容,但身邊的人都看得出來,笑顏之中交織著煩惱。

優輔,聽說你今天跟柏木高中打了友誼賽啊!結果怎麼樣?」

日向店長關心地問道。

「就像在跟自己打球一樣,我們本來一路持平,後來有超出對方幾分,贏得很驚險。」

日向店長已年近六旬,店裡的每個員工都像是他的孩子,尤其是像優輔這樣的高中生,他會特別照顧、提供免費的餐點和小禮物給替他努力的孩子。

「你看起來還是有些不安啊,是不是比賽讓你壓力太大了?」

優輔放下杯子,笑著搖了搖頭:

「比賽倒還好,只是最近事情有點多,加上考大學的壓力壓得我有點喘不過氣來。」

日向店長拍了拍優輔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

「孩子,生活就是這樣,有壓力才會有進步。別讓自己太累了,該放鬆的時候也要懂得休息。」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優輔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在回家的道路上,走上那條他每天都必須經過的天橋,天橋上站著幾個與自己穿著相同校服的學生,他們正偷偷在抽菸。

優輔看過他們幾眼,是學校田徑隊的幾個風雲人物,這幾年,田徑隊的活躍對於櫻林高中的招生率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是櫻林高中的活招牌,但某些成員的性格及私下的行為並不是很好,而優輔今天好死不死遇到了這些人。

優輔本想裝作沒看見掉頭就走,殊不知因為他顯眼的身高,以及他與道成在籃球隊的活躍,已經受到田徑隊的關注。

「喂!籃球隊的!」

就在優輔轉身準備走下旋梯的那一刻,一位染著金髮的田徑隊員叫住了他,並朝他的方向快速走了過去。

「今天表現很不錯嘛!」

金髮學生用力地打了一下優輔的肩膀,優輔感到有些突兀,但他還是好意的向對方道謝。

「謝......謝謝......。」

優輔清楚對方明顯是在挑釁自己,田徑隊仗著教練及學校的庇護,經常在外欺負學生,這是在櫻林高中內部瀰漫的黑暗。

優輔認為自己已經是三年級學生,而且比賽在即,他不想節外生枝。

「你知道嗎?老子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一副什麼都不怕的樣子。」

金髮學生冷笑著,又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這次比剛才力道更大。

「不好意思......我沒有......。」

優輔輕聲說道,他釋出一副軟弱的模樣,希望對方就此罷手。

「沒有?那學長為什麼要走這麼快?是不是認為三年級了很了不起?看到我們不用打招呼問候是嗎!?」

金髮隊員逼近一步,優輔不安地看了看四周,其他田徑隊員也在旁邊圍觀,眼神中帶著不屑和嘲笑。

他知道,這些人今天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我只是剛好路過,對不起,我有點累了......忘記跟你們打招呼......我下次一定會......。」

優輔回答,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

「累了?那你就在這裡躺一下吧!」

金髮隊員猛地一拳揮向優輔的腹部,優輔在突如其來的疼痛中失去了重心,連人帶著書包從高處的旋梯滾落到天橋下。

「哼,籃球隊的垃圾,也不過如此嘛。」

「真是混蛋!」

「聽到了沒!下一個就是你弟!」

金髮隊員嘲弄著滾下樓梯的優輔,其他田徑隊員也跟著起鬨。但只是過了幾秒,他們立刻發現情況十分不對勁。

「隊長......他好像不會動了耶?」

「什......什麼?你......你下去看一下!」

其中一個跟班躡手躡腳地走了下去。

注意到優輔的異狀時,才發現他並不是單純的昏倒,優輔的頸部以超乎尋常的角度彎曲,整個扭向左邊,右肩與脖子被尖銳的頸椎刺穿,鮮血直流,一雙眼睛睜得很大,一副要把他們的長相都記下的慘狀。

「隊長......!」

跟班用腳踢了踢優輔的身體,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他好像......死了......。」

「什麼!?」金髮少年原先得意洋洋的臉頓時變得驚恐萬分。「他......死了......!?」

「現在怎麼會這樣!你不揍他不就沒事了!?」

「少囉嗦!快走!」

在吵雜聲中,幾位少年倉惶地往不同的方向逃去......。

在他們逃離現場後僅有數分鐘的時間,優輔的身體突然動了一下,瞳孔在一瞬間化為朦朧的白色,隨之恢復成正常。

優輔用右手將變形的脖子用力扳回原位,伴隨骨頭復位的聲響,折斷的頸椎也回復原狀。

「再這樣下去......道成可能有危險......不行,得趕快告訴他。」

優輔牢記著他們臨走前的所有話語,他必須趕在這群不良少年找上道成之前,把他們的醜惡一面揭露出來。

雪已經開始緩緩地下,覆蓋在優輔方才摔落的血跡上頭,彷彿是替他淒慘卻短暫的逝去,詠唱悲哀的悼亡詩。



Faiz Gear的回收暫時失敗了,不過又有一個原生種誕生了呢......雖然是在天神地區,還好有中央新幹線的延伸,大概一個多小時就能抵達了吧?」

一位充滿紳士氣息、留著水色短髮的神祕男子正立於摩天大樓頂端的酒吧,碧藍色的雙眼彷彿能看透夜的寧靜。

原生種......讓人慾罷不能,卻又不可褻玩的存在啊......。」

另一名穿著酒保服飾的男子隨性地靠在吧檯處,喝著自己所調的柯夢波丹,一臉滿意的模樣,說起話也輕飄飄的。

「同樣身為原生種,還說自己讓人欲罷不能......你可以再多修飾一點會更好。」

紳士一臉厭惡地吐槽道。

在這裡,大家都稱紳士為Mr.Smart,至於本名,就連本人都很保密,他在花形身邊工作,也經常與流星塾塾生交流,他注視著窗外,眼中閃爍著遊戲塵寰的氣息。

「讓人疑惑的是,Faiz Gear竟然是在理真老弟的手上,你覺得這件事跟花形先生有沒有關係?」

型若酒保的男子挑著眉毛問道。

「巧合吧,也許是有人刻意從中作梗,要我們懷疑自己人......。」

生活對Mr.Smart而言,是一場與自己命運的豪賭。

「回收Faiz Gear花形先生的命令,沒有懷疑的必要吧?真要說嫌疑人,那群流星塾的教師才令人擔心,除了Faiz Gear之外,KaixaDelta也一併被偷了......叫我們情何以堪?」

「的確,這對我們Lucky Clover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恥辱。花形先生向來謹慎,但他這次的失誤,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型若酒保的男子回答道,他名喚影山結雲(Kageyama Yukumo)

結雲的行為舉止與說話語氣雖然帶點稚氣,但從他的外表及行為模式來看,很難想像他僅有二十歲、與理真優輔差不多年紀,他跟在Mr.Smart底下,以Lucky Clover的一員行動,白天是普通職員,到了晚上則是四葉草酒吧的負責人。

他的言論引來了Mr.Smart的側目,Mr.Smart不太喜歡聽到有人在他面前批評花形的事,結雲趕緊將話鋒一轉,迅速化解這短暫的尷尬。

「別誤會啊,我可是很尊敬花形先生的。」

「別那麼緊張,我都清楚,花形先生不可能看錯任何人。」

若要定義Lucky CloverSmart Brain兩者的關係,就像是暗影與光明,凡是見不得光的事,都是經由他們執行。

Lucky Clover的成員們看似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但他們跟純血者一族Checkmate Four有很大的不同,成員在公司以外的地方並沒有任何特權。

相比Checkmate Four純血者社會具有絕對地位,Lucky Clover則完全依賴Smart Brain的資源和指示,是僅聽命於花形的一群精兵,也是替他剷除其他勢力的清算人。

「......我們是否應該先替這位新誕生的原生種乾杯呢?這杯,我敬你。」

結雲舉起酒杯,朝Mr.Smart示意了一下。

Mr.Smart挑了挑眉,他對結雲釋出的善意感到有趣,以他對結雲的理解,每當結雲說出「這杯,我敬你。」的時候,等於宣告被敬酒的那個人即將大難臨頭。

「呵......那我就不客氣了,乾杯!」

兩人痛快地飲下杯中的酒,想當然爾,Mr.Smart並沒有被結雲下毒,結雲目前也沒有膽量敢做這件事。

木場勇治名護玲音呢?她電話不接也就罷了,竟還把我們福岡分社的一位員工幹掉了,又要派誰去負責Faiz Gear的回收?」

花形先生會有所決定,現階段應該還不需要你我出手,渴望使徒之王降臨的弟兄多得是,雖說木場勇治從覺醒之後的表現差強人意,但他還替我們除掉了一個純血者......豈不是很好嗎?他們想召喚那頭無法駕馭的邪神,這是萬萬不可的。」

Mr.Smart人如其名,無論什麼樣的狀況皆能冷靜應對,這讓他在團隊之中始終保持著領袖的地位。

「至於那位新誕生的原生種......他叫長田優輔,真是個不錯的名字。」又和Mr.Smart喝過一杯的結雲,眼神比方才更加朦朧。「真想趕快見識他覺醒的模樣呢。」

「你放心吧,他很快就會跟我們一樣,對人類的行為感到失望。」

Mr.Smart輕輕地拿起喝過的酒杯,殘存的酒液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瑰麗的色彩。

「我們會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出現,讓他見識何謂人類的劣根性,唯有加入我們,才能擺脫那些惡人與絕望。」

隨著夜深,窗外的雪越下越大,Mr.Smart見此情景,腦內萌生出一個想法。

他知道木場勇治星見玲音仍然居無定所,這次的寒流或許是一個接觸他們的好機會。

「寒流來臨了呢,看來,我得先去與木場勇治談談......。」

「這可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雪,適合做許多見不得光的事呢......那長田老弟就交給我囉?」

結雲Mr.Smart身後輕聲地笑著,每一個詞彙都像是推波助瀾一般。

「是啊,就這麼辦。」

Mr.Smart微微一笑,轉身看向結雲,眼底散發出絕對的自信。

「這場大雪究竟能帶來多少奇蹟,我很期待。」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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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最熟悉的陌生人

歸心似箭的長田優輔一路急奔,要趕在麻煩找上弟弟之前先告誡他,剛跑到離家不遠的巷口處,他彷彿聽到母親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那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
  
  優輔驚覺不妙,他試圖跑得更快,毫無自覺自己的雙腳已凌於空中。
  
  一回到家,他發現母親和道成難過地坐在客廳,兩個人抱在一起,泣不成聲。
  
  「媽,道成,你們在哭什麼?」
  
  優輔看著母親和弟弟與尋常不同的反應,很是疑惑,他出聲詢問,卻得來家人如此反應:
  
  「優輔......?」
  
  「哥哥......!?」
  
  道成與母親對於優輔回家的事實感到詫異,彷彿覺得他不可能回得來,優輔一往客廳走近幾步,兩人便神情驚恐地不停退後。
  
  「媽,道成,你們好奇怪喔,是看了什麼恐怖節目嗎?」
  
  「......哥哥,你不是已經......?」
  
  母親和弟弟的視線同時落在優輔右肩上的大片血跡,優輔見狀趕緊用手遮擋。
  
  「媽,我只是被學校一些不良的學弟找麻煩、受了點小傷,沒什麼大不了的,妳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他的解釋並未能讓他們放下心中的恐懼。
  
  他不敢告訴母親自己摔下天橋的事實,然而那些驚恐的視線映照著他內心的不安,母親和道成的反應使他心頭一緊,他伸出手試圖安撫兩人,在這凝滯的氣氛中,不管是母親、還是道成,都沒有接住他所伸出的那雙手。
  
  優輔的目光無意間掃過牆上的時鐘,時針和分針靜靜地指向十二點十分。
  
  他明明記得自己在快九點時下班,從天橋上滾落,然後……然後他醒來後就立刻跑回家了。
  
  但時鐘無情地告訴他,從他摔下天橋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三個小時。
  
  這消失的三個小時究竟到哪裡去了,優輔不停在記憶的深處內尋找,但什麼也找不到,就像斷片了一般。
  
  道成看著優輔,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和難以接受的情緒。
  
  「哥哥……你……你真的還活著嗎?」
  
  優輔一愣,心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道成,什麼意思?我當然活著呢。」
  
  語畢,母親的眼淚再次滑落。
  
  「優輔,我們……我們接到通知……說你……你已經……。」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心底升起,最後幾個字,優輔沒有聽到。
  
  但能從母親的口型辨識出「相驗」這個沉重無比的詞。
  
  優輔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之前的那一幕——從天橋滾落、頸椎折斷、鮮血淋漓。
  
  優輔驀然意識到,自己剛才不是僅僅受了點小傷,而是遭遇了致命的傷害,他猛然摸向自己的胸口,感受不到任何脈動。
  
  無庸置疑......他已經死了。
  
  可為什麼自己現在還站在這裡?
  
  自己究竟是如何「活」下來的?他開始懷疑這具身體的本質。
  
  「不……這不可能……。」
  
  優輔喃喃自語,他強迫自己別陷入這種可怕的想法中,但母親和弟弟的表情讓他難以忽視,充滿了驚恐和悲傷,優輔成了他們最熟悉的陌生人。
  
  「媽,道成,你們聽我說,我真的還活著,我還在這裡。」
  
  優輔的內心已經非常糾結,就連擠出微笑都很困難,但他必須讓家人相信自己。
  
  「道成,我們兩天後還要比賽呢,不要跟哥哥開這個玩笑了,好嗎?媽,這麼晚了,妳也該休息了。」
  
  優輔努力保持鎮定,試圖用自己的聲音讓他們安心,他向前邁出一步,想擁抱母親和弟弟,但他們卻逐步後退,不斷抗拒著自己釋出的好意。
  
  道成的身子微微顫抖,他無法將視線從優輔身上移開,母親的淚水不斷滑落,她的手輕輕顫抖著,似乎想要靠近優輔,卻又遲疑不決。
  
  但是道成卻抓住了母親的手,對優輔大聲喊道:
  
  「不管你是什麼東西,還是你用了我哥的外表,我求你不要再靠近我們了!」
  
  優輔的心猛然一緊,道成的反應讓他徹底愣住了。
  
  那句「不管你是什麼東西」如同一道利刃,讓他無法呼吸。
  
  那個一如往常的道成去哪裡了?
  
  優輔一向疼愛、想要保護的弟弟,此刻卻用充滿恐懼和憎惡的眼神看著他,好像宣告他是不屬於這個家的異類。
  
  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只是想保護好弟弟而已,可為什麼卻莫名其妙地被排斥?
  
  優輔的內心充滿了疑問與痛苦。
  
  他不是故意摔下天橋的,是那個金髮學弟無緣無故揍了自己一拳,才導致了那場意外,然而,這一切卻仿佛成了自己不可推卸的錯。
  
  錯的是他們,錯的是那些明明做了壞事卻還能逃離制裁的惡人。
  
  為什麼要讓自己承受這些不該承受的痛苦?
  
  優輔的心中升起了一股無法抑制的憤怒與委屈,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情緒在這一刻達到了極點。
  
  他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無法接受弟弟和母親的態度。他只想保護他們,只想回到那個溫暖的家。
  
  為什麼一切都變了?
  
  他也清楚地明白,無論他如何努力,他都無法改變他已經成為「異類」的事實。
  
  優輔的心碎了。
  
  雖然母親並沒有將他逐出家門,但他再也無法融入道成與母親的生活。
  
  他的存在,已經注定成為這個家中的陰影。
  
  優輔灰心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著牆上滿滿的籃球海報,還有比賽時捕捉的每個瞬間,桌上的投影相框,播放著自己和道成的每一場比賽,他們以「籃球部的長田兄弟」在櫻林高中內掀起一陣空前絕後的旋風,沉浸在贏球的快樂之中,優輔本來以為這樣的日子能夠持續很久......很久。
  
  優輔無力地坐在床邊,眼神空洞,過去的每一個瞬間都像是離他越來越遠的夢境,他伸手想要抓住那些美好的回憶,卻只能感受到手心的冰冷與空虛。
  
  一切結束得太快,他還沒做好面對的準備。
  
  「......老媽......道成......我真的不想離開你們啊......。」
  
  優輔痛苦地將臉埋在棉被裡頭,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他壓抑著自己的哭聲,怕驚動了母親和弟弟。
  
  這種委屈和無助卻讓他的心一點點崩潰。那些曾經珍視的家人、曾經熱愛的籃球,彷彿都在一瞬間離他遠去,再也回不去了。
  
  「~~~~~。」
  
  床邊的手機響起旋律,在這個深夜,手機鈴聲顯得格外突兀,優輔睜開紅腫的眼睛,看向手機螢幕,心中滿是疑惑。這麼晚了,會是誰打電話來?
  
  他伸手拿起手機一瞧,發現來電顯示的是一通隱藏的號碼。
  
  隱藏號碼的來電通常不是什麼好事。
  
  優輔猶豫了一下,心中浮現出種種不安的猜測。
  
  他不確定是否應該接聽,但內心的某種直覺讓他感到這通電話也許會帶來些什麼……或許是一個解答。
  
  ......一個能夠解釋自己為何死而復生的解答。
  
  他深吸一口氣,終於還是滑動螢幕,接通了電話。
  
  「喂......?」 優輔盡量提起精神,避免被自己低落的情緒影響。
  
   「請問是長田優輔先生嗎?」
  
   電話的另一端,是一道低沉的男聲
  
  「是的,我是。」優輔回答道。「請問您是?」
  
  「我叫影山,很抱歉在這個時刻打擾您......,您對於您現在的遭遇感到很納悶吧?」
  
  優輔的眉頭微微皺起,這個名為影山的男子聲音聽起來陌生,但話語中卻隱含著一股熟稔的感覺,彷彿對他的一切瞭如指掌。優輔的心中不禁感到一絲不安,這個人是怎麼知道他的情況的?
  
  「影山先生,您怎麼會知道我的遭遇?」
  
  優輔試探性地問道,心裡的疑慮越來越重。
  
  電話另一端的結雲微微一笑,儘管看不見優輔臉上的表情,但他已經能感受到這個少年內心的困惑與不安。
  
  結雲認為優輔或許不會像木場勇治星見玲音那樣,對自己的來電視而不見。
  
  「長田先生,您的情況並不普通,為什麼自己明明應該死去,卻還能活在這個世界上,你不必擔心,我可以幫助你了解這一切。」
  
  結雲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帶著一絲不可抗拒的力量,慢慢滲透進優輔的心中。
  
  優輔沉默了片刻,內心的疑問和恐懼不斷糾纏著他。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名叫影山的男人,但他無法否認自己對這一切的真相有著強烈的渴望。
  
  「你能幫我了解一切嗎?」優輔終於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懷疑和期盼。
  
  「是的,只要你願意,我會帶你了解一切的真相,並告訴你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
  
  結雲的聲音充滿了引誘,他知道優輔正在逐漸陷入他的圈套。
  
  優輔握緊手機,內心掙扎著。他不確定這個男人的動機,但他渴望知道真相,渴望找回自己的生活。
  
  「好吧,我願意聽你說。」優輔最終決定道。
  
  「很好,別擔心,雖然這段期間並不好熬,但你放心,你還不至於落到被掃地出門的境地。」結雲試圖讓優輔安心一些。「大概明天放學後,我們在星月咖啡館碰面,好嗎?」
  
  星月咖啡館正是優輔放學後打工的地方,對方竟然能這麼準確地選中這個地點,頓時有股寒意直竄背脊。
  
  難道他的行蹤一直被監視著嗎?那個名叫影山的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一副對自己了如指掌的模樣?難道自己被捲入一樁未公開的人體實驗?
  
  無論怎麼思考,優輔都得不到一個完善的解釋。
  
  「影山先生......等等......我還想知道......。」
  
  優輔本想追問更多,但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端的空虛讓優輔感到一陣無力,他頹然地坐回床邊,心裡的困惑和焦慮無處發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優輔無力地抓著自己的頭髮,抬頭看著房間內熟悉的擺設,那些和家人、同學歡笑的日子歷歷在目,明明只是幾個小時前的事情......。
  
  明天的會面可能會改變全部的既有觀念,但他現在別無選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躺回床上,試圖讓自己入睡,可心中的不安和疑問讓他輾轉難眠。
  
  「影山先生……我一定得弄清楚你的身分,還有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原因。」
  
  


  寒流來襲的日子,氣溫急降,風雪不歇。

  勇治玲音知道他們不能依靠微小的篝火和睡袋來保暖,於是離開了工廠廢墟。

  「謝謝你這些日子的保護。」

  勇治回頭看著工廠廢墟,帶著些許不捨的微笑,再次踏上旅途。

  萊諾的來襲,已經說明天神地區不是個可以久留的地方,玲音勇治決定向東北邊出發,目的是先離開九州,看能走多遠是多遠。

  道路滿是積雪,汽機車難以通行,玲音只能牽著機車,和勇治頂著風雪艱難前行。

  玲音身上有四分之一的血脈來自於她的外婆,也就是前代的純血者女王---妮克絲.賽菲爾,即便是嚴冬,體感也跟涼爽的秋天差不多。

  對於勇治來說可就難受了。

  勇治的臉色鐵青,嘴唇顫抖,他的一雙手插在口袋裡,還是抵擋不住寒意,凍得指尖發疼。

  呼出的空氣瞬間在空中凝結成霧,隨著時間過去,他的腳步越來越沉重,每走一步似乎都需要極大的力氣,額頭上滲出細細的冷汗,混合著雪花落在髮絲與眉心上,顯得格外狼狽。

  玲音時不時停下腳步,回頭注意勇治,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樂觀。

  「勇治,這樣下去你會失溫的,我們得找個地方保暖。」

  「放心,我沒事,就快到飯塚了,我還有體力能走。」

  玲音知道勇治在逞強,他發抖不斷的身子早已暴露一切,玲音停下機車,快步走到勇治身邊,將自己的防風外套和圍巾都披在勇治的身上。

  當玲音的手觸碰到勇治的瞬間,小小的青藍火光從他的臉上冒了出來,嚇了玲音一跳,立刻用手把他拍熄。

  勇治被刺骨的寒意分散了所有的注意力,完全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

  「玲音,怎麼了?」勇治困惑地問道。

  「只是拍拍你的臉,希望你不要在這裡睡著。」
  
  被比自己年紀小的女孩子拍了一下臉,勇治的心裡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像是開心,又似害羞。

  她停下腳步,把機車側柱架好,轉身看向不斷發抖的勇治,深怕青火又會再次出現。

  那是和先前的魚形使徒被自己消滅的瞬間,美麗的水藍色火花。

  玲音知道時間不可再耽擱,勇治的身體狀況非常不樂觀。

  「勇治,你坐上去,我來牽就好。」

  「可是......。」

  「不要可是,快坐上去,繼續走下去的話身體會撐不住的。」

  勇治猶豫了一下,他不忍心讓玲音一個人受累,腦中浮現出奇招,他眼神一轉,深色的馬型戰紋隨著他強大的意念,浮現在他的臉上。

  「木場勇治!不准使用那個力量!否則我就把你丟在這裡!聽到沒有!」

  「玲音,這樣下去妳也會受不了的,我不能讓妳一個人承受這麼大的負擔。」

  他不顧玲音的反對,仍然持續凝聚全身的力量,只要幻形成馬,就能突破這場風雪。

  「妳相信我......就這次而已......!」

  「勇治!你說過我們要以人類的身份活下去的!」
  
  現今人類還很少意識到使徒的存在,一匹灰色的半人馬在路上急奔,勢必會引來旁人的側目。
  
  「勇治!你醒一醒!」
  
  雖然很不情願,但這時只能以力量較勁,玲音的臉上浮現出雪白色斑痕,她死命搖著勇治的肩膀,要他保持清醒,別被力量誘惑。
  
  沉迷於使徒之力的人,等同於因乾渴而發狂的純血者,只能走上名為滅亡的末路。

  藉由天生的魔力壓制,勇治的身體隨之一震,臉上的戰紋立刻退去。

  「......對......對不起......我剛剛好像失控了......。」

  「......。」

  玲音什麼話也不想說,只是擺了擺手,要勇治坐上去。

  「好,聽妳的......都聽妳的。」

  勇治乖乖地聽從她的安排,坐上了機車。

  玲音利用自己的魔力轉化成浮力,讓車子變得更輕一點,就這樣慢慢地向前走,帶著勇治繼續在風雪中前行。

  大約又走了將近半小時,他們順利抵達了飯塚,玲音在路邊看到了一家提供包廂的網咖(Net Cafe),此時坐在機車上的勇治已經完全凍僵,她決定在這裡留宿,天一亮再啟程。

  「我們進去避一避風雪吧。」玲音轉頭對勇治說道。

  勇治很想說話,卻只能以點頭回應,他已經被寒冷折磨得幾乎無法再走動,玲音只得迅速將機車停好,攙扶著失溫的勇治進入網咖,當自動門一打開,裡頭的暖氣有如陽光撲面而來,

  「歡迎光臨!」櫃台女店員坐在位置上招呼道,一發現男子的氣色非常糟糕,顯然受凍了好一陣子,她趕緊起身,替兩人倒了熱茶。

  「你們是遊客嗎?怎麼會凍得這麼嚴重?」

  「沒事的,麻煩請給我們兩個......」

  之前露宿外頭是因為不得已,但老實說,玲音是想跟勇治分房睡的。

  她看著倒在肩上的勇治,幾乎已經失去了意識,又鑒於之前勇治為了救自己動用使徒之力,她必須回報這份溫情。

  「......一個包廂。」

  「好,請跟我來,結帳的事等等再說。」

  店員立刻意識到情況緊急,迅速安排了一個包廂,並給他們指引方向。

  玲音扶著幾乎失去意識的勇治,快速走向包廂,趕緊讓他躺在榻榻米上,並用暖暖包摩擦他的臉頰與耳朵,但勇治的身子依然不斷顫抖著,臉色非常蒼白。

  不久之後,店員體貼地送來了幾條毛毯和一壺熱水,她也擔心這位男客的身體狀況,玲音感激地接過毛毯和熱水,將好幾件毛毯一同蓋在勇治身上,把他包裹得密密實實的。

  「勇治......勇治?」玲音拍拍他的身子,企圖喚醒他。「勇治,聽得到嗎?」

  「聽得......到......。」

  勇治始終保留著一點點的意識,盡力地不讓自己在寒風中睡著,即便如此,椎心刺骨的冷不斷消耗著他的體力,幾進昏厥。
  
  回溫了一陣子,勇治的眼睛依舊睜不太開,他需要補充額外的熱量,意識到這點的玲音,手腳俐落地幫他泡了熱可可,並將他攙扶起來,小心地餵他喝下。
  
  暖熱的可可滑過勇治的喉嚨,身體跟著溫暖了起來,勇治努力地睜開眼睛,擠出一個感激的微笑。
  
  「玲音......妳先去洗澡吧......。」

  「我會在這裡,等到你能自己坐起來為止。」

  玲音就這麼抱著勇治,下巴靠著他的頭上,每當勇治的身子一發顫,玲音就會輕輕地拍拍他。

  勇治是個原生種使徒,但他和自己的境遇並不相同,他可以不必跟著自己這樣受凍受苦的。

  這幾個星期,除了白天各自分頭行動,尋找線索,勇治在每個晚上一定會回到廢工廠和玲音碰頭。
  
  每當玲音又聽到那討人厭的聲音時,勇治會握著她的手,說些故事,陪她度過這艱難的時刻。
  
  一股愧疚感自玲音心底而生。

  想起勇治提及他甦醒後的遭遇,這麼一個溫柔善良的人,這個世界怎麼能待他如此狠心?

  玲音的心裡充滿了矛盾。

  若當時,勇治在腦死狀態下毫無痛苦地離開,沒有成為使徒的話,他們兩個便沒有機會相識。
  
  玲音還是會持續著她的逃亡,而勇治則只是個因車禍而喪生的不幸青年。

  慶幸的是,勇治在成為使徒之後,並沒有醉心於強大的力量,沒有妥協於心底的召集命令。雖然經歷了極端痛苦的事,但他還是相信著世間有愛,想以人類的身份繼續活下去。

  「勇治,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別這麼說。我是自願的。妳並沒有拖累我,反而給了我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在意外成為使徒之前,勇治有著一個很平凡的夢想。

  他是一名充滿繪畫天分的室內設計師,希望能夠和自己所愛之人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生兒育女,白頭到老。當他想到這些美好的未來時,心中總會泛起一股暖意。他憧憬著在一個溫馨的家中,看著孩子們在院子裡嬉戲,和愛人一起煮飯、談天,享受著平淡而溫暖的生活。

  這個夢想並不大,僅是平平淡淡地走完人生,最終在夕陽的餘暉中,與所愛的人們笑著說再見,帶著滿足與感恩,平靜地離開這個世界。

  然而,成為使徒後,等待他的是惡夢般的現實,生活不再簡單,他的力量成為了一種詛咒,讓他再也無法回到過去那種平凡的日子。

  曾經一蹴可及的夢想,如今卻顯得那麼遙遠。
  
  他想著,或許當初跟著父母一起去到那個世界,是否......。

  「玲音,我有件事想告訴妳,當妳聽了之後,或許會對我改觀......。」

  勇治接著吐露一件難以啟齒的祕密。
  
  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的醜惡,讓他難受得不得了。

  「我......殺過人……那是我第一次發現自己與過去的不同……因為我實在是太痛苦了,我一氣之下,失手殺了我堂哥和千惠……。

  玲音愣了一下。
  
  但她想想,這也不意外。
  
  勇治先前一戰雖然讓對方逃脫,但已把使徒的力量駕輕就熟,他所持的歐珀爾銀盾丹因魔劍,都是來自靈薄獄的強大武器,勇治卻能在短時間內召喚它們,足以證明他覺醒當下的憤怒與怨恨,不是常人所能體會。
  
  她不禁開始揣測,如果使徒的力量真的源自俗稱靈界的靈薄獄,那麼是否意味著人間界靈薄獄之間存在著某種深遠的連結?可否解釋為何某些人經歷了死亡之後,會以使徒的體質重生?
  
  靈界......。
  
  玲音的思緒突然飄向遠方,忘了勇治還在說自己的故事。

  「千惠……是勇治的前女友嗎?」

  玲音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勇治頓時眉頭緊皺。

  「我在想,如果她被我殺了是不是也能和我一樣重生,是否就能瞭解我的心情?結果並非如此,事後我非常後悔。我害怕自己的力量,甚至想要就這麼一了百了,但我都失敗了,不是因為我做不到,而是我死不了。」

  如此沉痛的話題,不管回答什麼都有一種違和感。玲音保持沉默,只是靜靜地聽著勇治說話,手也沒閒著,挨個為她攜帶的電子用品充電,她不會白白浪費這個地方的插頭。

  「不要再難過了,事情都過去了......你不是說,哪天說不定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嗎?」

  勇治閉著雙眼點頭,回憶起那段黑暗的時光,他都感到可怕。

  「那段時間我真的覺得自己是個怪物,完全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是現在......。」
  
  勇治緩緩坐起身子,眼神堅定地看著玲音
  
  「我要用這股力量去保護我想保護的人,純血者人類也經歷了數百年的敵對才有今天......我相信......人類使徒應該也能和平共存。」
  
  玲音看著勇治,心中有些動容。
  
  這個世界若有更多像勇治這樣的人,一定可以改變他們的命運。
  
  「我也曾經想過,自己身為純血者究竟有什麼意義。雖然我也害怕自己的力量,但如果這股力量可以用來保護重要的人,那麼或許它就有了存在的價值......。在我找到父母的下落之後,我一定會支持你。」
  
  「但是現在......啊~。」勇治打了個很大的呵欠,「先洗個熱水澡,好好地睡個覺吧。」
  
  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的疲憊,都需要用休息和時間來緩解。
  
  「你先去洗吧,我查些資料,等你回來。」
  
  夜深了,玲音小聲地說完後,便轉身投入資訊的世界。
  
  難得有這麼方便的電腦可以使用,她開始搜尋她所需要的資訊。
  
  勇治站起身來,稍微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他回頭看了玲音一眼,看她現在如此專注,也就不好再打擾她了。
  
  勇治離開後,房內只剩下敲打鍵盤的聲響。
  
  玲音輸入每個她認為有關連的關鍵詞,諸如「楓都失蹤事件」、「Smart Brain研究所」、「紅渡」、「名護啟介」。
  
  她仔細瀏覽每一個結果,但大多數新聞都只是些芝麻蒜皮的報導,除了最近Smart Brain研究所遭到襲擊一事,並沒有涉及到其餘她想知道的事實,更沒有關於父母親的下落。
  
  「搞什麼啊......盡是一堆垃圾資訊。」
  
  玲音無力地抹著臉,逃亡生活已經讓她精疲力盡,關於父母的消息依然如大海撈針,無論她怎麼查找,都無法獲得進一步的線索。
  
  玲音打算等勇治回來之後,再跟他討論下一步的行動。
  
  另一邊,勇治來到澡堂,脫下一身骯髒的衣服,先在淋浴間沖淨身上的髒污後,整個人浸在熱水之中,享受這難得的溫暖時刻。
  
  勇治一直糾結於人類使徒之間的身分定位。他認為,兩者的本質其實是一樣的,只是由於滿足一些必要的條件,所以死去的人才會變成了使徒
  
  那麼,自己其實還是人類。
  
  此外,勇治的內心深處,其實一直渴望能更了解玲音一點。
  
  他沒有想過自己會和一位純血者少女建立如此出生入死的關係。
  
  他親手手刃了愛人,也許是因為這層陰影,勇治釋出的溫柔總是讓兩人之間產生一道禮貌的鴻溝。
  
  他們睡在同一個地方、做著相同的事、聊著相同的話題,即便偶爾有擁抱與肢體上的接觸,也就僅止於友誼與夥伴的距離。
  
  勇治覺得自己就像是在觸碰一面透明的牆壁,能看到玲音的笑容、感受到她對於自己的關心,卻無法真正靠近她的內心。
  
  勇治感覺到無奈。
  
  過了一會兒,勇治走出了浴堂,穿上這邊提供的浴袍,整個人煥然一新,看上去精神好了許多。
  
  勇治回到包廂,看到玲音依然專注地盯著螢幕,手指快速地在鍵盤上敲打著。
  
  她眉頭緊鎖,顯然對於目前查到的信息並不滿意。勇治在旁邊輕輕坐下,試圖不打擾她的思緒。
  
  「有什麼發現嗎?」他輕聲問道。
  
  「我發現了一些線索,但不確定是不是我要的。」
  
  「我明白大海撈針的感覺。」
  
  勇治點點頭,發現她的眼底有很重的黑眼圈,眼珠內也遍布不少血絲。
  
  「妳也該休息一下了。這幾天妳一直都沒好好睡,這樣下去會累壞的。」
  
  「你知道純血者是夜行生物,也不需要太長的睡眠嗎?」
  
  玲音反問勇治,但發現自己的回答似乎過於強硬了,只見她頭微微一低,似乎是替自己的失言辯解:
  
  「抱歉......我真的還行。」
  
  「玲音,我知道妳的體質不一樣,但這跟需要休息是兩碼事。」勇治起身擋住了玲音正在看的螢幕,一反平時溫柔的模樣。「如果還要查資料,也等洗好澡,舒舒服服的狀態下再繼續吧?」
  
  玲音勇治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一下。
     
  她很想大聲說「木場勇治!你幹嘛啊?」,但礙於環境,她還是將這口悶氣吞了下去。
  
  「我真的沒事……好嗎?」
  
  「玲音,我知道妳很強,也知道妳總是把所有的責任扛在自己身上。」
  
  勇治的聲音中帶著溫柔,但語氣卻非常堅定。
  
  「我們是夥伴,妳不需要一個人面對這一切,而且若是旅途中遇到了跟我們有一樣目標的人,那我們的夥伴也就越來越多了,不是嗎?」
  
  玲音的眼神有些動搖,她低下頭,沉默了片刻。
  
  「好吧,你又贏了。」
  
  她無奈地笑了笑,她總是敵不過勇治那樣和善的眼神。
  
  「這才對嘛。」終於成功勸下玲音勇治跟著鬆了一口氣,「等妳回來,我們再一起看看接下來該怎麼辦。」
  
  玲音點了點頭,轉身朝浴室走去,她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極限,現在需要一點時間讓身體和心靈都得到放鬆。
  
  或許,勇治說得對,有時候讓自己休息一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在獨自一人的浴堂之中,浸浴於溫暖的蒸氣裡頭,玲音想起了老家的浴缸,還有喜歡泡在裡頭、說話風趣又充滿內涵的奇巴特三世
  
  梳洗完畢之後,玲音回到包廂,發現疲憊不堪的勇治已經躺在榻榻米床墊上,進入了夢鄉,她悄悄地回到電腦桌前,發現桌面上頭多了一張鉛筆人物素描,畫中的人物與自己有所相似。
  
  ......這應該是勇治畫的。
  
  玲音心想,勇治分享過他從前的工作是一名室內設計師,鉛筆的線條細緻,黑白色塊細節分明,彰顯出勇治對細節的掌控力,她心中泛起一絲暖意,也有些困惑。
  
  ......勇治為什麼要畫她?
  
  這樣的畫作留在桌面上,無疑是故意讓她看到的。
  
  「你敢傷害玲音,就要付出代價!
  
  不管是勇治萊諾的那聲怒吼,還是他毫不猶豫化身為人馬型使徒的舉動,都深刻地烙印在玲音的腦海中。
  
  或許,勇治對她的感情比她所認知的更加深厚。
  
  她知道勇治在這段時間裡,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承受了很多壓力,而這幅畫可能是他表達內心情感的方式。
  
  玲音靜靜地把畫放回原先的位置,然後轉身替勇治蓋好毛毯,他已經睡熟了,連身體也沒動一下。
  
  「晚安,愛操心的設計天才。
  
  這時勇治的手機發出了一聲聲的震動,玲音猛然一愣,玲音一看,是理真打來的電話,她好不容易沉澱下來的警覺心,又於此刻瞬間拉到最高。
  
  勇治剛剛才入睡,這時候理真又打電話來,肯定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
  
  「喂,理真嗎?」她二話不說便接起電話,「我是玲音勇治他人不舒服,已經先睡了。」
   
   「玲音!不好了!」理真的語氣聽起來非常慌張。「又有人盯上了我的裝備!他們在我的公寓外面堵我,怎麼辦!?」
  
   「理真,你再撐一下,我馬上就過去!」
     
   一聽到是衝著Faiz Gear去的,並且理真的性命隨時都有危險,玲音認為事不宜遲,她馬上收拾好最基本的裝備,偷偷背著睡著的勇治趕去理真身邊。
   
   玲音的身影與漫天的風雪交融,只見一道白光閃過,她的身影化成一陣雪花,消失在黑風之中。
   
   在這個寒冷的夜晚,她的心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激動。她必須保護好Faiz Gear不落入敵人手裡,在天亮之前平安地回到勇治身邊。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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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照耀黑暗的深紅

玲音從風雪之中現形,積雪在她腳下發出微弱的聲響,四周一片靜謐,唯有滑過臉頰的寒風,有如一把冰刀。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趟回來必定充滿危機。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

看不到月亮與星星,只有強風怒吼、霜雪奔騰的夜晚,似乎發生什麼意外都不奇怪。

理真!」玲音跑到她先前經過的那間便利商店,隨即撥打電話給理真。「你在哪裡!?」

「我還在公寓裡,嗚嗚!我家的門感覺隨時要被撞開了!怎麼辦!」

理真的聲音充滿著無助與恐懼,他抱著裝有Faiz Gear的鐵箱,躲在廁所的角落瑟瑟發抖,雖然家裡的門是防爆門,但他也無法確定這扇門能夠抵擋住怪物的猛烈攻擊。

「把位置報給我,快點!」玲音焦急地喊道。「保持冷靜......但千萬別掛電話,我馬上就趕過去!」

「我家在中央區舞鶴葵公寓,房號是303!」

「中央區......舞鶴......葵公寓,好的!我找到了!」

理真臨危不亂地回報住家地址,玲音馬上利用導航指示出最迅速的路段,理真的生命如熱鍋上的螞蟻,每一秒鐘都顯得無比珍貴。

理真,我就快到了,再等我一下!」

玲音......我求求妳快點來......!」

街上的風雪越來越猛烈,積雪厚得難以通行,但無法阻止玲音想要救人的決心。

她穿過巷弄,一眼之中找到了葵公寓,已有不少居民逃了出來。

「小姐!這裡頭有怪物!電梯已經緊急封閉了,妳別進去啊!」

「不!我得進去救人!」

公寓的居民見到玲音紛紛勸說道,但玲音不予理會,她進入大門旁的緊急逃生梯,在黑暗中一路直奔三樓。

「......!」

玲音一打開逃生門,見到令人震驚的一幕---一頭灰白色的大象正不斷以龐大的身軀猛力撞擊一扇門,完全將走道堵死,前後無法通行。

果然是使徒幹的好事。

周圍的場景更是慘不忍睹,整條走道上散布著白色的沙子,和各式散落的衣物及飾品,這些無聲無息的遺留物,讓人聯想到被這頭象型使徒所殘忍殺害的無辜居民。

「住手!」

玲音毫不猶豫地拔出了獵魔手槍,雙眼因憤怒而燃燒著。子彈瞬間擊發,在空中劃出一道犀利的弧線,直奔象型使徒的眼睛而去。

「......!!」

象型使徒猛然揮動那粗壯的象鼻,將飛來的子彈迅速彈開,子彈在空中轉了一圈,撞擊在走道的牆壁上。

緊接著,牆上浮現出一個短髮女人的身影,顯然這頭大象就是她所變成的。

「……妳是誰!?」玲音厲聲問道,雙眼緊盯著那個女人,手中的獵魔手槍並未放下。「又是Smart Brain的走狗嗎!?」

「嗯......妳是和那個叛徒人馬在一起的......?」

聽到對方說出「叛徒」二字,玲音內心一震,她強忍住怒火,雙眼緊盯著對方,手中的獵魔手槍微微顫抖,但她迅速穩住了自己的手。

勇治他才不是叛徒!

玲音在心底默默地反駁著,決不能讓這個女人的話影響到她的判斷。

那女人的倒影嗤嗤地冷笑著,眼裡充滿了破壞的慾望,玲音最看不慣以為有了力量就能胡作非為的人。

下一秒,玲音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這一槍精準地命中了大象的耳朵,血噴濺到牆壁上,象型使徒發出一聲痛苦的怒吼,女人的倒影也隨之劇烈閃爍。

她那龐大的身軀開始向玲音逼近,走廊的地板在它的腳步下震動。

「妳會為這一切付出代價!純血者!」

話音剛落,象型使徒猛然發起攻擊,它那巨大的象鼻如同鐵鞭般掃向玲音玲音迅速往旁一閃,象鼻打中了牆壁,牆面瞬間龜裂,如果是正面被擊中,一般人恐怕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玲音迅速地閃到一旁,隨即舉起獵魔手槍,瞄準象型使徒的頭部扣動扳機。子彈從槍膛中射出,劃過一條筆直的軌跡,但象型使徒的動作十分敏捷,它以驚人的速度擺動頭部,子彈掠過她的頭皮,只有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純血者!我會讓妳嚐嚐與我們使徒為敵的下場!」

理真的電話那端不斷傳來外頭激鬥的聲音,這場戰鬥中玲音明顯佔了下風,少年在極度的恐慌中,心跳快到似乎要從胸口跳出來,他迅速打開鐵箱,拿出那隻有著奇特外表的掀蓋型手機,拼命翻找其中的訊息。

父親留下的線索,或許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當遇到危急時刻,輸入代碼『555』進入傳輸待機模式,再將手機蓋上插入隨附的驅動器,本裝置將會透過低軌道衛星傳輸Faiz Armor至使用者身上,並透過紅色光子血液強化此武裝的戰鬥能力。

理真顫抖著手,緊緊握住那隻掀蓋型手機,心中既有些遲疑。

如果他不這麼做,玲音很可能會在這場戰鬥中犧牲,而他自己也在劫難逃。

「可惡!我還不想死啊!」

他快速輸入「555」三個數字,手機即刻進入傳輸待機狀態。

Standing By.

隨著彷彿警報聲的提示音響起,理真半信半疑地將閃著紅光的手機插入驅動器,卻出現了他意料不到的事情。

Error.

令人感到絕望的錯誤提示音響起,理真瞬間連人帶著箱子被彈飛出去,直直地撞到浴室的鏡子,頓時鼻血直流。

「啊啊啊!好痛!」

理真摀著鼻子,不信邪地跑出浴室,再試一次。

Error.

又是一樣的結果,強大的反彈力道將理真擊飛至玄關處,少年整個人趴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這些聲音也從玲音的手機播了出來。

理真!你還好嗎!?」

玲音心急如焚,在攻擊的間隙之中,用力地拍著理真的房門,她猜測理真在試圖啟動Faiz Gear的過程中出了問題,幸虧玲音已大幅削弱了象型使徒的體力,攻勢不再像方才那樣激烈。

理真!聽得到嗎!?快開門!」

......玲音!」

理真忍耐著身體如同遭受電擊般的疼痛,快速地開啟房門,在玲音進來之後又趕緊關上,成功把象型使徒阻絕在外。

「碰!碰!」

門上不斷傳來可怕的撞擊聲。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都會被抓住的!」

玲音看著理真滿臉是血的模樣,也深刻地體會到了何謂「屋漏偏逢連夜雨」的絕望。

這時,理真用顫抖的手將Faiz驅動器壓在玲音的身上,掙扎著說道:

玲音……我……我好像沒辦法順利地使用它,但妳或許可以……。」

「什......什麼?」

玲音驚訝地看著理真,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理真已經再次按下了「555」。

Standing By.

熟悉的提示音再度響起,只見少年大喊著:「拜託了!一定要成功!」便將手機插上了驅動器。

Complete.

這次,紅色象徵的已不是理真的痛苦,而是化成玲音的力量,光子血液緩緩覆蓋上玲音的身軀,刺眼的紅光將整個昏暗的室內照得通明,當紅光退去,玲音已經著裝上一套紅銀相間、充滿科技感的緊身鎧甲。

「這就是......。」

玲音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換上的裝備,感覺到源源不絕的力量灌進身子。

Faiz的力量......?

玲音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緊緊握住拳頭,感受著這份能夠將一切敵人擊潰的力量,從指尖蔓延到全身。

現在她擁有了這樣的力量,絕不會像之前那樣以遍體鱗傷收場才善罷甘休。

另外,她甚至能堅決地肯定,父親使用的聖修院戰鬥系統已經過時了!

「我這次絕不會輸!」

她果斷地打開門,直面迎擊那頭象型使徒

「唔!?」牆上再次顯現出女人的身影,並且一臉驚愕的模樣。「妳能操縱Faiz的力量?這怎麼可能。」

安傑羅大人不是Checkmate Four都能化身為新月騎士了!Faiz握緊拳頭,上去就是一拳,「我變成Faiz又有什麼奇怪的!?

這拳直接擊中了象型使徒的側臉,象型使徒那龐大的身軀被這一擊打得偏移了一步,強烈的震動瞬間傳遍整片樓層。

妳這傢伙,盡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象型使徒怒吼道,四處破壞,牆壁被砸得粉碎,露出底下的金屬支架和斑駁的牆面,投影玻璃的碎片散落滿地。

玲音感覺到身後傳來一股強大的壓力,那象鼻帶著風聲席捲而來,速度之快讓她無法閃避。

「......!」

象鼻重重地甩向Faiz的腹部,將她擊飛到走廊的另一邊。

純血者是不可能發揮出全力的!妳終究會敗下陣來!被我撕裂!」

「那又怎麼樣!」

玲音不甘示弱,站起身來,甩了一下因撞傷而麻痛的右手,哪怕今天不是為了拯救理真,這使徒已波及到無辜人群,罪不容誅。

「我不會讓妳得逞!」

玲音握緊拳頭,往象型使徒的方向急奔,Faiz Armor彷彿感知到她強烈的戰鬥意志,Faiz驅動器發出異於方才的聲響---

Exceed Charge.

紅色的光子血液從驅動器上流出,沿著Faiz Armor上的線條流入玲音的手臂,一股灼熱貫透全身。

「呀啊啊啊啊啊!」

結合光子血液賦予的熱能與玲音本身的魔力,玲音朝著象型使徒揮出了一記重擊,光子能量瞬間爆發,衝擊波將周圍的一切震得四散。

「嗚......嗚嗚......。」

倒映於牆上的女人一動不動,一雙眼睛只是睜得大大的。

「妳這個......可惡的......純血......。」

象型使徒那巨大的身軀燃起了青藍色的火焰,玲音看著逐漸崩解成沙、化為滿地塵埃的象型使徒殘骸。

她解除了Faiz的變身,假面下的白色短髮在微弱的燈火中搖曳。

站在滿目瘡痍的三樓走廊上,整片區域經過這場激烈的戰鬥後,已經變得殘破不堪,幸好這次沒有波及到內部的其他居民,但那些不幸犧牲在使徒手中的人們,玲音來不及全部都將他們救下。

「我有能力救他們……可誰又來救我呢?」

玲音的心情變得格外沉重。每一次的戰鬥無論勝敗,帶來的都是更多的痛苦和失落。她從未渴望成為什麼英雄,從未想過要承擔如此沉重的責任。

玲音看著自己手上以可視速度癒合的傷口,內心感到驚訝和困惑。

她擁有這種可怕的再生能力,但她完全不曉得這股力量究竟從何而來。

理真抱著裝有Faiz Gear的箱子從房間裡走出來時,他的表情混合了驚恐與感激。

他接過玲音手中的驅動器,眼眶泛紅,聲音顫抖著說:「玲音,謝謝妳……妳救了我,我真的……嗚……嗚嗚!」

理真一邊試圖展露微笑,一邊卻止不住地哭泣著。

玲音心中明白,面對剛才使徒的襲擊,理真一定經歷了極大的恐懼,她不認為這是一種膽小的表現,反而對他的勇氣感到心疼。

理真,你自己一個人住嗎?你有家人嗎?」玲音摸摸理真的頭,輕聲問道。

「我只知道我老爸在楓都工作……但我們幾乎不太見面。」

理真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回答道。

「你的老爸在楓都的哪裡工作?」玲音疑惑地問,她對於理真花形的養子一事絲毫不知情。

「我最近得知,我老爸是Smart Brain的社長。」

只見理真毫無修飾,直接將花形的職位說了出來。

「什……什麼?」

玲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內心掀起驚濤駭浪,理真的父親竟然是Smart Brain的社長!?難道眼前這位長相可愛的少年,其實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富家少爺?

她迅速整理思緒,這間公司正是使徒力量的來源,而理真卻握有Smart Brain必須奪回的道具——Faiz Gear。這一切都讓玲音感到更加迷茫和不安。

「你父親……是Smart Brain的社長?那……這間公司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為什麼要奪回這些裝備?」

理真玲音的問題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只是搖了搖頭,顯然對於父親和Smart Brain之間的陰謀並不了解。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這東西很重要……所以我才不敢讓他們拿回去。」

理真手中的Faiz GearSmart Brain的襲擊事件之間的關聯,已經令人無法忽視。

「老爸還說,要我盡速聯絡流星塾塾生們,我在想……我打工的髮廊要換別的老闆,而且房子的租約也快到期了,我是不是應該去楓都當面問我的父親比較好?」

理真思索著,想抓住這個唯一能弄清楚真相的機會。

「嗯……這……這是很直接的方法,但不覺得很危險嗎?」

玲音皺著眉頭,內心充滿擔憂。她完全不認為這是個好點子,內心陷入了一場激烈的拉扯。

理真懇求她的幫助,而她明白這個要求背後的重任和隨之而來的危險。

楓都,作為Smart Brain的總部所在地,對於理真來說是一步險棋;而對於玲音來說,更是她剛剛設法逃脫的危險之地。

如今貿然回去,她又能依靠誰呢?

這時理真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提出請求:

「那……能不能請妳保護我呀。畢竟我無法使用Faiz Gear的力量……可是玲音可以呀!我只能依靠妳了!拜託!」

玲音看著理真,一時之間猶豫不決。

如果將這個重擔交給勇治或許會更妥當,畢竟勇治個性沉穩善良,不像自己這麼火爆,作為一名男人,他能夠更好地保護理真

然而,理真若是知道勇治也是一名使徒,以他那麼懼怕使徒的性格,不知道會引發什麼樣的恐慌和麻煩。

「這個......。」玲音思索了一下,「這樣好了......我先跟勇治討論看看,我覺得有他加入的話,我們會更安全。」

「也是呢,畢竟勇治哥真的很可靠!」

一聽到勇治的名字,理真馬上想起他溫柔的笑容,只見少年抹了抹鼻子,停止了哭泣。

玲音看著理真因為勇治的存在而感到安心,自己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話雖這麼說......但我是一名純血者,你不怕嗎?」玲音試探性地問道。「要是我也跟使徒一樣發狂怎麼辦?」

理真思索了片刻,臉上表情忽然變得有點頑皮。

「妳如果想吸我的血就吸吧......這是對於救命恩人的報答。」

說完,他作勢要將肩膀露出來,彷彿準備好接受這個命運。

玲音連忙遮住自己的眼睛,語氣急促地說:「不......不必了!謝謝!」

她的反應讓理真忍不住輕笑出聲,氣氛因此變得輕鬆了些。

玲音,妳真的好強又好可愛,我很羨慕......也很喜歡......。」

「什麼......!」面對理真如此直接的語句,玲音頓時語塞,臉頰通紅。「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這麼對恩人說話,妥......妥當嗎?」

玲音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她摀著臉,匆忙離開了公寓。

理真關上了門,獨自一人靠在玄關處,有些失神地抱著Faiz Gear的箱子,整個人變得悵然若失。

這是玲音第二次拯救自己,可是她完全沒有要求任何回報。

「神啊,我一定......是戀愛了吧?」

理真喃喃自語,感覺自己的臉頰發燙,或許是因為身上穿著發熱衣的緣故。

「可是......她會怎麼看我呢?或許勇治哥比我更有機會吧......。」

理真勇治僅有一面之緣,但理真看得出來他是個正直又溫柔的人,擁有無論在哪裡都會受到尊敬和歡迎的高尚品格。



在回去的路上,玲音的腦袋一刻也停不下來,使她煩心的既不是理真、也不是勇治,而是萊諾等激進派純血者的陰謀上。

他們試圖復活耶夢加德,那個曾經威脅整個世界的巨蛇。

僅僅想到這一點,玲音便感到一股寒意直襲心底。

然而,這還不是全部。

另一邊,使徒們正在策劃復活他們的「王」,這是一個比純血者更為神秘、更不為人知的存在。

他們的力量究竟源自何處?

這位「」如果真的重現於世,將會帶來什麼樣的災難?這場鬥爭的規模和後果,玲音無法預見,但她知道這絕對不是一場可以輕易解決的紛爭。

使徒......又是如何產生的?

人死不能復生」是自然界的法則,人鬼殊途是她自小便聽過的道理,究竟什麼樣的力量破壞了人界與靈界之間的平衡,讓這些本應死去的人獲得了第二次的重生?

難道說......靈薄獄裡頭也出現了異變?那兒存在著無法輕易跨越的界線,無法用一切科學法則解釋的事物......。

當初為了完全將耶夢加德封印起來,曾經從靈界召喚雅希瑪封印艙至人界,但過程異常艱難,導致整個楓都秩序混亂。

如果靈薄獄的異變也是同樣的情況,那麼使徒的誕生可能僅僅是開端,更多無法控制的靈界力量將會洶湧而出,撕裂人界靈界之間的薄弱屏障。

這些異變如果不能及時遏制,後果將不堪設想。

她又試圖將組成使徒的單字「Orphnoch」拆解開來---

Orph……Orpheus……」

她喃喃自語,想到了古希臘神話中的音樂之神奧菲斯。他以琴聲感動了冥王,答應將他的妻子從冥界釋放,但最終因為一個小小的回首,失去了拯救妻子的機會,鑄下終生的悲劇。

奧菲斯的一生充滿了無奈,最終他被酒神的狂熱信徒殺害,只剩下他的頭顱,化為天上的天琴座

而「noch」這個音節讓她聯想到了【聖經】中的以諾---那位被上帝選中,不經死亡而直接升天的神秘人物,他被賦予了特殊的地位,象徵著某種超越生死的存在。

Orphnoch……這個詞匯的組合,是否暗示著一種從悲劇中重生超越生死操縱冥者的力量?

萊諾的現身給玲音帶來了更多的警惕,甚至讓她感到一股深沉的危機感。表面上萊諾是為了追殺自己而來,但他的言行卻透露出更深層的意圖。

原生種」這個稱呼不僅僅是對勇治身份的描述,更像是一種對於力量的敬畏和恐懼。

萊諾的恐懼,不僅僅是因為勇治展現出的強大力量,更是因為他背後的一整個未知族群。

萊諾使徒族群的敵意,尤其是他臨走前的那句話——「這就是你作為使徒的下場,別試圖阻礙我們的計畫。」——讓玲音不得不重新審視整個局勢。

如果純血者陣營暗中計畫的大事如此重要,以至於他們無法容忍使徒的介入,那麼這件事的嚴重性顯然超出了玲音的想像。

她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使徒的「王」這個概念。這個「王」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他如果真正誕生,會對人類魔族乃至整個世界造成怎樣的影響?

玲音越想越覺得背後發涼,自人類聯軍攻入蘇格蘭王城第二次耶夢加德出沒事件為止,人類社會僅得來二十年的和平,自己是在在耶夢加德消散之後不久出生的,至今為止也恰好二十年。

這前後加起來四十年的時間,對比歷史長河無疑是滄海一粟,猶如向上天祈求,垂憐蒼生的寧靜。

純血者人類之間眾盼已久的共存,很有可能毀於一旦,保守派勢力亟欲獲得復興的機會,不願意接受新生物種的出現,而使徒的存在又將不可避免地引發一場新的較量。

玲音想起母親提及過的遠古傳說---當年純血者之王為了迎敵,先後打造了三套武裝鎧甲---銀月新月闇月之鎧。不僅作為王者的象徵,更用於震懾敵人,對抗世上所有超越純血者的威脅。

而如今的Faiz Gear,是否就是使徒為了迎接他們的「」所打造的致命武器?

一個能與純血者的王抗衡,甚至超越其力量的存在?

無論這個尚未現身的「」是誰,他或她的出現,都可能將整個國家,甚至整個星球拖入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

那時候恐怕連闇月騎士的力量也無法挽救這一切。

使徒對人類的威脅確實已經超越了純血者魔族。他們的存在無法用現有的方法輕易辨識,針對魔族有效的銀製子彈刃器,對使徒的效果就大大減弱了,用來除魔的迷迭香精油更是無用武之地。

換言之,一位具有敵意的使徒,其能力恐怕能媲美一名高階純血者

就她對勇治的觀察,可能連藍天會聖修院戰士,在面對人馬型態下的衝撞時未必能全身而退,使徒的崛起和這股新生的力量,讓原先就已經脆弱的平衡,推上一個更加危險的境地......。



經過一番折騰,玲音總算回到位於飯塚的網咖,她拍拍身上的雪,小心翼翼地推開包廂的門,疲憊地走了進去。

勇治仍然躺在榻榻米上,呼吸平穩,一付睡得深沉的模樣。

太好了,勇治並沒有發現自己偷溜出去,他的手機還好好地放在身旁。

玲音的心裡鬆了一口氣,慢慢坐到勇治的身旁,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耗盡,她一個躺下,勇治卻在這刻睜開眼睛,馬上察覺到空氣中瀰漫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玲音……妳又跑出去了嗎?」

勇治的話語並無責備之意,只見他緊張地抬起頭,但被玲音柔軟的手壓住額頭,強制躺回榻榻米上。

玲音的手雖然冰冷,但在她輕輕觸碰的瞬間,勇治卻感覺到一種奇妙的溫暖在心底湧現,彷彿停止的心跳能夠再次復甦一般......。

「我沒事,只是處理了一些麻煩,睡吧......。」玲音的聲音如滴滴細雨,落在勇治的耳畔。「你放心......我不會再跑出去了,會好好待在勇治的身邊......。」

那困擾著玲音的心聲,曾經讓她無法入眠的那些低語,此刻也變得遙遠,彷彿被勇治的存在完全隔絕在外。

她終於能夠在這片安寧中閉上雙眼,在勇治的陪伴之中,深沉而無畏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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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四葉的絕對守護(上)

今晨是寒流最強的時刻,高中生運動大會就在明天,長田優輔也如往常般參加籃球隊的練習。

儘管和道成因為昨晚的事,減少了交談頻率,但在球場上的配合仍然默契十足。

或許是身為隊長的道成不想在這個關鍵時刻破壞團隊的士氣,抑或是他刻意為兄長保守昨天晚上的秘密。

優輔感覺到自己今天的狀態異常出色,精神比平時要更為充沛,跳躍時的感覺也更加輕盈。

體力突如其來地增強,只是給優輔更多的違和感,心臟沒有因為他的活躍而反饋更激烈的跳動,完全靜止在那。

這樣的違和感,讓優輔不敢像平常那樣自然地打球,明明身體比平時更有力量,但優輔如履薄冰、步步驚心,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同學發現他的異樣。

然而,要熟練地掌握這種增強的力量並不簡單。

今天這場練習之中,優輔的三分球投籃總是偏離目標,無論怎麼努力瞄準,球總會以過大的力量擊中籃板,然後彈開,進球的次數大幅減少。

隊友們也開始注意到這一點,雖然沒有人說出口,但眼神中流露出的疑惑讓優輔更加焦慮。

優輔!專心點!」

教練大聲地提醒著,他注意到優輔今天的心不在球場上,比賽在即,不應該有任何分心的表現。

每當比賽的小節結束,教練進行戰術討論時,優輔耳邊總會出現一種朦朧、難以捕捉的雜音。那聲音是一種低頻的嗡嗡聲,隱隱約約地侵入他的思緒,讓他無法集中。

這種雜音像是一種訊號,拉扯著他的思維。

殺掉......討厭的人......都殺掉......。

優輔試著把注意力集中在教練的指示上,但那聲音卻一再打斷他的思緒,令他無法專心聽取教練的指示。


這種感覺是什麼……?

這股說不上的違和感又究竟……?


優輔內心的疑惑越來越深,雖然表面上他依然跟著隊友們一起訓練和討論,但他的內心焦躁無比,這時,優輔猛然回過神來,發現道成正注視著他,眼裡帶著不解。

優輔,你從剛剛就在發什麼呆?到底有沒有在聽教練說話?」

即便是兄弟,在這球場之上便以全隊利益為重,並無任何私情的袒護。

「抱......抱歉,我會注意的。」

雖說被道成訓斥,但優輔反倒有些欣慰,教練也在聽了優輔的道歉之後,決定不再追究,僅是念他兩句:

「認真點,優輔,大家已經認真練習這麼久了,我不希望你們在最後表現失常。」

教練又接著繼續講解接下來的戰術:

「聽著,明天雖說是初賽,但我們要對上的學校是東開附高,他們實力不俗,特別是他們的外線進攻和防守反擊。為了應對這一點,我們需要做出以下幾個調整。」

「首先,我們在進攻時必須打得更有耐心。優輔,你的位置在外線三分區域,作為主要的外線投手,你需要保持冷靜,不要急於出手。如果對方壓得太緊就迅速傳球,創造更好的空間。道成,你依然是我們的核心,進攻端你要持續地往內線壓,吸引對手防守,為外線創造機會。」

教練指著禁區附近的區域,接著說道:

「我們需要更加靈活地使用內外結合的戰術。道成,你的內線進攻將是我們的突破口,但同時要留意傳球路線,吸引包夾後立即將球分給外線的優輔或者其他人。加藤,你的位置在高位策應,保持視野,隨時準備接球或者進行空切,增加內線進攻的變數。」

「而負責守備的部分,我們要加強對對手外線射手的壓迫,不能讓他們輕易出手,特別盯住他們的控球後衛。佐伯,你需要加強對他的盯防,適時進行夾擊,給道成營造出進攻的機會。」

「記住,這場比賽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對手的實力不容小覷。你們每個人都要在場上發揮出自己的最大價值,按照我們的戰術來打,做到進攻有序,防守有力,這樣才能確保勝利。」

教練站在隊員們面前,語氣嚴肅且充滿力量地說道:

「明天就是比賽了!都給我集中精神,皮繃緊一點!」

在場的所有隊員異口同聲地響應:

「是!教練!」

隨後,籃球隊的隊員們迅速圍成一圈,每個人手搭著肩膀,大聲地隨著教練的口號齊喊隊呼:

天神地區的最強是誰!?

櫻林高中籃球隊!

這場比賽的冠軍是誰!?

櫻林高中籃球隊!

隊員們的聲音在球場上回蕩,充滿了鬥志和團結的力量。

每個人心中都燃起了為明天的比賽而奮戰到底的決心。



放學時分,優輔道成走在回家的路上,即使重複著一樣的對話,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不同往日。

朦朧的距離感,就像隔了一層霧。

優輔走在道成前面,他一方面用寬大的背影替道成擋著風,一方面又下意識地逃避道成的眼睛,不敢與他四目相對。

過了一會兒,道成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哥,昨天我很抱歉。」

「嗯,沒關係。」優輔輕輕一笑,輕描淡寫地回應道成:「事後想想,如果是我,見到本來應該死掉的家人出現在面前,我也會很害怕的。」

「或許......是警察出包了吧......。」

道成苦笑道,但在無意識之中,他走路時還是跟優輔保持著五步左右著距離。

「對了,道成,我有事情想跟你說......。」

「什麼事?」

「小心田徑隊的,尤其是那個金髮的隊長,他們性格很糟糕......我也不是沒事警告你,只是昨天我被他們揍了之後,聽到了他們說『下一個就是你弟』。」

道成的眉頭不禁一皺,他也聽過田徑隊私下的惡名,但他未曾與對方起過衝突,總是避免跟他們扯上關係,這還是第一次被田徑隊公然點名恐嚇。

同時,優輔聲稱他昨天的傷是被田徑隊打傷的,這讓道成不得不重新檢視自身在校園裡頭的安危。

道成也聽過那些零碎的校園傳聞,田徑隊的某些成員仗著體育成績優異,在校內為非作歹;對待弱小的同學毫不留情,甚至還有過幾次私下欺凌的事件。

這些事情或許在過去的日子裡與他無關,但如今,哥哥的話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在校園中的安全。

「我會注意的,那麼我先去補習班了。」

道成優輔揮手道別,接著往反方向走去。

「嗯,路上小心。」

優輔點了點頭,弟弟並沒有像他所想的那般冷淡,昨晚說的話應該是在氣頭上,氣氛也沒那麼壓抑、快活多了。



目送弟弟離開之後,優輔如期依照昨晚電話的內容,來到星夜咖啡館赴約。

一走進店內,咖啡香與暖意令優輔感到舒適,這裡的一切總是那麼熟悉與溫馨,他的眼睛在坐席之間掃視,試圖找出可能是影山先生的男子,但他對於影山的長相絲毫沒有把握,連他穿什麼衣服、他留著什麼樣的髮型都不得而知。

今天並非他排班的時間,因此咖啡店裡的其他同事看見他,都感到有些意外。

「優輔,今天怎麼有空來店裡?是有什麼事嗎?」

日向店長關心地問道。

「我、我和朋友約好要在這裡見面。」

優輔有些含糊其詞,不想透露太多,免得店長胡思亂想。

他走向一個位於角落的坐席,不時將頭轉向門口,留意每個進門的客人,但大多都是附近的大學生或者常見的上班族,冥冥之中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其中沒有一個可能是影山先生的人。

這時,有位身穿白色研究服年輕男子走了進來,衣服的表面閃著虹光,底下彷彿有電流流動,領口一角部分鑲著金屬的四葉草徽章,仔細一看,那徽章會發出像眨眼般閃爍的藍光,一整個科技感十足。

他的黑髮綁成一束馬尾,但看得出來是位男性,濃眉細眼,很是英俊,足以給人深刻的第一印象。

他一進入店內,馬上在座席之中找到了優輔,並坐在他的面前。

「請問是影山先生嗎?」

優輔試探性地小聲詢問。

「敝姓影山長田先生,您好。」

結雲用手帕輕輕擦拭袖子上的水珠,微笑點頭回應道。

他為了這次的會面,特別刮了鬍子,頭髮也剪短了,僅是為了讓自己的外型較不那麼顯老。

「您不冷嗎?」

優輔打量了一下他的外表與穿著,外頭大雪紛飛,但眼前的男子衣著單薄,顯得不太合理。

「不會,我這身衣服具有恆溫的機能,採用的是我們公司的最新科技。」

結雲稍微拽了拽自己的衣服,耐心地解釋道,接著,他又津津有味地看著這間店裡的裝潢,天花板上的星盤與星座彩繪成功地吸引住他的眼球。

他的眼神又轉移到優輔身上那件純白色的立領制服上衣,簡單俐落又不失時尚。

「看你的制服,你是櫻林高校的學生吧?我實際上應該只比你大個一兩歲,不必那麼拘謹,你可以直呼我的姓名,叫我結雲就好。」

優輔顯然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年輕。

從昨晚的電話聲中,優輔本以為「影山先生」會是一位年長,甚至有些嚴肅的人。

但眼前的這位穿著科技感十足的男子,雖說聲線低沉穩重,言行舉止卻輕鬆自然,這種反差讓優輔感到更加不安。

結雲先生,您真的只比我大一兩歲嗎?」

優輔帶著些許疑惑問道,視線無法離開那件表面閃著虹光的研究服。

現在製造業界的人力大部分都被機械取代,人工智能比起人類的頭腦要可靠得多,運算的速度更是無懈可擊。如果結雲真的比自己大一兩歲,除非他是天賦異稟的奇才,否則很難進入一流企業,還身負要職的吧?

「呵呵,是啊,可能我的打扮上多少也影響了我的外表,但在我們公司,年齡往往並不是最重要的衡量標準。」

結雲輕笑了一聲,似乎對優輔的疑惑早有預感。

這時,他稍稍將身子靠近一些,並把聲量放低,深怕被其他人聽見:

「不過,你也不必太驚訝。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與常識背道而馳的,當你了解得更多,你會發現這些所謂的不可能,其實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複雜。」

結雲的話語中透著一種神秘感,他用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看著優輔的眼睛。

「例如......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死而復生......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

優輔感到震驚,他不禁倒吸一口氣,腦中迅速閃過昨晚的記憶---從天橋上滾落、頸椎折斷、血流如注,還有此刻依舊停止跳動的心臟。

為了不讓其他人對他們的談話內容起疑,結雲順手拿起一旁的點餐平板,朝著優輔問道:

「在這之前,我們先吃東西吧?你有什麼推薦的嗎?」

「這裡的牛肉派跟義大利麵都很好吃,據說口味還停留在三十多年前,受到很多大人的歡迎。」

優輔指著平板的主餐頁回答道,他在這裡打工,自然了解哪些是店裡的人氣商品。

「喔?」結雲挑了挑眉,領口的四葉草徽章隨著他的心情浮動,閃著忽明忽滅的藍光。「傳統的牛肉派和義大利麵……聽起來不錯。」

還分不清結雲的回答究竟是客套話還是真心話的當下,他的手指已經在點餐板按下「送出」鍵。

點完餐,結雲放下點餐平板,他滿心期待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再次轉向優輔

「這些經典菜色有著無可取代的魅力,就像某些古老的秘密,它們也許已經被時間遺忘,但並不代表它們已經失去了價值。」

「......。」


這人究竟能不能好好說話?


優輔總覺得結雲意有所指,搞得他一頭霧水,不知該從何問起。

當餐點送上桌來,他呆呆地望著那些美食,毫無胃口。

他覺得自己正被引導進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充滿了他無法理解的隱喻和秘密。


為什麼?

為什麼是我?


優輔不斷地抱持著自我懷疑的心情,他一心只想找回以往的生活,甚至......不應該隨便相信一個初次見面的人。

結雲先生,能否請教您一些事情?」

「當然可以。」結雲果斷地放下叉子。「你想知道哪個部分?」

「呃嗯......,我想先了解彼此再來細談,畢竟我們現在只知道對方的名字而已。」

優輔戰戰兢兢地回答道,但接下來結雲願不願意回應,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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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四葉的絕對守護(下)

「當然沒問題,那我先介紹我自己吧。」

影山結雲沒有多加思索,便爽快地答應長田優輔的請求,他先是喝了一口冰咖啡,接著不急不徐拿出一張名片平鋪在桌上,並娓娓道來:

「誠如您所見,我是一位來自Smart Brain的研究員,主要負責諸如耳機、通訊設備等小型家用品的改良與開發,但為了不讓生活被研究佔據,與年輕人的話題脫節,我也有培養調酒跟擊劍等興趣。下班後,我則會在楓都四葉草酒吧工作,今天為了跟您見面,我特意跟公司及酒吧兩方請假,所以我非常珍惜跟您見面的每一秒。」

結雲的語氣彷彿在對著台下群眾演講,言語間散發出十足的自信。

「哇,您真是多才多藝。讓您從楓都特意過來這裡......總覺得不好意思。」

坐於面前的是如此優秀的一流人才,令優輔眼睛為之一亮,自己家裡也有不少來自Smart Brain的家電,標榜堅固耐用的品質,在這個時代已經不多見了,但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和這樣的企業扯上關係,更不用說和他們的研究員面對面交談。

天神地區楓都比起來,應該算是鳥不生蛋吧?」

「不會的,你看看這滿街的招牌與投影牆,還有自動駕駛的巴士,天神地區的科技其實已經跟楓都相去不遠了,相比我的老家是一個擺明被科技放棄的地方,還保留著用瓦斯爐煮飯的習慣,但那邊的人們生活十分簡樸,充滿了人情味。」

結雲溫和地回應優輔的問話,他明白要打動一個少年的內心可以很簡單,也可以很複雜,全是依據對方的性格及互動,來調整接下來的談話內容。

了解到結雲並非像他外表那般科技冷漠,而是保持著赤子之心,優輔的心總算沒那麼忐忑了。

「如何?我的回答有幫助到您嗎?」

「有......。」優輔半知半解、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謝謝您,結雲先生。」

「好,那我就不耽誤時間,直接切入重點吧。你或許已經察覺到自己身體上的變化,因為自從你的心臟停止跳動的那刻……你就已經不再是普通的人類,而是以『使徒』的形式重生了。」

死徒使徒?」優輔納悶地重複著從未聽過的詞彙。「怎麼聽起來......有點可怕?」

與其說是可怕,不如說不太正常,「使徒」這詞雖然很常出現在虛構作品之中,但在現實中聽到這樣的名詞,稀鬆平常地從一個陌生人的口中說出來,老實說還挺詭異的。

少年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一開始覺得可怕是正常的,不過您別擔心,使徒是一種人類的進化型態,有別於天生就有力量的純血者一族使徒的成因至今還是個謎團,但目前所有使徒的誕生,都指向於同一件事......。」

結雲用拇指滑過自己的脖子,少年理解對方想表示的是「死亡」。

「但這真的算是重生嗎?還是說我只是另一個存在的殘缺體?」

「你並不是殘缺的,優輔。『使徒』的力量讓你得以在這個世界上繼續生存下去。你最初可能會感到不太適應,但這也是一個讓你重新定義自己、尋找新生活的機會。」

他不安地望向櫃檯的方向,深怕日向店長會注意到他們之間的談話,優輔覺得如果要細談下去,這裡不是個合適的地方,於是他用眼神來暗示結雲,盼望能換個地方討論。

但是外面風雪交加,又有什麼地方好去呢?

「這樣好了,我帶你去參觀Smart Brain的福岡分社,距離這裡並不會很遠,除了有一些相關資料可以閱覽,還能解釋你心裡的疑問,如何?」

結雲莞爾一笑,雖然還未向少年暴露自己也是一名使徒的身份,他仍不會在這裡把一切說出。

優輔聽到結雲提議去參觀Smart Brain的福岡分社,心中掠過一絲猶豫。他本來只是想了解自己變成使徒的真相,並沒有打算離開太久,畢竟現在天都黑了,他不想讓家人擔心,也不想耽誤太多時間。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晚了?我明天還有比賽......。」

優輔小聲說道,他確實對結雲的提議感到好奇,但心中仍有些不安。

「不用擔心,福岡分社距離這裡很近,參觀也不會花太多時間。相信我,這次參觀會讓你對自己有更多的了解,甚至可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優輔結雲一同從座位上起身時,結雲不經意地注意到自己和優輔的身高差距。

雖然結雲自己的身高也有178公分,但與優輔相比,差距仍然顯而易見。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向出口,優輔日向店長揮手道別。

日向店長,再見。」

「老闆,這裡的餐點跟氣氛都很不錯,充滿了人情味,我會再跟我們公司的人多多介紹,祝您生意昌隆。」

結雲跟在優輔身後,先是稱讚一番,後又對著日向店長投以一個意義深長的淺笑,像是在說「別亂來,我一直都關注著這裡。」

「不客氣,歡迎下次再來呀。」

等到優輔結雲步出星夜咖啡館日向店長的笑容漸漸淡去。

優輔一向是個謹慎且內向的孩子,他平常都是三點一線,生活圈只限於學校家庭之間,這讓日向店長感到疑惑。

優輔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和這樣一位明顯與他不同背景的人搭上線?

尤其結雲領口上的那枚四葉草徽章,日向店長並非不知情,他隱隱約約聽說過Lucky Clover的傳聞,即便他們大部分的身份並非經營層,但幾乎可以和董事會平起平坐,經由他們出手的項目或問題,尤其是在投資、談判等方面的專案上,沒有出過任何一次差錯。

優輔這孩子……難道一直都在扮豬吃老虎嗎?」

日向店長低聲自語,視線依然停留在結雲離去的背影上。結雲那身閃耀著虹光的白色套裝,在常人眼中或許只是職員身分的象徵,但在像日向店長這樣經歷過風雨、見識廣博的人眼中,那套裝束無疑代表著上流社會的身份。

那枚發著光的四葉草徽章,象徵著閒雜人等無法涉足的世界。

在這個貧富差距懸殊、社會分化激烈的時代,擁有商業身份和背景的人,不會輕易與普通人接觸,這樣的人物突然出現在一名高中生的生活中,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像是一件平常的事。

走在路上,結雲開始問起優輔有關昨天的事情,連敬語跟稱謂也一併省去。

優輔,你還記得你死亡那瞬間的感覺嗎?」

「嗯......從樓梯滾下來身體是滿痛的,至於脖子折斷的瞬間,我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想不太起來了......。」

「那還......算得上是幸運。」結雲的表情看似有些欣慰、又像帶著遺憾與惋惜。「我是在極度痛苦的狀態下,看著自己的血流乾,飲恨而終的。」

「怎麼會......。」優輔睜大了雙眼,對此不敢置信。「結雲先生,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

「大約三年前吧......」結雲稍微思考了一下,說:「我那時候也是放學回家的路上,遇上幾個血液乾渴發作的女純血者,我成了她們的獵物,她們個個力氣都很大,用獠牙咬開了我的脖子與手腕,肆意吸食著我的血液,我無法抵抗,連叫出聲音的力氣都沒有,直到意識消失,我就這麼死去了。」

結雲的語氣帶著一絲與方才完全不同的陰鬱。這件事徹徹底底地震驚了優輔,照理說現在的純血者都已經跟人類和平共處了,純血者攻擊人類的事件也非常罕見,幾乎快看不到相關的消息了,怎麼還會出現像結雲這樣的受害者?

「但是......我並沒有像尋常人們一樣化成玻璃碎掉,而是變成使徒重生,過了不久,Smart Brain的人就主動找上了我。」

「那她們呢?那些純血者後來的下場呢?你恨她們嗎?」

「我當然很恨,恨她們奪走了我的生命......。」

結雲的嘴角在顫抖,介於笑與憤怒的邊緣。

「她們是一群犯下殺人罪的人,我不可能讓她們就這麼逍遙法外,所以我便用這股新的力量,把她們全部都消滅了。」

「你……真的把她們都……?」

優輔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他無法思考那是怎樣殘酷的光景。

結雲輕輕點了點頭,眼神中帶著冰冷的決絕。

「對,我親手將她們全部都消滅了......,那是我重生後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我決定自己命運的第一步。我無法接受那些奪走我生命的人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我選擇了復仇。」

結雲將這些駭人聽聞的事描述得雲淡風輕,似乎早已釋懷,但優輔能感受到,這段經歷給他留下的傷痕並未完全癒合。

看見結雲除了表面的聰穎,也有使用暴力的另一面,優輔害怕得忍不住吸了一口氣,但是魔族獵人不也是從那些純血者的人手中,保護其他無辜之人的安危嗎?

「不......可是,現在的純血者不是已經跟人類和平共處了嗎?怎麼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世界上並不只有善良的純血者,和平並不意味著每個純血者都會遵守和平條約。人類世界有罪犯,純血者的世界也不例外。正因如此,像魔族獵人這樣的存在,才有必要保護那些無辜的人。但美好藍天會世界白翼聯合會自從第二次耶夢加德暴走事件落幕後,就已慢慢淡出獵魔界,於是我們只能靠自己的這雙手,去逆轉並逃離死亡的命運。」

結雲以自身的悲慘經歷,替優輔上了一課震撼教育。

天真的少年一向以為和平條約已足夠保障人類純血者之間的共存,但現實顯然比他想像中的更加複雜和殘酷,即使有和平條約,也無法完全消除隱藏在陰影中的威脅。

美好藍天會世界白翼聯合會的約束力逐漸減弱,他們的會長於半年前忽然下落不明,這意味著我們失去了強大的後盾,而那些不守規矩的純血者仍然會在黑暗中活動。這些事情不會因為條約的簽署而消失,就連從我們人類進化的使徒之中,也存在著所謂的叛徒。」

「叛徒?」優輔不解地問道,一下之間突然吸收了太多的名詞,他無法消化。

「這個我之後再找時間解釋給你聽吧。」

他們的目的地---Smart Brain福岡分部已經映在眼前,與位於楓都的龐大總部不同,這裡顯得低調許多,只是在一棟普通的辦公大樓中租借了幾個樓層來使用。

大樓外觀平平無奇,與其他公司共用同一個員工出入口,讓人無法聯想到這裡隱藏著什麼秘密。

寬敞的走道盡頭,顯眼且巨大的Smart Brain社徽就掛在牆上,地板鋪著深藍色的軟毯,牆面鋪著是科技感極強的藍光金屬,走道的左右兩側展示著Smart Brain至創立以來的產品,還有組織的變遷、沿革等,甚至還有跟D&P公司合作的相關產品,令優輔充分感受到這家公司在科技領域的強大實力。

「這裡看起來.......跟我印象中的,還有電視廣告上的Smart Brain不太一樣......。」

優輔小聲地說道,當他深刻地看見警衛身上個個都配著槍,還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自己,即便是高大、經過鍛鍊的身軀,還是忍不住發顫。

從踏入辦公大樓的那一刻起,彷彿已經與過去單純的自己道別,來到一個嶄新的世界。

「喔,這裡跟楓都總社不同,不是一般人能隨意拜訪的地方。」結雲拍拍優輔的背,「不過放輕鬆,有我在,警衛不會刁難你的。」

結雲繞過害怕的優輔,走上前去與那些警衛交涉,而警衛見到他領口上的四葉草徽章,都紛紛向他敬禮、並且主動退下。

「這位是長田,雖然還在讀書,但他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朋友,你們不許找他麻煩,一分都不行,聽清楚了嗎?」

結雲對著警衛說話的語氣十分強硬,與其說是請求,不如說是命令。

「是,影山先生。」

警衛們個個毫無反抗之意,似乎在他的聲音和徽章的存在下,所有的阻礙都變得微不足道。但就在這時,結雲脖子上的四葉草徽章突然迅速閃動起來。

又有新的使徒誕生了

這意味著他需要分秒不差地配合情報部調查對方的來歷與身分,時間比他想像中的還吃緊,今天的說明會需要暫時緩緩了。

優輔,抱歉,今天只能帶你參觀這部份了。」

結雲又帶著一臉疑惑的優輔慢慢回到大門前。

我還必須向擅自調查你私事的事情道歉,你的意外還有事發經過,其實我都調查到了,那群少年......似乎還想找你弟弟的麻煩。

「對......。」優輔感到既激動又無奈,「我和結雲先生一樣,不能接受那些惡人做壞事還逍遙法外。」

優輔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結雲套出心底的話。

結雲也對優輔的回應感到相當滿意,只見他拍了兩下優輔的肩膀,讚賞道。

「年輕人嘛,就是得有勇氣面對困難,你這樣的精神我很欣賞。」

明明沒差多少歲,但優輔總覺得結雲對自己說話的態度,就像在照顧一位十歲小孩一樣。

這時,結雲又從隱藏的上衣口袋內拿出一個四葉草徽章,但和結雲別在領口上的真品有很大的差異,並不會發出藍光,純粹是屬於紀念性的裝飾品。

「這個徽章代表你與Lucky Clover之間的友好關係,是我特別只給你一人的信物。如果你想保護好自己、弟弟,或者任何你所珍視的人,就把四葉草徽章貼在田徑隊的招生海報上吧,他們看了絕對不敢再來找麻煩。」

「這個真的有這麼神奇嗎......我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優輔不安地問道。

「不然這樣,你就像我一樣別在制服領口上,或者放在書包上吧。」

結雲沒等優輔做出任何回應,便親手將四葉草徽章別上他的領口,在他領子上添加了一個銀色的點綴,與純白色的制服顯得非常地合襯。

「這個徽章真的能保護我和我弟弟嗎?」

優輔觸碰著徽章,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當然可以。這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徽章,它代表了你和Lucky Clover的聯繫。只要你帶著它,所有看到它的人都會明白,你是被我們Smart Brain……被Lucky Clover保護的。」

結雲特意強調「保護」這個詞,目的就是讓優輔明白那枚徽章的重要性。

優輔已經完全相信這位來自Smart Brain的年輕研究員真的在幫助自己。

然而,少年的信任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不管是原生種還是被使徒攻擊後重生的再生種,所有的使徒Smart Brain的眼中,一律都是公司的財產。他們必須遵從Smart Brain的管理方針,這種管理模式看似與純血者一族Checkmate Four制度相似,但兩者在本質上有著極大的差異。

Checkmate Four是一種將權力集中在少數人手中的管理制度,成為Checkmate Four的人終其一生都必須為了純血者之王奉獻自己的身心,幾乎毫無自由可言;而Smart Brain的管理制度則是基於對使徒提供居住場所和經濟支持為前提,這是一種對價關係。

使徒們接受了Smart Brain的庇護與資源,同時也必須履行對公司的義務。

但這種「保護」的代價是沉重的。一旦使徒違反了Smart Brain的規定,公司便沒有繼續保護他們的義務,並且Smart Brain會立即取消所有福利,並要求被保護方支付高額的違約金,那數字幾乎是無法承受的天文數字。

這樣的懲罰機制確保了使徒對公司的忠誠,也牢牢掌控著他們的未來。

優輔尚未意識到這些條件的隱藏含義,以及這些好處背後的巨大代價。

對他而言,當下最重要的是擺脫眼前的麻煩和困境,還有避免任何人傷害他的家人。

「這個徽章帶來的並不僅僅是保護,它還象徵著一種責任。你既然擁有了這個徽章,也意味著我們公司會更加關注你的成長和變化。」

優輔感到有些壓力,似乎隨時都在被Smart Brain的人監視著,但眼下已經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結雲的幫助也許能夠讓他找到一絲安全感。

然而,結雲對自己的任務心知肚明,自己並不是慈善家,不是因憐憫對方的處境而採取行動。

他正一步步將這個單純的高中生引導進Smart Brain的圈子裡,他看著優輔,就像看著過去的自己,彷彿看見了那些曾經無法挽回的珍貴回憶。但這些情感不應該影響他身負的任務,他明白自己在這場遊戲中的角色,也清楚優輔將會面臨什麼樣的未來。

優輔很快就會經歷與自己相似的歷程,成為Smart Brain乃至Lucky Clover的一員。

「你放心,這次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會密切關注那些試圖傷害你和你弟弟的人。他們會銘記於心,與你為敵是不明智的選擇。」

結雲優輔一同走在風雪交加的路上,冰冷的風雪打在他們的臉上,讓優輔不禁打了個寒顫。夜幕下的城市顯得格外寂靜,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迴響。

當兩人再度路過那座發生悲劇的天橋時,優輔的腳步不由得放慢了,視線不自覺地被那座天橋所吸引。

昨晚的記憶像是鋒利的刀刃,在他心裡留下深刻的創傷,從樓梯滾落的當下彷彿還在眼前上演,令少年的手指顫抖著。

結雲注意到了優輔的異樣,他的目光隨著優輔的視線轉向了那座天橋。

橋下的血跡已經被清理完畢,再也無法察覺昨晚的人跡。

結雲心中明白,這座天橋對優輔來說,是一個難以跨越的心靈障礙,就像自己對於純血者的恨意與恐懼,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抹去的。

「看看那裡,就是你重生的地方。」

結雲指向樓梯口的積雪,平淡話語如同一道驚雷,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

優輔表情沉重,選擇不回應,他的視線依舊停留在天橋上。

不曉得自己能否接受這樣的命運,更不知道這樣的「重生」會將他帶往何處。

良久,優輔終於從天橋上移開了視線,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情緒。他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但是過去的生活已經如同一去不復返的青鳥,不可能回來了。

「好的,走吧。」

優輔拍拍自己的臉鼓勵自己,既然無法逃避,那就勇敢地面對吧。

他一步步克服恐懼,踩上天橋的階梯,深怕會遇見先前找碴的那群少年,路燈拖長了他的影子,然而,當他慢慢從恐慌中適應過來,忽然感覺到身邊少了什麼。

優輔猛然回首,發現結雲已經不見了。

他站在天橋上四處張望,企圖找到那位與自己同行的男子,但空曠的街道上除了他自己之外,已然一無所有。

結雲先生!」

優輔對著夜空呼喊,回應自己的只有呼嘯的狂風。

「為什麼要突然消失呢?明明我還有很多疑問......。」

少年緊握著胸前的四葉草徽章,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結雲的離去,給少年留下了一種強烈的孤獨感。

今天,是少年餘生的第一天。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無意識地搔了搔頭髮,一片白色的羽毛從深藍色髮絲間輕輕飄落,隨著寒風的吹拂飄向遠處。

這一切都被隱藏在暗處的結雲捕捉下來。

天使型使徒……嗎?居然跟木場勇治那傢伙屬於同一種類啊……。」

結雲低聲自語,視線緊緊追隨著那片羽毛,心中暗自猜測優輔使徒能力可能與鳥類,甚至與飛行有關。

正如他先前所說的那樣:「這場大雪,確實是適合做各種見不得光的事。

結雲之所以再度提到木場勇治,是因為勇治不單單是普通的馬型使徒,還是極為罕見的「神話種」,擁有在疾走態人型格鬥態之間變形的能力。

這類使徒在力量與潛力方面遠遠超過了普通使徒,具備極大的力量與潛在價值。

然而,要招降勇治卻並不容易。

勇治似乎早已掌握Smart Brain內部的情況,對他們的意圖有所防範,每當心聲伴隨著攻擊的衝動出現時,他也能有效地抗拒,這股抵抗力,源自於他對善良與正義的堅信。

此外,星見玲音一直與他形影不離,使得任何想要動搖勇治的計劃都變得更加複雜。

他不樂見自己的計劃上有任何的阻礙,尤其這阻礙因素內還包含著純血者的女人。

「如果Mr.Smart木場勇治的談判進行不順......那我得想想是否要進行干涉。」

結雲擦了擦手,一邊在夜色中搜尋資料,一邊思考著接下來的計畫。

他信任Mr.Smart的交際與實力,但木場勇治並不是好說服的對象,所以他得好好思考接下來的每一步。

這場大雪的確給了他一個絕佳的機會,一個可以在黑暗中操控局勢、達成目標的機會。

包含著找回FaizKaixaDelta裝備的策略,結雲寧可不擇手段,也要得到最輝煌的戰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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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揮劍訣別的悔恨

接近中午時分,星見玲音木場勇治來到飯塚市區的一間業務超市。這類超市專門批發大量便宜且物美價廉的商品,正是他們這種長期在外奔波的生活所需之地。

勇治前幾天雖然因酷寒而失溫,但經過充分的休息後,體力已經恢復得差不多。

在超市裡,玲音挑選著各種方便攜帶的高熱量食物,她眼明手快,看到有需要的就拿,不一會兒,勇治推來的購物車裡已經堆滿了泡麵、巧克力、能量棒等物資,這些食物能在他們的逃亡中提供足夠的能量和熱量。

勇治的目光一下在玲音身上,一下又在貨架上的廉價食品上。


流浪的日子究竟還要持續多久?


從前,勇治只要一回到家,就有人替自己打理好生活上的一切所需,只需專注於工作,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用著最好的東西、在高級餐廳享用最上等的美食,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會過上只能以泡麵、乾糧果腹的生活。

而如今,他卻和玲音一起在這種批發超市裡挑選最基本的生活物資,為了保證能在旅途路上有足夠的能量和熱量,玲音選擇了既便宜又實用的食品。

勇治看著她認真挑選的樣子,心中不禁感到一絲酸楚。

玲音說過,她擁有一對愛著自己的父母、以及曾經志同道合的大學同學們,但她自從逃亡以來一直不敢與他們聯絡,怕連累了他們。

這種生活不是她應得的,也不是勇治應得的,但當一個人被逼到絕境時,曾經的榮華富貴變得遙不可及,毫無意義。

真是諷刺……。

勇治低聲自語,心中湧起一股無法抑制的悲傷。

他回想起伯父......木場家唯一可以依靠的親戚。他不敢奢望自己在昏迷期間有誰來照顧,但至少在醒來之後,希望透過伯父幫助自己恢復原本的生活。

然而,伯父沒有對自己伸出援手,反而在得知勇治死亡的訊息後,將所有繼承權屬於勇治的財產通通轉到自己的名下,奪走父母畢生奮鬥的成果。

在伯父的眼中,死而復生的勇治只是一個累贅、一個不該存在的麻煩人物。

背叛與失望感在勇治的心底劃出無法抹滅的傷痕,想想這僅僅是兩個月前發生的事,

如今,那個冷血無情的伯父......應該正在為了千惠跟堂哥的死,而傷痛欲絕吧?

「只要能活下去......總會有希望吧......?」

勇治緊緊握著購物車的把手,當他稍微離開玲音,獨自走向另一條走道時,勇治便清楚聽見心底的聲音正在為此大聲叫好:

死得好!死得好!那對狗男女真是該死!你應該連伯父也一起除掉!這樣你才能獲得真正的解脫!

不......我不可能會再殺人的......我不能再利用使徒的力量傷害別人......。

勇治因心聲迷亂了思緒,手中的購物車不自覺地推得更加用力,差點撞到了旁邊的貨架與一位手上正拿著蘿蔔的家庭主婦。

「喂!小心點!」

勇治被那位女士的喊聲驚醒,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差點釀成意外。他連忙低下頭,滿臉歉意地對那位家庭主婦道歉:

「對不起!真是不好意思!」

那位主婦稍稍退後一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將蘿蔔放進購物籃中,並揮了揮手,似乎是不願與一個年輕人計較,就這麼轉身離開了。

「你看看她的眼神,人類永遠都是這樣,厭惡恐慌膚淺,永遠無法理解我們。」

心聲的低語趁虛而入,激起他內心深處的怨恨。

勇治的手不自覺地再次緊握住購物車的把手,他曾經是那麼信任人類,相信愛情,但如今卻變成了這樣一個異類,一個怪物。

那一個夜晚,天空正下著冰冷的雨,他在千惠堂哥的面前化身為人馬型使徒時,那股從未有過的暴力衝動就開始在他心中滋生。

「我知道千惠變了,但......我也變了。」

這是勇治心中唯一能解釋當時情況的藉口。

勇治......不......。」千惠以驚恐的神情看著勇治的變化,而堂哥則是大聲叫喊著:「怪物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刻,勇治的心就像被利刃劃過,痛苦、恐懼、愧疚混雜在一起,無法以言語訴說。

手中的丹因魔劍無情地刺穿了千惠堂哥的身軀,在「召集同伴」的本能驅使下,勇治傳導自己一部份的能量到千惠的身上,千惠曾短暫地甦醒一陣子,但他們並沒有太多的交談,只是無言地望著彼此。

勇治......對不起......可能你不在的日子,我太寂寞了......。」

他費盡心思的舉動,得到的只有千惠的一聲道歉,勇治祈禱奇蹟能夠降臨,期望千惠能夠和自己一樣「幸運」。

「就算這樣,我想跟妳結婚的心意......是不會變的。」

勇治千惠擁入自己的懷裡,只有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她的身體就如同幻夢般逐漸灰化,在勇治的懷裡化為了灰白的沙子,從他的手臂之間流失。

千惠......?

化成沙子的千惠再也無法做出任何的回應,勇治的心在那一刻徹底崩潰了。

無法挽回的流失感像利劍一般刺穿了他的靈魂。

不......不......!妳回來啊!我求妳回來啊!千惠!

他不顧一切地想抓住千惠活過的痕跡,試圖留住那一絲溫暖,但沙子還是從他指縫間滑落,和雨水融合在一起,變成醜陋不堪的泥巴。

千惠......嗚......嗚嗚......。」

被摯愛之人背叛的怨懟與憤慨,這些情緒深深地植入了勇治的心中。

後來,勇治時常在陌生人的身上感到厭惡和敵意。尤其是在他回想起自己所經歷的那些痛苦和背叛時,內心的怨恨便會像熊熊烈火般蔓延,幾乎將他徹底吞噬。

無論是在公共場合,還是獨處時,那些黑暗的心聲總是在蠱惑他的內心,侵蝕著他的意志。

勇治,你還好嗎?」

玲音走了過來,她的關心讓勇治略感尷尬,他趕緊整理思緒,試圖掩飾內心的混亂,轉過身來,努力露出一個微笑:

「沒事,只是在想一些過去的事情。」

勇治還想繼續說些什麼來掩飾心底的苦悶,但話還沒出口,就感覺到玲音的手輕輕地貼上了他的額頭。

「......。」

勇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愣愣地看著玲音的眼睛,試圖從她的目光中找尋一絲安定。

「還以為你身體不舒服呢,看來沒事。」

玲音輕輕地笑了笑,將手收了回來,又從旁邊的貨架上拿了兩盒巧克力放進購物車,對這趟採買的「戰利品」顯得相當滿意,反而沒有在意勇治的煩惱。

「這樣應該夠吃好一陣子了吧?」玲音嘟著嘴問道,神情輕鬆自如。「還好我自己有存點錢,不怕被我們吃垮。」

勇治看著玲音那滿意的表情,鬆了一口氣,他摸了摸玲音的頭,外人眼裡有如一對兄妹。

「嗯,一定夠我們應付一陣子了。」

離開超市,兩人回到了停車場,勇治協助玲音整理他們剛剛採買的食物,當他還在猶豫這麼多的東西該如何收納在小小的行李袋裡,玲音從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個黑色的小袋子。

勇治看著玲音把那些採買的物品一一放進那個看似普通的黑色小袋子裡,袋子竟然絲毫沒有膨脹,無論她放了多少東西進去,袋子仍舊保持著巴掌般的大小。

「好厲害呀!」

勇治忍不住驚呼一聲,玲音將袋子的開口繫上,得意地看著勇治說:

「聽說這是涅庫洛瑪祭司團的祭司們遠行時所使用的魔法道具,我手上的這件是重現品,裡面有個微型空間,可以裝很多東西。對我們這種常常在外奔波的人來說,是非常實用的寶貝。」

涅庫洛瑪祭司團......是由第一位魔族獵人---拉斯德·庫洛瑪一手創立的教團,現今世界白翼聯合會的前身吧?」

勇治一聽到涅庫洛瑪祭司團的名字,便像想到了什麼似的趕緊補充道。

「喔?」玲音挑起眉毛,對於勇治也懂獵魔界的發展歷史感到頗為訝異。「沒想到勇治除了畫畫之外,還懂這些。」

「呃……我跟他們該說是有緣分嗎……?」

勇治有些害羞地笑了笑,不曉得應不應該現在就把自己的故事全盤托出,但外頭的寒冷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有空再跟妳說,我們先啟程吧。」

勇治難得吊人胃口,讓玲音覺得事情肯定不單純,但考慮到兩人的行程緊湊,她決定等回去後再來追問。

「我們還得去一趟社區藥局,我的藥快不夠了。」

在這之前,玲音檢查了一下包裡的藥袋,發現透波藥劑純血藥的份量都僅剩不到三天。

「我可不想吸勇治的血。」

勇治聽到這話不禁一笑,毫無恐懼之意:

使徒的血不知道對純血者來說是什麼滋味,或許像停滯的河流一樣散發出不新鮮的氣味吧?」

「說不定呢,想到就倒人胃口。」玲音開玩笑地回應道,「聽說鮮血的衝擊很強烈,會令人上癮,我可不想冒這個險,還是趕緊補充藥物比較實際。」

兩人來到了社區的小藥局,一走進就聞到了熟悉的藥味。這氣味是他醒來時,充斥在鼻腔的味道,無形地陪伴他臥床昏迷的那兩年時光。

「您好,請問需要什麼藥?」

藥劑師禮貌地問道,打斷了勇治的思緒。

「請給我一個月份的透波藥劑純血藥,謝謝。」

玲音立刻回應,並迅速地用手機開啟支付條碼跟種族證明,語氣熟稔,顯然她經常購買這類藥物。

「瞭解,請您在此稍等一下。」

藥劑師轉身準備玲音需要的藥物,留給勇治玲音片刻的靜謐。

勇治看著藥局裡陳列的一排排藥劑,很多都是為了應付繁忙工作的營養補充品,以及為了體態美觀的減肥補助食品,某些熱門品項、尤其是號稱能治療痛風的營養品已經被一掃而空。

不久後,藥劑師準備好了藥物,將它們包裝好並遞給了玲音

「您要的藥物已經準備好了,請務必按照規定的劑量服用,若有任何不適,隨時回來諮詢。」

「謝謝。」

玲音接過藥品,熟練地將它們收進包包裡,然後轉身看向勇治

「我們走吧,雖然很突然,但得折返回去天神地區一趟,向理真請教有關Faiz Gear的事。」

勇治聽到要返程的主意,擺出一副「啊?為什麼又要回去?」的驚訝表情。

此時玲音注意到勇治的瀏海和側邊的頭髮已經很長了,再加上他的身高並不算高,從背影看上去倒有些像個女生,於是隨便編個理由,看能不能說服勇治

「你的頭髮也該剪了,理真他現在人在髮廊打工,你跟他套個交情,說不定會給我們打折呢。」

勇治聽到玲音的提議,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的確已經長得有些過分。

尤其是瀏海,總是遮住視線。

「真是的,畢竟我昏迷的這兩年間都沒有機會剪頭髮嘛......。」他苦笑著說,但內心仍有些不情願,「可是我們剛離開沒多久,真的要回去嗎?」

勇治只是不想讓玲音又以身犯險,他們為了逃離危機,好不容易離開了那個地方。

但他不知道,玲音在背著他偷溜出去的晚上成為了「Faiz」,這是他們從危險中自保的強力武器。

「......那我試著幫你殺價,理真欠我救命恩情,這可是一個省錢的大好機會,而且你現在這頭髮真的該整理一下了,不然下次走在路上鐵定有人會叫你『小姐』。」

玲音俏皮地拍了拍勇治的肩膀,勇治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殺價什麼的他壓根沒想過,也沒有主動要求的勇氣。

雖然他並不在意頭髮的長短,但總覺得玲音說得也有道理。

「好吧,回去就回去吧,不過玲音得確保理真不會把我的頭髮剪得太過分。」

「放心吧,我會在旁邊盯著的,絕對不會讓你變成光頭。」

玲音故意逗趣地說,試圖緩解他心中的不安。

「那我們走吧,希望這次真的只是去剪頭髮,不會再出什麼其他事情。」

玲音點點頭,卻感覺勇治此話一出就必定會有壞事發生。

「啊不過!你的顏值那麼高,就算變成光頭也沒問題的!」

勇治認為玲音一定是在開玩笑。

他要是真的變成光頭,往後照鏡子時,還不知道要用什麼眼光面對鏡中的自己。

儘管行駛在公路的途中,兩人如往常一般交談著,但玲音心裡卻隱瞞了一件事情:理真的父親其實是Smart Brain的社長。而勇治Smart Brain始終保持著戒心,不願與這個企業扯上任何關係。

「不過……。」

玲音心中暗自思忖著。

「現在的重點還是保護好理真,不讓他受到使徒的威脅吧。」

在公路上前行的過程,玲音忽然感覺到後座的重量有所變化......。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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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前人遺留的傷痕

「......?」

玲音覺得後座的重量有變,撇頭看向後照鏡,勇治的頭順著機車的慣性無力地晃呀晃,整個人完全放鬆下來,甚至連抓住側邊握把的手都鬆開了,才猛然驚覺勇治已經睡著了。

「搞什麼!」

玲音心中一驚,連忙減速並緊急靠邊停車,勇治隨著機車停下的慣性微微向前傾,臉貼在玲音的背上,但幸好沒有摔出車外。

「太誇張了!居然能在機車上睡著!」

她伸手輕輕拍了拍勇治的臉頰,一股不尋常的熱度傳到她的掌心。

「好燙!」玲音趕緊將手伸回,這才意識到勇治發了高燒。「怎麼會這樣!?......使徒不是都沒有心跳了嗎......居然還會生病,到底要給我找多少麻煩啊......。」

玲音一邊嘀咕著,一邊從黑色布袋中翻找退燒藥,只是這彷彿異世界空間的神奇行囊裡頭,裝的東西真的太多,沒有一時半刻還真的找不出來。

「啊啊!偏偏要找的時候找不到!」

玲音的手在布袋中胡亂攪動,終於摸到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紙盒,她拿出一看,上面寫著「速效退燒止痛消炎藥」。

勇治,你放心,這份人情之後我絕對會討回來的。」

玲音信誓旦旦地說道,她小心翼翼地把藥錠放入勇治的口中,再拿出保溫瓶的溫水餵他服下,並且將機車牽移到一處比較不容易吹到風的地方。

「......嗯?」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勇治總算從昏沉中醒來,「我睡著了啊......?」

「你不只睡著了,你還發燒了!」看著勇治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玲音不禁氣得跳腳,「真是的,我們的行程因為你都延誤了啦!」

「對不起……。」

勇治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感覺到自己確實拖累了行程。

「......。」

只要看著他幼犬般的無辜眼神,玲音就會不忍心再責怪他。

「別說對不起了,勇治不要什麼都不說,你可知道你差點被我甩下車,我差點被你嚇死了。」

勇治聽著玲音的話,感受到她的擔憂,心裡暖暖的。他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抱歉......如果我真的不慎掉了下來,我會變成人馬追上妳的。」

「真是的,都這個時候了還能開玩笑。」

勇治總愛拿自己開黑色玩笑,路上的車這麼多,變成人馬像話嗎?勇治那帶著一絲歉意又帶著些許俏皮的笑容,讓玲音再也苛責不了。

「你這麼說,讓我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責怪你了,繼續趕路吧。」

玲音再次跨上機車前座,發動了車子,確保勇治坐得穩穩的,她催下油門,朝著理真所在的髮廊——千池髮藝前進。

隨著他們逐漸接近目的地,勇治也開始緊張起來,他不太確定理真能不能應付這次的挑戰,但內心又隱隱期待,能夠有個煥然一新的樣貌。

隨著進入天神地區的外圍郊區,摩登世界的繁華與朝氣渲染著整片蔚藍的天空,空中電車在大樓之間穿梭,像是在天空中織出一張密密麻麻的蜘蛛網。

投影看板隨風飄動,在上方展示著各種商品的廣告和未來科技的宣傳,其中有不少來自Smart Brain及旗下企業的廣告。

勇治抬頭看向那巨大又顯眼的Smart Brain社徽,心中不禁感到一陣寒意。

這間公司從創立到迅速崛起的過程中,彷彿受到上天的幫助,過去那些曾經是業界領頭羊的嶋財團D&P控股卻在這激烈的商業舞台中逐漸式微。

作為社會人士,勇治總覺得其中必定有不正當的交易參雜其中。

特別是最近的遭遇,讓他得知Smart Brain內部有不少員工其實是使徒,他的戒心更是提高了幾分。

這並非一間普通的企業,而是一個隱藏在現代科技背後的巨大陰謀的中心,就像過去被暗影籠罩的D&P,與其前身恆夜集團一樣。

回想起那些來自Smart Brain的來電,起初,他並非一開始就拒接這些電話,畢竟公司方開出的條件實在是過於誘人。

他們宣稱會給予勇治一個商品設計主管的職缺,提供舒適的居所與高額的薪資,這一切看似完美無缺,是讓他重新投入這個社會,重拾昔日榮光的好機會。

然而,Smart Brain是各方業界人才激烈競爭的大企業,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對他如此青睞。

這些條件的背後,一定隱藏著更深層次的交易與控制。

只因為......自己是使徒嗎?

不知不覺,玲音已經把機車熄火,而勇治還在後座發呆。

勇治,我們已經到了喔。」

不知不覺中,玲音已經把機車熄火,輕輕地將車支架立好。

她轉過頭,發現勇治還在後座閉眼發呆,完全沒注意已經抵達目的地。

勇治,我們到了。」

玲音再次輕聲提醒他。

勇治猛然回神,看到四周的環境,才意識到他們已經來到了髮廊。

「啊,抱歉,我剛剛在想事情。」

他尷尬地笑了笑,迅速從後座跳下來,拍了拍自己髒髒舊舊的墨綠色風衣。

玲音注意到勇治最近特別容易走神,常常心不在焉的樣子,或許是該找時間好好談談。

她遞給勇治一個醫療用口罩,避免他把感冒傳染給別人。

一走進髮廊,洗髮精和燙髮藥水的氣味迎面而來,牆上的電視正放送著全國高中生運動會的比賽直播。

理真原本坐在椅子上看電視,一發現有客人進來,便開啟了「攬客模式」親切地上前招呼:

「歡迎光臨,請問有預約嗎?」

理真第一時間還沒意識到來者是玲音勇治,直到靠近時才認出兩人,忽然緊張得語無倫次。

玲......玲玲玲音......,妳......妳怎麼會來......還有勇治哥!

「當然是來整理頭髮的,能請你幫勇治剪頭髮嗎?」

可惜玲音沒有注意到,勇治此時的表情有多忐忑,深怕這位老弟真的會把自己剪成光頭。

「這個......。」

理真思考一會兒,雖然他很想親自操刀,但他評估一下勇治的髮長,認為還是交由貴子來操作比較好。

「我去叫一下我們店長來看看。」

理真連忙走向簾幕後方,不一會兒,一位成熟穩重的女性跟著他一同走了出來。

貴子姊,這是我的朋友,玲音小姐木場先生。」

理真隆重地向貴子介紹他的「救命恩人」,貴子看著兩人的衣著和氣色,心裡暗想他們一定在外面漂泊了好一陣子,玲音的髮色跟瞳色都與一般人類不同,貴子一眼瞧出她應該是一位純血者

理真的事情,真的是謝謝你們。」

「不……剛好路過,舉手之勞而已。」

玲音搖搖頭,不希望這件事被過多渲染,理真卻在旁邊手舞足蹈著。

「什麼舉手之勞!玲音超強的耶!沒三兩下就『咻咻』!把壞人打倒了!」

「呃......沒什麼啦。」玲音尷尬地不知該回應什麼,只是將話題轉移回貴子身上:「我聽理真說您即將到楓都發展,恭喜您。」

「唉,這件事說來話長,請坐吧。」

貴子嘆了一口氣,指引兩人坐在相鄰的座位上,她接著開始碎念:

「那可不是什麼值得恭喜的事,楓都的步調太快、競爭太激烈了。我們這種堅持手工剪髮的,哪能比得過自動剪髮機的效率跟價格呢?」

「但……如果機器故障的話,不見的不僅是頭髮,而是整片頭皮吧......。」

貴子的話,令勇治想起幾年前發生過一次很嚴重的意外,新聞報導還一時造成社會恐慌。

現在的美髮機已經從原本的全罩式改良成機械手臂式,刀片也宣稱改用不會傷皮肉的特殊材質,且美髮機的社長也親身測試,企圖甩脫「削皮機」的污名。

「所以我一直都找手工剪髮的,雖然價格貴了些,但至少安全。」

子聽了勇治的見解後,呵呵笑了一聲:

「還好木場先生也這麼想,有些事情還是靠人的手藝更好。機器畢竟沒有靈魂,真正的美感和細節,還是需要人去把握。」

玲音也點頭贊同:

「是啊,手工剪髮有種人情味,這是機器永遠無法替代的。」

「嗯,看來你們也是同道中人。」貴子對這兩位年輕人的見解頗為滿意,隨即拿起剪刀和梳子,輕輕地問道:「木場先生,你打算剪成什麼樣的髮型呢?」

勇治稍微思考了一下。

「看起來簡單俐落,不太需要造型品就能整理好的髮型,瀏海側分,不用太短,不要遮住眼睛就好。」

貴子姊,麻煩看在我們理真的面子上,給勇治一個特別的價格。」

玲音突如其來的殺價,讓理真一臉納悶,接著轉為驚慌,深怕貴子會從他的薪水扣除。

貴子稍稍楞著,不過下一秒便重展笑靨:

「當然會給予折扣的,這都是多虧了玲音小姐,我們理真才能脫離險境,那我們就開始剪囉。」

想不到貴子答應得很爽快,不過在她拿起剪刀之前,她注意到勇治的髮況不是很好,還隱隱約約飄出一股頭油味。

「怎麼了?」勇治貴子猶豫不絕的模樣,跟著緊張了起來。「是我要求太多了嗎.....?」

「不,並不是這樣,只是我建議你先洗個頭。」只見貴子拍拍勇治的肩膀,要他放心。「理真,你去幫忙吧。」

正在偷偷觀察玲音理真忽然愣了一下,然後立刻點頭。

「好的,貴子姊!我馬上準備!」

「呃……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勇治轉頭看向玲音,而玲音只是對著勇治擺出一個「沒事啦」的表情。

「好吧,不就是洗個頭嘛,又不是被理真剪頭髮。」

勇治小聲地咕噥道,跟著理真一起到了後面的洗頭區。

玲音理真勇治到後面洗頭的期間,環視了整個四周,沒看見裝有Faiz Gear的那卡鐵箱,理真應該是把它放在家裡,那種東西隨身攜帶的話,簡直就是明目張膽地告訴Smart Brain的走狗們「快來搶我」似的。

「妳從哪裡來?眼睛跟鼻子很漂亮呢。日文也說得很好,住日本很久了嗎?」

貴子突然心血來潮,想找個話題與年輕人拉近關係。

「我是土生土長的楓都人,我母親有四分之一的奧地利血統。」

「欸?居然只有四分之一而已嗎?」貴子不敢置信,「妳說妳是外國人,我也會相信呢。」

玲音有些疑惑,確實因為這張充滿異國氣息的臉,從以前就經常被誤會是國際留學生或是歐美裔,但她未曾深究過其中的原因。

「喔,因為我外婆是奧地利人的關係,或許是隔代遺傳吧......哈哈。」

玲音尷尬地笑了一下,但貴子只是皺了皺眉頭,貌似在思考什麼。

這姑娘與貴子先前在電視上看過剛從監獄釋放的前D&P社長登太牙,眉宇間與眼睛都有幾分神似。

「請問,登太牙是妳的誰?」

「......!?」聽到那個名字,玲音渾身忽然發顫,「呃,您說啥?」

「沒......沒事啦......。」

貴子揮了揮手,迅速結束話題,走到後面去準備剪髮用具了。

「......。」

玲音的胸口感到一陣不適的悶痛,登太牙和她自然有所關聯,他是母親的兄長、自己的舅舅,更是耶夢加德暴走事件的罪魁禍首、千古罪人,雖然他已經回歸使用本名「伊澤洛.賽菲爾」,但許多人都還是以「登太牙」這個名字稱呼他、細數著他的罪過。

過去,每當母親從監獄探望回來,玲音總能看到她眼中那抹隱藏不住的紅,就像剛經歷過一場痛哭。

母親從未在她面前提及實際發生了什麼事,但玲音知道,這一切都和那個名字有關。

「上半場結束!柏木高中以五分暫時領先,長田在今天表現得似乎跟平常不太一樣,三分線投籃的命中率跟過去比起來實在不太樂觀哪。」

電視上的籃球比賽剛結束上半場,賽評彙整著情況,語氣激動著說。

柏木高中真是一匹黑馬啊......櫻林高中究竟能不能再創佳績呢?還是說今年要被迫止步八強賽了呢!?」

玲音聞聲,轉頭看向電視比賽,這時鏡頭特寫指向一位高大的藍髮少年,玲音馬上發現了他身上一處與其他人不同,但很少人會去注意到的地方。

在進行籃球、排球等諸如激烈運動時,天氣再怎麼冷也一定會流汗的,這名藍髮少年身上的衣服竟是乾的,一點兒汗也沒流。

玲音的心裡有不好的預感,腦中開始迅速盤算著這名少年的身份。

作為純血者人族的混血兒,她對人類使徒純血者之間的異常狀況格外敏感。

或許,這個少年並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

不久後,勇治也洗好頭,和理真一起走了出來,貴子打算讓頭髮在濕潤的狀態下先剪個雛形,吹乾後再來細修。

勇治坐回原位上,正當貴子開始幫他修剪頭髮時,勇治感覺到手機震動了一下,他偷偷瞄了一眼,發現是玲音發來的訊息。

「注意電視上櫻林高中的四號球員,藍色頭髮又很高的男生,比賽都過半場了還沒有流汗,我覺得他很可能是使徒……。」

勇治透過鏡子內反射出的電視畫面,注意到玲音說的那個少年,如果他真的是使徒的話,得先分辨他是否會傷害人類......。

貴子專心地幫勇治剪髮,並沒有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

勇治暗自決定,等頭髮剪完後,他得趕過去天神巨蛋確認情況,他一邊回應訊息、一邊祈禱但願只是虛驚一場。

「等剪完頭髮,我們可不可以去一趟天神巨蛋?得趕在事情惡化之前,了解那個四號球員的情況。」

五秒後,玲音傳來了訊息,只有簡單的三個字。

「知道了。」

貴子在勇治身後俐落地操刀,但勇治的心沒有因著三千煩惱絲的落地而跟著放鬆,時間的流動都因此變慢了下來。

「......ZZZ。」

純血者的夜行天性使然,玲音在椅子上開始打瞌睡,一旁的理真偷偷注意到了,於是悄悄地走回洗頭區,拿了一件溫暖的毯子輕輕地鋪在玲音的身上。

他小心翼翼地不讓貴子勇治注意到這一舉動,內心卻因為能為喜歡的對象做出一件溫馨的事而暗暗得意,只要這樣一點一滴的累積,未來的某天,玲音一定會了解到他的心意。

「呵呵......。」

其實勇治都注意到了,理真漸漸發紅的臉頰,還有他閃閃發亮的眼睛,這位長相可愛的年輕人懷抱著一個粉紅色的夢,即便被捲入鬥爭的漩渦,還是依然抱持著樂觀的態度,勇治很羨慕他如此豁達的個性。

「......?」

越是去注意理真的臉,勇治便覺得他愈發眼熟,但一時想不出是誰,可能是某個曾經在電視上看過的人物。

「好了。」貴子拿起一面鏡子,照著勇治的後腦勺。「很好看呢,木場先生覺得這樣可以嗎?」

勇治仔細端詳著剪短不少的後髮,露出後頸讓他感覺輕盈許多,而前面的瀏海也能旁分到耳際,視野上變得開闊且明亮。

「喔?剪好了呢。」玲音稍微伸個懶腰,拿起手機就起身走向櫃檯。「請問這裡能使用電子支付嗎?」

「當然可以,原價是4000圓,給妳打個9折,3600就好。」

「嗯?」勇治發現了玲音的意圖,趕緊出面阻止,「玲音,我來付就好了啦。」

玲音只是擺了擺手,要勇治到一邊去。

「你不必擔心這些小事,我們趕緊去天神巨蛋看比賽吧,說不定還來得及看下半場。」

玲音盡量使用不讓周圍起疑的用詞,和勇治迅速驅車前往天神巨蛋

勇治玲音離開髮廊後,貴子的態度明顯變得冷淡起來。她拿出迷迭香精油,噴灑在剛剛玲音坐過的椅子上,臉上露出一絲嫌惡的表情。

「真不要臉,仗著自己是魔族,救了人就隨意殺價……真是氣死我了。」貴子一邊噴灑著精油,一邊不滿地嘀咕著。「理真,你千萬不要跟純血者的女人過於深交,就像那個木場先生,真的是拿命在玩……」

理真站在一旁,臉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他無法理解貴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在他眼中,玲音確實是冒著生命危險從使徒的手中救了他,這難道不應該感激嗎?

貴子姊……玲音她......她也是冒著危險救我的。」

理真輕聲道,他試圖說些什麼來緩和這種尷尬的氣氛,但貴子卻沒有理會他,繼續自顧自地忙著。

「......,魔族曾經迫害過人類,如今應該以強扶弱以死護生,償還他們的罪。」

理真默默聽著,心中卻感到一絲不安。

貴子姊,難道你真的認為所有的魔族都應該償還過去的罪孽嗎?」

理真忍不住了。

他知道在這提倡共存的社會,種族之間的偏見和歧視依然深植在人們的心中,往往令人無法看見事實的真相。

「二十年前的耶夢加德暴走事件害我失去了親人,所以......。」貴子憤慨且顫抖地說,「所以我不可能會接納純血者,即便這政府宣稱純血者在正常狀況下沒有危險性,我也不能接受!」

這就和人類對於愛滋病的污名化和恐懼一樣,患者即便已經透過藥物控制,已經沒有了傳染性和症狀,卻也很難過上正常的生活。

如果貴子知道勇治其實是從人類進化而來的使徒,她又會有什麼感想?也許,她對勇治的態度會更加複雜,也可能會更加排斥。

理真......你身為流星塾的畢業生,應該比任何人都能夠理解失去親人的感受......。」

貴子上一句硬是強調「純血者害她失去親人」、「純血者應該藉由保護人類來贖罪」,要求理真與她站在同一陣線,理解自己失去親人的悲痛。

理真的父母並非受純血者所迫害,而是遭遇了祝融之災才天人永隔,貴子的話語,無疑是想得到認同感的情緒勒索而已。

理真很少見到貴子偏頗的模樣,這樣的怨恨不應該成為討厭所有純血者的理由。

而且她往後要到楓都去工作,那兒的純血者人口可是天神地區的十倍百倍之多,怎麼可能將他們全數拒於門外?是不想做生意了嗎?

但是理真知道自己不管解釋什麼,此時此刻的貴子是聽不進去的。

事情還沒完,此時貴子口中又振振有詞:

「我絕不會忘記那張臉,登太牙他......鐵定是那個姑娘的什麼人......。」

種族間的隔閡仍然是一道無法輕易跨越的鴻溝。

正是因為有「心」這樣規格不一的齒輪,所以才無法真正地彼此信任。

現在的理真沒有能力改變貴子的想法,但是什麼戰鬥能力都不具備的他,能夠依靠的人只剩下玲音勇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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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森林與天空之間

一抵達天神巨蛋勇治抓著玲音的手穿越人群,火速趕往籃球比賽場地,可能因為還不是決賽的關係,場內依然有不少空席,玲音勇治找個能清楚看見比賽的高點,並找到了那位穿著四號球衣的少年。

「他真的好高喔......這身高......少說超過一百九吧......。」

「感覺是很容易就能把球攔截下來的身高......根本不能比啊。」

勇治玲音坐在看台上,目光緊緊盯著場上那位穿著四號球衣的少年---長田優輔

優輔的身高確實令人矚目,在高中生中屬於鶴立雞群的一類,他站在場上,顯得格外挺拔和壯碩。

儘管場上的球員們都在全力以赴,試圖爭奪每一個球權,但優輔在整個球場中的存在感無疑是最大的。

他的身體素質優異,運動能力極強,每一次起跳都顯得輕而易舉。

每當他展開雙臂,就像兩堵巨大的牆,令對手難以突破。

他在場上的每一個動作都充滿力量和速度,無論是攔截傳球還是進攻籃板,都能迅速做出反應。然而,儘管優輔的表現在旁人眼裡相當不俗,勇治玲音卻注意到一些異樣。

他的動作有時過於猛烈,傳球和進攻時常常力量過大,失誤連連,甚至連隊友都難以接應他的傳球。

這種力量的不穩定,反映出優輔混亂的內心。

這樣的現象稱為「適應轉化期」,是使徒的力量逐漸醞釀,直到覺醒那一刻的過渡期。

優輔的眼神時而專注,時而迷茫,似乎在場上努力掩飾著某種情感,但那股壓抑不住的焦躁卻透過他的動作洩露了出來。

他的呼吸急促,額頭上卻並未見汗珠,這異常的狀況讓玲音更加擔心。

下半場過了五分鐘,優輔的表現逐漸變得有些失控。他在防守時出手過猛,幾次將對手撞倒在地,引得裁判連續吹哨。

觀眾席上的嘈雜聲逐漸增多,場上氣氛也變得越來越緊張。

「他好像很努力在控制力道……。」

勇治低聲對玲音說道。

「是啊……。」

此時的優輔,臉上露出了掙扎的神情,彷彿在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某種衝動。他的雙手開始不自覺地顫抖,似乎正在和體內的力量進行著一場激烈的鬥爭。

突然,在這次的防守中,優輔再度犯規,對手被他撞倒在地,痛苦地捂著胸口,躺在地上起不了身。

「嗶嗶~~!」

「喂!又在搞什麼!?」

裁判吹響了哨子,四周響起了觀眾的不滿聲和嘲笑聲。

櫻林高中的教練與球員們也朝著優輔的方向圍了上去,其中三號球員的表情相當生氣,口中唸唸有詞,應該是在斥責他。

勇治......?」看台上的玲音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她趕緊提醒勇治。「拜託你聽一下他們的對話。」

「我知道了。」

勇治閉上眼睛,開始用心聆聽在場的所有聲音......頓時不論場內場外,歡呼聲、吵雜聲、甚至汗水滴在地上的聲音,全都進入了他的耳朵。

勇治盡力過濾掉不必要的資訊,將注意力放到球場中央,並用極快的反應力即席口述給玲音聽:

優輔,你到底怎麼了?這已經是你第三次撞人犯規了!還把對手撞傷,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道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正常防守而已!但......!」

優輔替自己抱屈,但在場沒有人相信他的話,教練也站在全隊的角度著想:

「好了,優輔,你先下去板凳區休息吧,柏木高中已經領先我們十五分,得趕快逆轉這個劣勢。」

「是......。」

優輔垂頭喪氣地說著,在教練與道成的決定下,被迫下場休息。

勇治口述完這段對話後,兩人的心情都很是沉重。

「看來我們猜得沒錯......。」玲音嘆了一口氣。「他真的很可能是使徒。」

「是啊……不過他好像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跟我當初的情況差不多。」

雖然說又遇到一個同類,但勇治完全開心不起來,只能默默地看著少年垂頭喪氣地走向板凳區。

「現在的問題是,長田有多大的可能會失控?還有,他身邊的人是否知道他的變化?」

「三號應該是他的親人,因為他們的背後都寫著『OSADA』......還以名字互稱,但他們可能不知道他是使徒......只把剛才的事當成是故意犯規的舉動。」

玲音發現道成優輔之間的關係,此刻的勇治害怕有無辜的人受到牽連,早就坐立難安,他手緊抓著看台上的欄杆,準備要轉移陣地的模樣。

「我看看我能不能靠近他一點......。」

「喂!勇治......別亂來!」玲音拉著勇治的衣角,「要是連你的身分都曝光了怎麼辦?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放心吧。」勇治拍拍玲音的手,「這裡人這麼多,要是那個少年真的暴走,事情就大條了,我不能坐視不管。」

玲音知道勇治說得沒錯,若優輔真的失控,不知有多少民眾會陷入危險。

她咬了咬牙,放開了抓住勇治的手。

「好吧,但你一定要小心,我會留在這裡觀察狀況。」

玲音說道,但她做這個決定和勇治一樣,皆伴隨著巨大風險。

她未經過藍天會的正式選拔與登錄,也沒有擁有實習獵人的證照,屬於非法的魔族獵人,她的父親雖然是名護啟介,她所持有的槍也是隸屬藍天會的武器,若是身份暴露,追查下來仍沒有通融的餘地。

「我明白的,玲音。」

勇治點了點頭,迅速向場邊移動,靠近優輔所在的板凳區。

他盡量低調行事,利用觀眾們的喧鬧來掩護自己的行動。

當他靠近優輔時,發現優輔正低著頭,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什麼。他感覺到一股強烈的不安與混亂從輔身上散發出來,那是使徒之力的不穩定徵兆。

勇治在旁邊看著,焦急得要命。

他知道,如果優輔在這種狀態下受到更大的刺激,可能真的會失控。

在適應轉化期中,情緒波動會直接影響力量的穩定性,特別是在高壓環境下,例如比賽這樣的場合更是容易引發失控。

與此同時,道成在場上也感受到隊伍的壓力不斷增大。

他心裡雖然滿是那個晚上的疑問,但現在的他無暇細想,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比賽上。

道成回想起優輔最近幾天的異樣,內心的不安逐漸加深,他發現優輔的領口上多了一枚四葉草形狀的銀色徽章,而且當優輔與田徑隊的金髮隊長擦肩而過時,對方也彷彿遇到惡人一般立刻逃之夭夭,面對自己時也一樣。

這其中鐵定有鬼。

優輔......該不會跟什麼奇怪的組織有所往來吧......?」

道成不禁自問,自己對優輔的了解,已經不足以解釋他目前的狀態。

優輔下場後,櫻林高中的球隊立刻感受到巨大壓力。

少了一個強而有力的控球後衛和防守樞紐,場上的局勢頓時發生了逆轉。

對手迅速察覺到這一點,開始集中力量進攻,把所有的壓力都轉移到了道成和其他隊員身上。

道成試圖頂住對方的攻勢,但局勢比優輔下場前更加頑劣,櫻林高中的士氣低下,替換上的控球後衛也無法與道成默契地配合,導致柏木高中頻繁地切入禁區,不斷挑戰櫻林高中的底線,幾次快速又漂亮的反擊讓他們防不勝防。

場上歡聲與噓聲此起彼落,幾家歡樂幾家愁。

「該死……!」

道成咬牙切齒地看著對手一次次輕鬆得分,身為隊長,他努力想要穩住局勢,但對手的進攻越來越猛烈,甚至開始全場緊逼,讓櫻林高中的球員們疲於應對。

在這樣的壓力下,隊伍的配合開始出現裂縫,一些隊員開始因體力不支而出現失誤,防守和進攻都顯得愈發混亂。

對手則抓住每一次機會,穩穩地擴大領先優勢。

優輔坐在板凳區,對此心急如焚。

他不懂,明明戰況已經如此劣勢,教練為何還執意要他下場。

「搞什麼東西……!」

他不禁在心中咒罵,看著陷入苦戰的弟兄們,焦急得不得了,卻不知所措。

突然,他在人群中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的黑髮隨風搖曳,洞徹萬物的眼眸注視著優輔,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勾人心弦的微笑。正是那個他無數次在腦海中浮現的身影。

---是那個人,是他期待能再次見到的結雲

優輔,你的力量能改變賽局的走向......專心傾聽自己的心聲,別去抗拒,它會告訴你的......。」

儘管距離遙遠,但優輔卻清晰地聽見了結雲的話語。這聲音直達他的內心,仿佛是某種力量在引導他。

優輔沒有多想,他無條件地將這些話當成是對自己的鼓勵,殊不知,這是為了引導他力量覺醒的謊言。

「......!?」

坐在板凳區後方的勇治也聽到了這句話,他連忙轉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只見結雲對著他露出一個意義深長的笑容,一攤沙子留在他曾站立過的地方,隨後男子便迅速隱沒在人潮之中。

木場勇治,我們......後會有期。」

勇治猛然一震,他從結雲的衣裝看出他是Smart Brain派來的人,優輔已經落入了他們的掌控之中。

優輔的內心深處,黑暗的惡意找到了突破口,開始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回響。

「都是他們的錯!教練和弟弟根本不理解你!你為了籃球付出了多少心血,卻被如此對待?看看那些在場上發光發熱的人,有誰比你更加努力?根本沒有!他們不配站在那裡!」

「你以性命守護弟弟,可他回應過你什麼?他的眼裡只有勝利,完全無視你的付出!這樣的情感,破壞掉反而更痛快!」

這些邪惡的聲音不停地煽動著優輔,讓他心中的憤怒和委屈不斷膨脹。

他緊緊握住拳頭,表情痛苦,內心的暴走衝動已經達到了無法壓制的極限。

一片片灰色的羽毛從他的髮際、衣服內飄落,力量的波動在他的體內劇烈翻湧,隨時都可能爆發。

最嚴重的是,他的臉上已經隱隱浮現出戰紋,力量一旦發展到這一刻,就已經無法壓抑了。

「不好了!」

勇治大叫著,意識到情況已經失控,他迅速向前飛躍,企圖在最後一刻抓住優輔的肩膀,阻止即將發生的災難。

然而,就在他即將接近優輔的那一刻,優輔猛然從板凳上起身,雙腳一蹬,氣勢如虹地直接躍入空中,接住了正在空中飛行的籃球,並以驚人的力量將其狠狠地灌進對方的籃框中。

「咚!」

籃球被灌入籃框的瞬間,整個體育館內響起了一聲巨大的聲響,緊接著籃框冒出青火,連同柱子一起變成大片大片的灰沙。

優輔不發一語,穩穩地落在地上,但與以往不同的是,他的左背上冒出了一片不完整的羽翼,那羽翼散發著灰暗的光芒,有如片翼天使降臨到凡間,帶著一股異樣的神秘與恐怖。

整個體育館內,因優輔的變異陷入難以收拾的混亂。

神蹟啊!在這個腐朽的世界,竟還有天使垂憐......!

那是天使嗎!?那是怪物啊!

觀眾席上,有人開始尖叫,有人掏出手機拍照,甚至有些人驚恐地開始往出口方向逃跑,直播被迫中斷,比賽已經無法順利進行。

場上的球員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知所措,站在場中的道成更是目瞪口呆,他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一切的發生。

優輔!你在......你在做什麼!?整個比賽都被你破壞了!」

道成忍不住大聲喊叫,但優輔根本沒有聽進去。

道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籃球……你為什麼忍心這樣對我……?」

優輔的聲音變得沙啞,眼淚狂流不止,一副邊哭邊笑的瘋狂模樣。

另一片灰色的羽翼從皮膚中撕裂而出,讓他原本就破爛的球衣更加不堪,露出逐漸變異的身軀,那雙翅膀如同死神的象徵,帶來的不是救贖,而是毀滅。

「殺掉......殺掉......。」

優輔至今壓抑的極端情緒全數爆發,陷入一種無法自拔的狂亂狀態。

就在場上的裁判、教練、球員們不知所措之際,勇治勇敢地跳了出來,擋在變異的優輔面前,緊緊抱住他高大的身軀。

長田同學!拜託你冷靜下來!不要這樣子!不要讓那股力量控制你!」

「你是誰!?不要阻止我!!」

此刻的優輔已然無法相信任何人,他掙脫勇治的懷抱,朝著勇治揮動背上的翅膀,勇治下意識用雙手阻擋,那雙羽翼如同刀刃,把勇治的手臂畫出兩道深深的傷痕,深色的血沿著雙手滴落地面,詭異的青火從傷口上冒了出來。

「你們……你們為什麼不懂……!」

優輔低聲喃喃,力量在他的體內翻湧,羽毛狀的戰紋布滿他的臉頰,眼瞳跟皮膚都轉為灰白色,身上的球衣化為過膝的兜帽白袍。

眼睛被一塊黑布覆蓋著,避免那雙澄澈的雙眼看見這世界的醜陋。

他的手指和腳上長出尖銳的鷹爪,渾身披上羽毛,充滿了詭異的神聖感。

少年的力量已經徹底覺醒,一名天使型使徒在眾人的恐懼目光之中誕生。

當變化進行到這一步,意味著使徒化的階段已經完成了,要有效地壓制原生種的力量,以一般的方法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勇治!」

此時,玲音從二樓的看台一躍而下,她跑到勇治的身邊,把隨身攜帶的魔族滅殺刃交給他。

「你沒事吧!?」

她關心著勇治的傷勢,勇治的雙手依舊血流如注,近乎黑色的血滴落地面,詭異的氣味開始在空氣中蔓延開來,進入玲音的鼻子內,產生了很大的衝擊。

這種氣味與玲音過去所接觸的任何東西都截然不同,既無法形容為香,也談不上是臭。

既像是一朵即將枯萎的花朵的氣息,又摻雜著某種瓜果過熟後的醇味,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死亡氣息。

雖然不比活人的鮮血來得熱烈,卻因為玲音勇治懷抱著相互依賴的感情,勇治對她來說是特別的人,這些血也足以激起玲音對鮮血的渴望。

「這......這就是使徒的血......。」

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發紅,趕緊捂住鼻子,避免這種不應該存在的感覺繼續干擾著她,並迅速地恢復理智,趕緊幫勇治治療傷勢。

勇治......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先去幫忙別人!」

確認傷口止血後,她離開勇治的身邊,幫助那些來不及逃跑的高中生與教練疏散。

「快點跑起來!不要停下腳步!」

玲音一個個扶起腳軟的學生們,並大聲地提醒他們,然而,那些學生的目光卻無法從玲音的身上移開。

她異於常人的白髮和金黃色的眼珠,在混亂的場景中格外顯眼。

玲音無視著這些異樣的目光,但她沒有多作解釋。只是更加用力地推動著那些驚恐的學生們,讓他們朝著安全的方向跑去。

站在球場中央的勇治,雖然雙手疼痛難忍,但他仍然堅定地站在優輔面前,同為一名使徒,他心疼優輔的遭遇,但勇治此刻的立場並不是和優輔一起毀滅人類,而是守護人類,替他們爭取更多的時間,讓他們能夠安全撤離。

哪怕這可能意味著,他必須與眼前這位熱愛籃球的少年為敵。

長田同學……!」勇治喘著氣,雙手的疼痛讓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但他依然試圖用話語喚回優輔的一絲理智。「別這樣!你會被那股力量吞噬的!」

「......。」

然而,從天使型使徒的眼布底下流出了淚,他的倒影隨之變成了優輔的樣子:

「他們全都不懂我!」優輔的聲音因情感的激烈而顫抖,「Lucky Clover看出了我的痛苦!認同我的努力!只有他們對我伸出了援手!」

「......Lucky Clover?」

勇治不曉得Lucky Clover究竟是何方神聖,但看到優輔現在的模樣,多少能猜到他們絕非善類。

長田同學!你被他們騙了!」

「不!結雲哥不可能會騙我的!」

天使型使徒背後的灰翼開始散發出耀眼的金光,整個人也隨之逐漸升向高處,周圍掀起狂風,運動場內燈具與看台似乎已搖搖欲墜,不堪重負。

一架燈具因不堪狂風吹熄,從勇治的上方垂直落下,勇治見狀立刻往旁邊翻滾躲開,他看著天使型使徒手中的金光逐漸凝聚成金球,一副隨時都要釋放的模樣。

長田同學!不要!」

勇治大聲喊道,但他的聲音已經淹沒在強烈的風暴中,玲音剛才將魔族滅殺刃交到自己手上,就是為了應敵,但這個距離根本無法有效地打擊對手。

勇治咬著牙,發現周圍的人幾乎已疏散完畢,於是心一橫,用力地縱身一躍,在空中現出人馬型使徒的真身。

「......!?」

天使型使徒看到勇治轉化成使徒的瞬間,立刻被震懾住了。

「這個人跟我一樣......?為什麼......?」

人馬型使徒舉著手中的盾牌,重重地往天使型使徒的肩部敲了下去,發出沉悶的聲響,這一擊如同雷霆萬鈞,直接將天使型使徒從空中擊倒在地。

羽翼的光芒在這一刻瞬間暗淡,因衝擊而噴發出大量的羽毛,如同蘆葦花飄散於空中。

「......!」

天使型使徒不甘示弱,灰翼再次展開,重新燃起的光芒讓整個體育館彷彿籠罩在神聖的光輝之中,外頭也明顯看得到裡頭發出的光亮。

他的雙眼充滿怒氣,已把眼前的人馬型使徒當成必須打倒的死敵。

天使型使徒的雙手高舉,無數的金光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把閃耀的雙手劍---迪朗達爾(Durendal),這把來自靈界的神聖兵器,鋒利且堅固無比,曾是屬於一名被天使賜福的強大聖騎士,象徵著無私的奉獻與守護的精神。

面對這股捲起狂風的強大力量,人馬型使徒僅是站穩了腳步,並未退縮。

握於手中的丹因魔劍,同樣是強大無比的武器,這把劍有著殘忍的特性,一出手必會傷人性命,它代表的是壓倒性的力量,以及勇治心中那份怨恨的化身。

既然優輔心中的委屈與痛苦能藉此抒發出來,勇治也願意陪他痛快地打上一場。

「來吧!」勇治以倒影的形式與優輔對話,「如果這樣能讓你內心舒坦一點的話,就試著打倒我吧!」

兩名原生種使徒賭上信念的戰鬥,隨著戰局進入白熱化的階段,各自的力量都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勇治手中的丹因魔劍閃耀著銀色的光芒,象徵著他內心深處的痛苦與怨恨,而優輔將他的不滿與委屈,全數化成迪朗達爾的金色光輝。

這場戰鬥已經超越了單純的力量比拼,成為兩名使徒之間信念的較量,還有勇治那份想拯救少年的決心。

結雲在遠處默默地關注著這一切,冷眼旁觀著這場激烈的戰鬥,這兩名使徒的戰鬥不過是一次驗證力量的試煉,他則是那位看著鷸蚌相爭的漁翁。

不管這場戰鬥誰輸誰贏,活下來的強者,對於Smart Brain乃至於Lucky Clover來說,都是一個極有利用價值的對象。

長田優輔作為原生種的潛力已經顯現,決不亞於實戰經歷豐富的木場勇治

人馬與天使,稱霸著森林與天空的神話種,將為了彼此心中珍視的重要之物,展開無可避免的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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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切開偽善的冰刃

天神巨蛋體育館內,兩位原生種使徒彼此虎視眈眈、視對手為死敵。

「......。」

彼此的人形倒影已停止對話,融入了影子之中,只剩從軀體中流露的低吼,人馬架起歐珀爾銀盾,姿態穩如泰山,他以沉穩的防禦之姿等待對方的進攻。

這面盾牌閃耀著銀白色的光芒,反射出天使型使徒的倒影,當看見自己的真容,天使型使徒的身軀微微一震。

「原來......我是......這副德行啊......。」

原本年輕俊朗的面容,被戰紋與羽翼覆蓋,眼睛雖然蒙上一塊黑布,卻能把惡意看得更加透徹,頭上一輪半透明的光環,閃著黯淡的光芒,是他未能捨棄的那道光。

道成會用什麼樣的心情看著自己?或許他會很害怕,或許會跟自己保持距離。

優輔的內心被這樣的想法撕裂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周圍的世界變得模糊不清,只有手中緊握著的金光閃耀的迪朗達爾給他一點點的安定感。

他低頭看著這把象徵著力量與救贖的劍,又抬眼看向面前那位舉著盾牌、阻擋自己去路的人馬型使徒

「……我應該要相信誰?」

優輔的心中反覆問著自己。立於面前的勇治是敵人,但道成呢?他的弟弟、他的隊友,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待自己?



道成會害怕嗎?

會因此而疏遠自己嗎?

無法逃離的疑問如同翻騰的漩渦席捲而來。



「只需打倒眼前的強敵……。」

一股聲音強烈地迴響於優輔的大腦之中。

這是結雲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只要戰勝了眼前的對手,打敗那個象徵守護人類的存在,就代表我已經克服了人類的劣根性......。」

他試圖說服自己,讓內心的殺意變得合理化。

這是他最終的決定---只要打倒勇治,就能抹殺掉那個無力、脆弱的自己。

「我不會再逃避了!我會把這份力量發揮到極致!」

優輔的內心被這樣的想法充滿,這份狂熱正如結雲所期望的一樣,一步步將他推向墮落的深淵。

天使型使徒的眼布燃起火花,露出底下的白色眼瞳,決絕的火焰在其中燃燒著,灰色羽翼猛然張開,雙手緊握著迪朗達爾,化作一道金色的旋風,直奔人馬而去。

「好……好強的壓迫感!」

人馬緊握著手中的丹因魔劍,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強大氣流,幾乎讓他難以站穩腳步,他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把原本馬型的下半身幻化成人類的雙腳,有如一名戴著馬型頭盔的騎士,穩穩地立於大地。

「碰!」

一聲巨響與強光一閃,場館內頓時煙塵瀰漫,外頭的人們眼睜睜地看著煙霧飄了出來,誰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鑑於勇治主動牽制住優輔的行動,給了學生跟觀眾們逃生的時間,玲音留在場外,一邊照料著學生們的心理狀態,一邊關注著警方的動向。

優輔......為什麼......我都沒有發現......。」

道成傷心地捂著臉,他身為隊長,有著必須對全隊隊員跟教練交代的責任,也不敢面對這可怕的事實---自己的兄長竟然變成形似天使的怪物,還在他們面前把籃框變成沙子,若他攻擊的是人呢......?

「咳咳!嘔呃!」

光是想像那個畫面,他便對著地上不斷乾咳。

「放心吧,你的哥哥一定會恢復正常的。」

玲音拍了拍道成的肩膀,對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來,大家先喝點水、補充體力吧。」

她擔心勇治是否能成功拯救優輔,但眼下是要先安撫學生們的不安,她從自己的黑色袋子中拿出瓶裝水,一瓶一瓶地親手發給在場的學生,他們先是看到玲音從小袋子拿出那麼多東西,又碰觸到她毫無溫度的手,害怕的神情顯而易見。

玲音沒有特別在意他們的眼光,雖然內心多少有所動搖,不過也習慣了。

「姊姊......妳是魔族嗎?」

「嗯,是啊,但我有人類的血統喔。」

她聽到了周圍的人因害怕而發出的呼吸聲。

種族、血統所衍生的問題,絕非一朝一夕可以緩解,玲音還是堅持做自己做得到的事。

「姊姊......謝謝妳。」

道成與幾個櫻林高中的高中生鼓起勇氣,緊張地對著玲音道謝,他們拿著玲音給自己的水,咕嚕咕嚕地喝著,方纔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稍稍的緩解。

既然這兒已經發生了如此大的騷動,一定會有人報案,如此一來,勇治可能會被警方認定成森下千惠木場一彰遇害案的第一目擊者,繼續深掘下去的話,勇治隱藏在心中的秘密---他動手殺害那兩人的事便會曝光,他們至今以來的逃亡都會變得毫無意義。

對於使徒,警方和民眾目前掌握的情報,少得實在令人可疑,玲音也是透過萊諾才知道這個名詞,在這之前她只能勉強把勇治歸類為「人類異變體」,好似有人在刻意對他們隱瞞資訊。

玲音捎出手機,想追蹤警方的動向、尤其是特勤組的訊息,但手機上沒有任何訊號,她試著撥打理真的電話,完全打不通。

「怎麼會這樣......訊號被阻斷了......難道說這也是 Smart Brain 的預謀嗎......?」

這一切很可能是 Smart Brain 設下的圈套---

讓優輔失控,進而引出勇治,並同時讓他們暴露在公眾視線下,承受來自各方的輿論壓力,公司方再上演一場救援的戲碼,終止這場紛爭,並將勇治跟優輔通通納入公司的財產之中。

玲音咬著牙,意識到這次他們被困在了一個精心準備的舞臺裡,所有的行動都在對方的計算之中。

警方應該早就接到報案,但一直沒有趕到,這不尋常的拖延時間更加強了她的猜疑。

「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須想辦法......。」

玲音擔心得不得了,腦中飛速思考著下一步的計劃,她聽到一陣由遠而近的引擎聲,轉頭一看,理真騎著一輛充滿復古風情的打檔機車,帶著 Faiz Gear 趕到她的身邊,神情驚慌得像只落單的小貓。

......玲音!發生什麼事了!這裡面怎麼那麼亮!難道說又......又是有怪物出沒了嗎!?」

理真驚愕地看著從體育館內部冒出的金光問道。

理真,裡面有兩個......使徒,你千萬不要進去!太危險了!」

使......使徒!?就是老爸提到那些要來搶裝備的灰皮膚傢伙嗎?那勇治哥呢!?」

......勇治他......。」

玲音當然不可能乖乖告訴理真人馬型使徒就是勇治的事實,她只能搪塞道:

「......他最近鬧了小感冒,看到兩個使徒出現之後就嚇得暈了過去,緊急被醫療組帶去附近的醫院了。」

「我的媽呀!真的假的!?」

理真回想起勇治跟自己承諾過的事,那麼勇敢的人會被嚇暈?真是難以置信。

「總、總而言之必須阻止事情變嚴重才行,玲音,妳先用這個吧!」

少年匆忙地從箱子內拿出 Faiz 手機與驅動器,顫抖著交給玲音

「嗯!理真,你先去安全的地方避難,我會再把Faiz Gear還給你的,相信我!」

玲音接過驅動器,將其安裝在自己的身上,並開啟手機,依照理真曾經操作過的步驟按下「555」三個數字。

Standing By.

發出提示音的同時,手機的邊緣發出紅光,玲音忽然心血來潮,模仿父親變身成聖修院戰士的模樣,舉起手機大喝:

變身!

Complete.

刺眼的紅色光子血液,透過光子血管傳導至玲音的全身,她再度化身為Faiz,奮不顧身地衝入場館,盼能在一切都來得及之前阻止慘劇的發生。



「呼......呼......。」

煙塵漸漸散去,兩名使徒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地上滿是灰色的羽毛,天使背後那一雙翅膀失去了光芒,變得有些稀疏;人馬則是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撿回掉落在地上的丹因魔劍歐珀爾銀盾,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

勇治心中明白,優輔並非等閒之輩,即使是第一次交手,優輔的力量與速度已經讓他感到無比壓力。

作為一個原生種,而且還是個優秀的運動員,優輔展現出的敏捷和爆發力比勇治年輕時還要強悍得多。

勇治來說,這場戰鬥更像是在攻略一個地獄級魔王,遠超過他以往對抗的那些敵人。

接下來極短的時間內,優輔再次發起攻勢,勇治聽到來襲的聲音,靈巧地將歐珀爾銀盾往前一推,化成一面行動的鐵壁,以盾身的巧勁化解強大的衝擊力,成功擋下天使的衝鋒。

「喝啊!」

人馬迅速揮舞手中的魔劍,以劍的鈍處狠狠朝著天使的胸口捶打下去。

「唔哇!」

胸前傳來一陣被棒擊的劇痛,天使發出一聲慘叫,重重地撞上了後方的看臺區,一排排的椅子也被因而粉碎。

「呼......呼......。」

勇治的力量已經瀕臨極限,方才那一擊已幾乎使出全力。

「嗚嗚......!」

天使型使徒從座椅的碎片中掙扎著站起,不肯服輸,這場對決要結束還言之過早。

他相信,結雲或其他的Lucky Clover一定在某個角落觀察著他,熊熊烈火從他心中燃起,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敗下陣來。

「我不會輸的!爲了我自己、爲了道成、爲了結雲哥!」

四周的破碎座椅和凌亂的場地無法撼動他心中的信念,他堅信這一切都是爲了保護自己珍視的人。

金光再次閃耀,力量充滿了他的全身。

他相信自己所承載的力量是來自Lucky Clover的祝福,是無敵的守護。

長田同學!停手吧!

勇治用盡全力呼喊著對方,試圖用聲音喚回他的理智,現在的優輔就像遇到玲音前的自己,被復仇之心矇蔽、訴諸力量而無法自拔。

......這樣的道路只會帶來毀滅。

勇治看著對方,就像看著自己的倒影,他不想要任何人步上自己的後塵---

---家破人亡、眾叛親離,終得流浪的下場。

但是優輔不一樣,他有學業、有家人,雖然需要適應,卻也還有轉圜的餘地。

只可惜,天使型使徒的耳朵再也聽不進任何勸告的話語。

「你的家人和那些籃球隊的弟兄們,他們都還在外面等著你呢......你真的要放棄這一切嗎?」

勇治的倒影再次浮現在人馬型使徒的腳邊,他想嘗試再一次勸說少年回頭。

「放棄?不!我沒有!」

天使型使徒的雙眼閃爍著冷意,反倒認為自己此刻的行動,是在鞏固他們兄弟之間的情誼。

立於自己面前阻擋去路的人馬型使徒,才是那個阻礙他飛上天空的絆腳石。

道成是我的弟弟,他一定會理解我的......等到我戰勝了你,他會明白的......他們都會明白的......我這麼做是在保護他們!就像結雲哥約定要保護我們一樣!」

道成是自己親愛的弟弟、結雲則是承諾會守護自己的人......只要與這兩人有關的事,或是有誰試圖去否認這兩人的存在,優輔便幾近癲狂,誰也不信。

天使型使徒將所有的力量凝聚於迪朗達爾的劍刃之上,那柄銀色的神聖兵器此刻充滿了金色的光芒,幾乎要突破天際。

「我要打倒你,為了我、也為了他們!」

天使型使徒的聲音充滿了決絕,無法動搖。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你只是在掩蓋你的無助與孤獨而已!

勇治的話語,就像一把刀直直地戳進優輔的內心,直擊少年最脆弱、最害怕的那部分,令他難受得不得了,少年再度試圖用憤怒與力量來掩蓋自己的恐懼。

「別裝得好像很理解我一樣!」

天使型使徒揮舞著聖劍,金色的光芒再次匯聚於迪朗達爾之上,周圍的空氣隨著這一瞬間的爆發,翻滾得颯颯作響,人馬明顯處於下風,被這股力量震得後退數步。

勇治掛著病號,靠著玲音的退燒藥才稍微好轉,以使徒型態應戰實屬勉強,但天使型使徒的力量似乎還沒到達巔峰,還在持續增強,若放任他這樣下去,恐怕自己是凶多吉少。

「給我消失吧!」

天使型使徒握著聖劍,一邊旋轉著身軀、一邊從高處墜下,宛若一柱黃金鑽頭,要直取人馬的性命。

勇治!

Faiz在千鈞一髮之際衝入場內,擋在人馬的面前。

玲......玲音!?

「有話等等再說!」她手中握著一台彷彿相機的裝置,再按下Faiz Gear上的按鈕。「Exceed Charge.

鮮紅在裝甲上的光子血管中與能量一同流淌,將力量轉移至她的拳頭上,與天使型使徒的聖劍正面交鋒。

「砰!!」

一聲巨響,整個體育館內瞬間爆發出一陣狂暴的氣浪,Faiz的紅色拳頭和天使型使徒的金色聖劍以雷霆萬鈞之勢相撞,激烈的衝擊波以他們為中心,迅速向四周擴散開來。牆壁震顫,碎片四散。

「......。」

一會兒後,空氣中只傳來粗重的呼吸聲。

玲音的視線恢復清晰,長田優輔已經恢復了人類的模樣,他的身體上滿是因戰鬥而產生的傷痕,衣服破爛不堪,但他的雙眼依然保持清明。他仰倒在地上,看著天花板喘著粗氣,臉上是掙扎與迷惘的神情。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

優輔低聲喃喃自語,他的雙手依然顫抖著,剛才的力量已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還有揮劍戰鬥的模糊印象。

勇治也變回了人類的樣子,他躺在地上,疲憊至極,回味著戰鬥結束後的餘燼,雙劍之間的交鋒。

劍鋒交錯之間......男子好像回憶起了什麼。

在數量龐大如黑海的蛇群之中,伸手拯救自己的白色星芒,一縷飄逸的金髮和猶如祭司的白袍、碧澈冷酷的眼瞳內,流露著救援的溫情,說著異國的語言,一邊從那刻著靈界文字的刀鞘中,拔出青藍色的刀身,將邪惡的蛇群一併抹殺。

立於獵魔界頂端的不敗之地、擁有永恆三重冕的美名。

那個人,勇治隱約記得其他人是這樣稱呼他的---

---希兒彼維斯。



結雲站在體育館高處的陰影中,目睹了整場戰鬥的發生,他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中閃爍著滿意的光芒。

「一次兩個原生種,外加Faiz Gear......這是大魚上鉤了啊......。」他低聲自語,對於自己的計劃能夠如此順利地進行感到十分得意。「現在他們的存在感已經無法被忽視了。」

結雲輕輕敲了敲手中的銀色打火機,火光一閃,映照出他深邃的眼眸。

優輔的力量已經被完全激發,並且在絕望與憤怒中展現出了他作為原生種使徒的本能。雖然最終被勇治玲音聯手制止,但這依然是計劃中的一環。

既然理真不在現場,他們Lucky Clover便已無任何顧忌,結雲的掌聲在空曠的體育館內迴盪,冰冷且令人不安,他一步步靠近負傷的勇治優輔,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嘴角揚起一抹狡詐的微笑。

「乖乖把Faiz Gear交出來吧,名護玲音。」

玲音聞言,臉色一變,瞬間退後半步,震驚地看著結雲

她的真名從未輕易透露給外人,這個人竟然能精準地說出她的全名。

「你……你怎麼會知道......!?」

玲音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握緊Faiz Gear的手微微發抖,內心不禁掀起滔天波瀾。

結雲的目光掃過勇治優輔,隨即緩緩說道:「這個世界上,只要我有心,幾乎沒有我找不到的資訊。」

他停在距離玲音不遠處,目光中滿是威脅和壓迫。

「還是說,妳寧可看著木場勇治被我一點一點地折磨致死呢?一個使徒竟對純血者萌生情意,也算得上是背叛了。」

情意......難道說?

玲音的心頭一震,想起了先前勇治描繪的那張肖像,結雲的話刺中了她內心深處的某種情感,她不敢確認,也無法否認。

「你竟敢!?」

玲音緊握著Faiz Gear,憤怒地大喊。

結雲的笑容更加扭曲,身體微微前傾,低聲道:

「我沒什麼不敢的,看是木場勇治的命重要,還是Faiz Gear重要。」

他手掌一揮,勇治的周圍隨即出現漆黑的黏性泥沼,帶有腐蝕性的酸性粘液碰到他的傷口,便疼痛萬分。

「啊啊啊啊!」

如烈火灼燒、又如無數的針穿刺的疼痛貫徹勇治的全身,他被折磨得不斷大叫,就連優輔也愣住了。

「住手!不要再傷害勇治了!」

「那就看妳的選擇了,名護玲音。交出Faiz Gear,還是眼睜睜地看著木場勇治就這麼死了?」

勇治的慘叫聲斷斷續續地傳到玲音的耳裡,震得她腦袋發麻,幾乎失去理智。

「不!你休想得到Faiz Gear!也休想傷害他!」

玲音因憤怒的雙眼而發紅,臉上浮現出雪花狀的白色斑痕,她揮動雙手,頓時寒氣四溢。

轉瞬之間,勇治的周圍迅速凝聚出一面堅固的冰牆,將他與結雲製造出的泥沼隔開。

「憑空生出冰霜的能力......是已經消失的白夜之力嗎?原來如此,是我小看妳了。」

結雲的笑容變得陰冷,他的臉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點狀戰紋,這些戰紋像一粒一粒的肉球,隨著他靠近而變得更加駭人。

名護玲音小姐,恕我為我的輕敵行為向妳致上歉意。」

結雲忽然改以敬語說話,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收起......。

「因為接下來,我要動真格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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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樓 時野理奈.りな aa323265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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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泡沫捎來的訊息

玲音的警戒心一口氣拉到極高,她死命抓住Faiz Gear不放,迅速一個墊步後退,拉開與結雲之間的距離,退到勇治的身邊。

勇治!你沒事吧!?」

勇治此刻痛得表情猙獰,僅能微微以點頭回應,玲音不忍直視他身上的慘狀,趕緊別過頭去,惡狠狠地看著傷害勇治結雲

理真約定好的事絕對不會食言,她又怎麼可能輕易地把Faiz Gear易主他人?她決意地將Faiz Gear交到勇治的手中,踏出防禦姿態的步伐,將周圍寒氣再度凝聚於手中。

冰柱自四面八方生成,生成自我意識般地射向結雲結雲靈活地左右橫跳,避開了高速飛行的冰柱,身段極其柔軟,身上的每一個關節都能夠自由擴張、分離一般,做出大角度違反人體工學的姿勢。

「憑那點三腳貓功夫就想打敗我嗎?」

結雲扭了扭脖子,不禁露出獰笑,對於白夜之力他有所耳聞,來自雪人白夜,與耶夢加德同時銷聲匿跡的這股力量,在二十年之後重新現世。

她存在的價值大於殺的必要,若是讓她落於激進派之手,後果不堪設想。

男子改變主意了。

他不會殺了這個純血者的女人,會留著她的命,但他必須要給對方一點小小的......痛苦。

結雲以看不見的速度衝到玲音跟前,當玲音看見對方在視野範圍內之時,唯一能見到的是結雲那雙充滿蔑視態度的雙眼。

結雲順手擊出一掌,打在玲音的腹部上,強大的震波深及五臟六腑。

「唔啊!!」

玲音口吐鮮血,被這一掌彈飛至球場的另一邊,撞上牆壁後又重重摔落地面。

結雲的失策,是他尚未掌握玲音的體質,那極其可怕的肉體再生能力來源仍是未知,剛剛那樣從內部造成傷害的攻擊看似有效,對玲音而言僅能造成身體上的痛苦。

少女沒事般地迅速爬起身,光速拔出腰際的槍,二話不說便對著結雲連續射了好幾發子彈。

結雲豈是省油的燈?那些子彈穿入衣服之後,彷彿打在橡皮上一樣通通掉了下來,地上滿是彈殼,結雲則有如神助一般,未傷分毫。

「什麼......!?」

「呵呵呵......真有趣,子彈對這身衣服是沒有用的喔。」

把防彈技術應用在看似弱不禁風的薄層布料上,是許多業界對於輕量化的理想,Smart Brain搶先他們做到了,科研團隊究竟是何方神聖?

玲音緊咬著牙,只見結雲嘲弄地看著她:

「這場遊戲已經走到了尾聲......是時候該讓他落幕了。」

解決了煩人的礙事者,現在結雲總算能處理正事了,他一步一步往勇治的方向走去,要一鼓作氣地奪回Faiz Gear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玲音勇治捫心自問,眼下的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

勇治想把手中的Faiz Gear拋回玲音的位置,但力氣所剩無幾,Faiz Gear落在了幾公尺遠、反成了敵人唾手可得之物。

這惹來結雲一陣訕笑,他譏諷道:

「呵呵呵。木場勇治,我承認你很勇敢、但太愚蠢,執意守護不該被保護的事物,是你與生俱來的錯。」

結雲輕輕搖了搖頭,雙手迅速做出了一個奇怪的交叉手勢。

他的身體開始發生異變,皮膚上浮現出更多的點狀戰紋,皮膚也變成了灰白色,露出了身為使徒的一面,陰險、又狡詐,有著龍蝦暗中突襲的侵略性、又有著蟾蜍的劇毒。

「......!」

結雲的變身僅是個幌子,勇治是他曾說過「讓人欲罷不能」的原生種,身為同類,結雲頂多只會懲罰他的愚蠢、給予他無比的痛苦,但不會真要了他的性命。

但是對於擁有可怕再生能力的純血者女人,恐怕是千刀萬剮也無法取走她的性命。

就先暫時剝奪她行動的能力吧。

結雲如此認為,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白色的佩槍,瞄準玲音的身子,從槍口射出一束強烈的電流。

「唔哇哇哇!」

玲音驚叫一聲,重重地倒在地上,電流在她的體內肆虐,身上的每一吋肌肉似乎都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不斷地抽搐著。

「雖然好像少了一些配件......。」結雲握著佩槍,輕鬆地奪下勇治手中的Faiz Gear,「......但勉強可以交差,我也該恢復這裡的訊號了......讓警方來收拾殘局吧。」

結雲拿出手機,重啟鄰近範圍的區域網路,滿意的笑著:

「好了,優輔,別管他們了,跟我一起走吧。」

「等等......結雲哥!」

優輔的手被結雲用力拉了起來,他吃痛地站起身子,幾乎是被強行推著往前走,結雲不想留給他任何猶豫的機會,一意孤行地帶著他往「使徒」的世界前進。

在離開體育館的途中,優輔還時不時回頭看向倒在地上的玲音勇治,他眼神滿是恐懼,不敢違抗結雲,深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會變成那樣,。

在他們即將走到天神巨蛋的出口時,面前突然出現一片凝滯的水牆,澄透如鏡,反射出優輔憔悴的面容、結雲那得意的眼神......以及在他手上,閃耀著銀與紅光輝的Faiz Gear

「嗯?這是什麼?」

結雲看著面前有如果凍般堅韌的水牆,還不知道這面牆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但無論怎麼戳、拍打或刺擊都紋風不動,緊接著大量的水從他們的腳邊冒出,一絲鹹味順著水氣飄來。

「海水......?」

天神地區雖然擁有海港,但與天神巨蛋之間仍有一段不小的距離,這些海水到底是從哪來的?

突如其來的異象,令結雲優輔於原地動彈不得,很快地冰冷的海水馬上就淹過了結雲的腳踝,無視他制服的恆溫,從腳竄上來的寒意凍得結雲渾身發疼。

神奇的是,優輔勇治玲音身處的地方並沒有被海水浸潤,彷彿是故意要逞罰結雲的惡行,只讓他一人受凍。

結雲冷冷地咬緊牙關,忍住寒意,抬頭看向四周,試圖找出這場異象的操控者。他的眼神變得陰沉。

他認為,這裡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海水,除非是海生種純血者,或者能夠操控水的原生種使徒在搞鬼......。

結雲試圖理解這場異象的成因,下一刻,一道中性的歌聲從四周響起,回盪在體育館內,宛如從深海中傳來的天籟:

Moon River~~~Wider than a mile~~~I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day......。

玲音等人也不約而同地聽見了這段旋律,使她從麻痺之中很快地振作起來。

這個澄澈的嗓音跟理真有著相似之處,宛轉地唱著祖父輩那代家喻戶曉的西洋歌曲「月之河」。

歌聲漸弱,取而代之的是一句男音的警告:

影山,你可否知曉自己已經越界。

海水如漩渦般隆起,轉瞬間,一名留著亞麻色頭髮、瞳色深邃如青金石,身穿白色燕尾服的麗人隨之現身。

他已與海水相融,水就是他的形體、亦是他的力量來源。

結雲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

「是你......?狄綸.賽菲爾(Dylan Sapphire)......你個老傢伙來這裡做什麼?」

眼前自水現身的麗人,並不是什麼無名之輩,而是賽菲爾家族的現任領主,在二十年前成功將純血者一族Checkmate Four的桎梏解放出來、並從耶夢加德的手中拯救楓都的偉大英雄之一---狄綸.賽菲爾

狄綸尚幼時,因深潛者聖女所託,他被一對年輕的人類夫妻收養,而這對夫妻也來頭不小,尤其是他的父親,是擁有「永恆三重冕」頭銜,如烈陽般以聖光燒盡邪族的傳奇魔族獵人---鈴木修

「在這種場合叫我『鈴木零(Suzuki Mio)』應該比較合適吧......?我再怎麼老,也只有三十九歲,比你們尊敬的花形先生還年輕。」

狄綸平淡地搖著頭,聽到結雲一說出自己的名諱,僅是輕輕舉起手,瞬間匯聚出一顆水球把結雲困在裡頭。

「孩子,你已破壞了當初花形先生與我們魔族的協議,勸你停手,把Faiz Gear還給園田理真,然後釋放這群無辜的孩子。」

「別把我當成小孩看待,回收裝備是花形先生給我們的命令……你要我把Faiz Gear還給一個連用都用不了的小屁孩!?」

結雲滿是不解,緊握好不容易從玲音手上奪回的Faiz Gear,討厭因年齡而被懷疑能力的眼光。

花形先生選中了他。」狄綸的話語非常簡潔,僅用三言兩語帶過,外行人是絕對聽不懂的。「而且還有KaixaDelta?為何就緊咬著Faiz不放?」

狄綸強硬的要求讓結雲的眼球差點沒翻過去,好不容易到手的魚又要拱手讓人,開什麼玩笑。

「哼......怪不得是這樣......但是,我怎麼覺得......理真老弟的臉跟你越看越像啊?」

「這不屬於Smart Brain的計畫一環,意即和你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KaixaDelta兩套武裝系統內部使用的是較早開發,卻輸出功率較強的黃色與白色的光子血液,研究員普遍擁有「Delta最強、Kaixa次之、Faiz最弱但相比前兩套系統擁有較多的擴充件,系統較為穩定」的觀念。

KaixaDelta兩套裝備幾乎是與Faiz Gear同時被偷的,並且尚未確定到底在何人手上,在武裝定位系統受到未知情況干擾的狀況、由情報人員大力追查下,KaixaDelta的位置仍不斷地在轉移,似乎並非同一人、而是由一個具有組織性的集團共同持有著。

而這個集團,Smart Brain大膽猜測與花形密切往來的流星塾及其教授們有著甩不脫的嫌疑,他們現在把目標放向與園田理真同期畢業的塾生們。

狄綸只需一句話,便抹消了結雲的所有疑惑,也成功堵上了他的嘴。

「......魔族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你們這些亡靈還想在這新時代中找到立足點......。」

狄綸凌於水面之上,眉頭連一分也沒皺。

結雲的挑釁,在他的耳裡與狗吠無異。

影山,你太天真了。這並不是花形先生當初創立Lucky Clover制度的目的,以為身為Lucky Clover的一分子,就可以肆意玩弄那群孩子的命運嗎?」

語畢,男子響指一彈,承載著結雲的水球便「啵」地一聲消失不見,將人強制傳送出去,而被他搶走的Faiz Gear則留在原地。

玲音此刻也愣在一旁,沒想到這名突然現身的男子,竟然能如此輕易地壓制結雲,她看向這位男子,內心湧起一股強烈的好奇與敬畏。

勇治優輔同樣感到不可思議,兩人完全驚呆了。

眼前這名名為狄綸.賽菲爾的男子,似乎也是知曉內幕的重要人物,尤其他有著「賽菲爾」這個姓氏,想必是跟舅舅及母親有密切關聯的人。

「請問您......您是誰......?為何出手相助......?」

玲音虛弱地問道,她有點害怕、鬥志已不如方才強勁。

現在保留的魔力,只能用來治療勇治身上的傷,暫時無意爭鬥。

狄綸輕輕轉過頭,望向勇治玲音,他的眼神柔和了些許,但依然保持著一絲絲距離感,就和他帶來的海水一樣冷情。

「我叫狄綸、人類的名字則是『』,我曾是世上最後一位深潛者銀月異界女神的代行者,前Checkmate Four的『Queen』......。」

「啥......?」

狄綸把頭銜道了一遍之後,這群人已頭昏腦脹,於是他也不想多說什麼,只是把從結雲手中取來的Faiz Gear還給玲音

「剛剛那些艱深的事就裝成沒聽過,就當我是個路過的大叔吧。總而言之,我是妳父母的老朋友,在妳還很小的時候,妳被我抱過好幾次,還一起玩過手指謠呢......。」

手指謠......?這麼一說......好像有所印象。

她小小的手指和一雙白皙的手互相交疊著,一起唱著奇怪的改編童謠:


嘿嘿嘿、唷唷唷。

深海神殿藍玫瑰,爬啊爬啊長高高、

注意荊棘上的刺、小心痛得哇哇叫!


唱完這奇特的改編歌之後,玲音每次都會大叫:

「剪刀石頭布!」

幼時的她經常出布,但擁有不輸母親美貌的麗人則是經常出石頭。

零姊姊輸了!要打屁股!」

「呵呵,小玲音真是可愛呢,來給妳打屁股。」

麗人轉過身去,玲音一點力也沒保留,用她小小的手拍在屁股肉上,響徹整個起居室,不過自從被父母訓斥之後,她便沒有再打過「姊姊」的屁股。

玲音的印象中,她一直認為來家裡拜訪的人是個姊姊......,結果對方竟然是個長相漂亮的「叔叔」。

完蛋,這下誤會可大了。

狄綸看著玲音臉上浮現的尷尬神情,也能從魔族間的心靈感應臆測出她的思想,忍不住輕笑出聲。

「妳還有印象嗎?其實我一直覺得妳這個誤會挺有趣的。當時我在妳家,妳總是叫我『零姊姊』,我覺得這樣的稱呼還挺親切的,就隨妳叫了。」

玲音傻笑一下,臉上罕見地泛起紅暈。

「那、那個時候……您就不覺得奇怪嗎?」

玲音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不敢把當年的尷尬誤會說出口。

「呵呵,別介意,我從小就被當成女孩子,所以我已經習慣了,對於某些僅限女性參加的促銷活動時很好用。」

玲音低下頭,心中泛起一絲暖意。她回憶起幼年時期的片段記憶,和父母還有這位「零姊姊」一起度過的時光,那是她人生中最單純、最無憂無慮的日子。

「我......我真的以為您是女孩子,甚至......有點羨慕。」

「是嗎?」狄綸挑了挑眉,似乎對這段往事充滿了興趣,他打趣地問著:「妳當時是覺得『零姊姊』很漂亮嗎?」

玲音點頭如搗蒜,然後又覺得自己失態了,她先是尷尬地看著勇治,又趕緊改口:

「不是,我是說……我以為……啊啊......我到底在說什麼......。」

怎麼感覺越描越黑了?

狄綸莞爾一笑,或許自己才是那個失禮的人呢,他決定不再戲弄這位少女了:

「無論妳當時是怎麼想的,都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我們現在需要面對眼前的局勢。」

「那......請問您知道我父母在哪裡嗎?」

玲音戰戰兢兢地問道。

「放心,妳的爸媽都還活著,但是受了不小的傷,正在米斯特爾(Mystral)接受治療,那裡是薩迦克之母的庭園,除了我以外的人,若沒有跟女神立下契約是無法進入的,所以是個安全的地方。」

雖然父母受傷的事實著實讓人感到心疼,但玲音知道父母現在處在一個暫時安全的地方,心中的石頭總算放下了一些。

狄綸先生,有什麼辦法能去米斯特爾呢?」

勇治接著追問道,而狄綸只是搖了搖頭,玲音嘆了口氣,看來想見到父母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叫我零就可以了,聽起來比較習慣。至於米斯特爾是異界的一部分,那裡有別於靈界人界,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夠駐足,如果妳想要進去,首先需要足夠強大的力量,並且通過女神的試煉。」狄綸回答道。

「那我該怎麼做?」

「別急,妳現在對於純血者力量的掌握恐怕連百分之一都不到,只要發掘自己真正的潛力,等妳準備好了,道路自然會為你敞開。」

狄綸懇求少女稍安勿躁。

「好了,這些話先說到這裡吧。」

狄綸打斷了玲音的思緒,他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Faiz Gear,遞給玲音。

「把這個還給理真吧,這對他意義重大,也是他父親的意思,這東西一旦落入使徒之手,我擔心會再次激起人類魔族之間的對立。」

「我一定會和勇治一起盡全力去幫助理真,對吧?勇治。」

聽到自己的名字,勇治在一旁點頭應和,胸口有種久違的暖意上來,這種感覺被結雲輕易地解釋為「情意」,是有些言過與幼稚了。

他想保護玲音,不是因為對她動了情,除了自己生性樂於助人,絕大多數的行動是為了「生存」。

勇治總是把「我們是人類」、「要保持著人類之心活下去」等詞句掛於嘴邊,也不惜動用自己的力量來保護受使徒魔族威脅的人類,但他的雙手沾染了許多鮮血,心音不斷洗腦著「自己不可能再成為真正的人類」等想法,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失敗者,一個無法保護任何人的怪物。

勇治心中那股空虛與自我毀滅的情感,如同一頭無法被馴服的野獸,不斷啃噬著他內心的每一寸角落。

與他對戰過的使徒魔族數不勝數,那些被他斬殺的同類與魔族,有的是邪惡的存在,有的卻只是因為生存而不得已走上了錯誤的道路。

玲音獨自去蒐集情報的時候,他總是背地裡以人馬之姿在暗處注視著那些企圖傷害人類的邪惡,可那些被他守護、保住一條命的人,連一句「謝謝」也沒說,就落荒而逃了。

「我是......怪物嗎?」

每當深夜來臨,他獨自一人時,那些無數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就會在他腦海中浮現,無數個曾經交手過的敵人化作幻影

---向他質疑、向他咆哮、向他控訴。

「你真的是在保護人類嗎?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勇治無法回答這些質問,他所能做的,只有不斷告訴自己:

「我是人類,我只是覺醒了超能力,而這份能力是用來守護人類。」

勇治對著自己身為使徒的本能提出宣戰。

沒有期限,直到生命終結。

勇治畫的那張速寫,描繪的對象確實是玲音,他為何要畫下那幅畫,當中理由已經模糊不清,或許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想畫個人物像紓解一下苦悶。

那一天,寒流最強的晚上,勇治回到房內,換玲音去盥洗的當下,他一如往常地掏出紙筆,就像他從前工作那般,隨意地畫下熟悉的輪廓。

是的,僅為紓解,不帶私情。

當筆觸流暢地勾勒出玲音的臉龐時,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如此投入。

可是,玲音呢?

她那隻覆上自己額頭的手,在漫長夜裡說出「我會乖乖陪在勇治身邊」等曖昧語句,都不像是客套話。

她是真心的......。

玲音聽到結雲的誤解,見自己受苦的當下覺醒出能夠操控霜雪的力量,如果這些力量的來源都是為了保護自己,勢必要加以回報。

可是勇治何嘗沒有為了一個人掏心掏肺的經歷呢?千惠的背叛讓他一無所有,連最普通的生活權利也一併奪去了,他不是沒有感受過溫暖,只是每一段溫情都以痛苦的結局收場。

他看著玲音過度依賴傲人的再生能力,以捨身突襲、暴力明瞭的風格與敵人交戰,總有一天會引來自身的毀滅,勇治無法替她療傷,看著她一次次帶著傷痕與血腥氣味回到自己面前,再微笑著告訴自己沒事,勇治往往感到心酸。

並非墜入情網,那是對一個同樣深陷孤獨與痛苦之魂的同情與憐惜。

勇治不想再失去一個難得的羈絆,不想再看著玲音像自己一樣,陷入無盡的自我毀滅中。

男子依舊待人真誠,但這份真誠背後,藏著的是不抱任何期待的冷漠。

「我不會讓妳一個人去面對,玲音。」

有那麼一個剎那,這句話提上了勇治的喉頭,而被另一句比較委婉的話語取代:

「那當然,我們是夥伴呢。」

玲音聽到這句話,心中微微一顫。

她知道勇治並不是隨便說說而已,他是真心這樣想的。

狄綸看出他們兩人之間堅定的羈絆,已沒有擔心的必要了。

「至於長田同學......。」

狄綸轉身向優輔伸出了手,將他從地上攙扶起來,語重心長地說:

「今天這場騷動,我知道並不完全是你的錯,也為此感到遺憾,但為了你的安危著想,我已經告知流星塾的人,過幾天會協助你轉學到他們設立的大學預備部門裡頭,讓你可以繼續完成學業。」

「那......道成呢?」優輔的淚止不住地落下,「都是我......都是我害大家沒辦法打球的......。」

櫻林高中會被如何處分,是屬於組委會的決策,關於這點,很抱歉我無法幫上任何忙。」

男子的回答,加深了少年心中的罪惡感,他的眼淚無法抑制,落在地上化作無聲的悔恨。

道成......他會怎麼看我?我已經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了......。」

「我相信,道成和你的夥伴們會理解的,我的兄長在過去是那個惡名昭彰,傷人無數的伊澤洛,但我還是願意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而且長田同學並沒有傷害到任何人......嗯......。」

狄綸尷尬地回頭看了看渾身是傷、躺在地上起不了身的勇治,悄悄地說道:

「……當然,除了這位可憐的仁兄被你揍得不輕之外。」

「皮肉傷而已,沒事的。」勇治搖著頭,硬是在臉上擠出笑容。「就我這個身體,還不至於被打死啦......而且有玲音在,我更不用擔心了。」

木場先生,我很抱歉......我應該聽你的話......不該相信結雲哥的......。」

優輔懊悔地說,但勇治只是笑了笑,儘管身上還隱隱作痛,他並沒有因此責怪優輔,反倒是深怕自己失手,這把魔劍又要背負一條性命。

使徒比起純血者,更不容易控制傷人的衝動。」狄綸嚴肅地對著在場的年輕人講起了道理。「如果彼此能夠互相扶持,也能成為守護別人的力量。」

他拍了拍優輔的肩膀,給了對方一個值得回味的微笑。

「你的使徒型態是「天使」,你手中的迪朗達爾曾是聖騎士羅蘭的劍,代表著無私的愛與守護。它之所以選擇了你,並不是因為你的憤怒或衝動,而是因為你心中那股想要保護道成與夥伴、懲惡揚善的強烈意志。」

優輔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心中浮現出與道成一起長大的那些回憶,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一直想守護自己的弟弟。

他緊握著雙拳,眼淚仍止不住地落下。

「我不會......不會再傷害任何人......不會再讓母親跟道成難過了......我發誓......!」

「很好。」

狄綸聽見少年的決心,如釋重負。

「請小心蟄伏的暗影,尤其是像影山結雲這樣的人,Smart Brain裡頭還有不少這樣的傢伙,我和花形先生都因為此事而疲於奔命......至於小玲音木場先生,你們到達楓都後,請找一位叫做Mr.Smart的人,報上我的名字,他會替你們安頓的。」

語畢,消失在海水之中,隨著他離去、海面一同退去,而原先變得斷壁殘垣的體育館內部,竟奇蹟似地修復成原先完好的樣貌。

零叔......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玲音勇治驚愕地看著周圍完好的一切,感覺自己就像搭上了一台沒有終點站的特快車,一切都在挑戰著他們對這個世界的既有認知。

「那麼,我們先把Faiz Gear還給理真吧,而且他也要去楓都一趟,或許可以搭個順風車。」

看著勇治身上的傷口,已被自己治療得差不多癒合了,玲音拍拍衣服,站起身子。

「我已經能想像,理真的臉上會是什麼表情了。」

勇治笑著回答道,他們真正的旅途,從此刻才正要開始。

「嗯,他一定會非常驚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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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我們將在未來見面

籃球比賽的騷動結束後,長田優輔因為使徒的身分曝光,無法繼續待在櫻林高中讀書。

對此,狄綸利用自己的人脈,委託流星塾安排優輔的教育,過不久後他將會轉學到位於楓都流星塾預備學校

辦好轉學手續之前,優輔也還是有到櫻林高中上課,籃球隊有幾個得失心比較重的社員,認為優輔是故意在這時發難,令他們退賽,見到他就臉色大變並免不了一頓斥罵。

也有願意與優輔談話的朋友們,他們聽到優輔要轉學後,失落的神情老老實實地寫在臉上。

優輔,你真的要轉學嗎?」佐伯不敢置信地問道,「別理會那些惡言惡語,他們只是太難過了,我們大家都很依賴你的三分球進攻啊。」

「我上一場表現真的糟透了,還害了大家被退賽,我沒有選擇......。」優輔低下頭,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歉意,「我也不想離開大家......但是我變成怪物的樣子你們都看到了,我不希望大家受我影響而無法好好打球。」

「沒關係的,優輔,無論你在哪裡,我們都會為你加油的。」

加藤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謝謝你們......我也會替大家加油的。」

教室鐘聲響起,優輔和眾同學回到教室內,準備上乏味的古文課。

人生既似春花豔, 又如秋葉丹如漆。

古文老師的聲音有著神奇的頻率,彷彿催眠一般,哪怕是這個科技時代,也是需要師者一代一代地將過去的知識與智慧傳承下去。

優輔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窗外的陽光斜射進教室,照在課桌上的陰影斑駁。他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捲著課本的一角,耳邊傳來老師平淡無奇的講課聲,卻無法集中精神。

學校的鐘聲不知在耳邊響了幾遍,但每一聲敲擊在他的心中,都彷彿在提醒著他即將要告別這一切。

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狄綸對他說過的話:

迪朗達爾曾是屬於聖騎士羅蘭的劍,它的選擇,並非因為憤怒或仇恨,而是因為你心中那份無私的守護與犧牲精神。」

這句話深深地刻在了優輔的心底,讓他無法忘懷。

為了尋求更多的答案,少年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天神地區的公有圖書館,尋找那本講述聖騎士羅蘭事蹟的史詩——《羅蘭之歌》,這是至今法國最古老的文學書籍,圖書館僅有實體書的館藏。

優輔從書架上拿起這本書,書皮上有許多裂痕、觸感粗糙,沉甸甸的,跟他的心情一樣。

長田優輔安靜地坐在閱讀區的角落,手中捧著那本厚重的書籍。書頁微微泛黃,散發出一種古老而神秘的氣息,帶著他穿越時空,回到千年前的八世紀。隨著文字的流動,他仿佛親身置身於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目睹了一場令人心碎的悲壯史詩。

故事的背景是西元778年發生在西班牙的一場戰役。查理曼大帝率領士兵們回城途中,突然遭遇了巴斯克人的奇襲。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成為了歐洲歷史上著名的「羅蘭之歌」的原型。

隨著歲月的流轉,這場戰役經過吟遊詩人的傳頌,演變成了宗教與忠誠的交織——查理曼大帝的侄子羅蘭,為了保護國王與基督教的尊嚴,不惜犧牲自己,與他的士兵們一起英勇抗敵,捍衛信仰與榮譽。

優輔的眼神隨著書頁上的文字游走,心隨著故事跌宕起伏。

他可以感受到羅蘭在面對敵人時的無畏,感受到在戰友一個個倒下時的悲痛。

羅蘭手持聖劍迪朗達爾,戰至最後一刻。

那把劍閃耀著金色的光芒,似乎在與他一同宣誓著永不屈服的意志。當他意識到自己即將迎來死亡時,他也曾懦弱過,將迪朗達爾擊向巨石試圖毀壞聖劍,而聖劍完好如初。

羅蘭因而醒悟過來,他用僅存的力量吹響了象徵著求援的號角,音波在山谷間回蕩,卻沒有等來援軍。

幽谷中徘徊著一種悲壯的孤勇,一種明知結局,卻依然義無反顧的無悔。

在故事的終局,羅蘭用身體保護了迪朗達爾,他深知這把劍不能落入敵人之手,將它深深地藏在自己的胸口之下,將劍與自己一同埋葬,帶著對信仰的忠誠和對國王的愛,永遠守護著這份未竟的使命。

故事結束了,優輔合上書本,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無盡的犧牲與守護……這就是迪朗達爾選中我的意義嗎……?」

他輕聲自語,感覺肩上的責任變得更加沉重。

他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道成、為了他的朋友、為了那些他想要守護的人,他必須要變得更強,才能承受這份重擔。

優輔抬起頭,望向教室外的那一片蔚藍,自己的灰色翅膀,可能飛不上那麼高的天空。

他心中暗暗立下誓言,握緊了拳頭。

「未來某一天,我要以自己的力量加入Lucky Clover......幫助更多和我一樣的使徒,而不是讓他們受到像結雲哥那樣的人擺佈。」



到了黃昏時分,優輔依然跟道成一同放學,道成此刻卻是一臉如釋重負的模樣。

道成,怎麼了?」

「老實說,打籃球真的累透了......教練跟隊員們也很難搞,我該感謝哥哥讓櫻林高中退賽,讓我能好好休息嗎?」

道成深吸了一口氣,又伸伸懶腰,神情一派輕鬆。

「是......是這樣嗎?你是不是在說反話?」

優輔莫名感到一股尷尬,他覺得道成此番言論像是酸言酸語,可是他此刻的微笑,並不像是在諷刺或苛責。

「我真是被你打敗了,人類或使徒也好,你果然是那個我所熟悉的哥哥,總是一味地逞強、忍耐,如果你只是一個冒牌貨,就不會默默隱忍著,不想讓人知道。」

道成轉過身來,眼神忽然變得很是不甘。

「是田徑隊做的吧?我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優輔覺得現在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但他不希望道成去找田徑隊理論。

「......道成,別衝動。」優輔拍拍道成的肩膀。「我接受了Lucky Clover的守護,雖然結雲哥是壞人,但四葉草徽章應該還是有效的。」

「但你說過他們也找著我的麻煩。」道成眉頭微皺,「在你離開前,我想幹一票大的,斬草除根,避免其他更多的人受害。」

道成從不訴諸暴力,但他竟有如此直接的想法,讓優輔既是吃驚,也有些心動。

「斬草除根?你想怎麼做?田徑隊教練在櫻林高中裡面聲量可不小,我就算了,你很可能會被退學的。」

優輔道成拉到校門一角的樹下,避免他們的言論被其他學生與教師們聽見。

「既然是田徑隊,打斷他們的腿讓他們不能跑步,不就行了?」

道成夾帶肢體語言的動作,看起來並不像是玩笑。

「我知道.....你想為我跟其他同學出頭,但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你也快升上三年級了,這一年你也不跟他們同班,就忍一下吧......,你成績那麼好,錄取楓都的大學就跟運球一樣簡單,這樣我們就能常常在楓都見面了。」

「哥!」

道成用力地踱腳,優輔的勸說對他而言無疑是逃避現實。

「你忍受了這麼多,還被他們變成了怪物,這樣他們的行為跟殺人又有什麼兩樣!?」

「這個......我......。」

道成的怒吼過於中肯,令優輔無從解釋,看著眼前氣得發抖的弟弟,心中充滿了矛盾與痛苦。

他深知道成的憤怒與不甘是因為自己的遭遇,但正因如此,他更不願意讓弟弟捲入這場風波之中。

道成,你說的很對,如果我從天橋上摔下來之後沒有成為使徒,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也想讓他們付出代價,到比賽那天都一直忍受著這樣的情緒,可是當我從歐珀爾銀盾看見自己非人的模樣時,我被自己嚇著了。若我真的用這股力量去傷人,跟田徑隊的敗類又有什麼區別?」

道成聽完優輔的話後,緊緊握著拳頭,他當時也在場,看見優輔變成使徒的瞬間,天使的姿態與力量震懾了他的心靈,那道不時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金光,能夠照出那群人的真面目,讓他們的惡行攤開於聖光之下,也能毀滅一切。

「哥,你受的那些傷害,就這麼算了嗎?難道就讓那些欺負你的人逍遙法外?」

「別這樣,道成。現在的我什麼都做不到,只會讓你和媽媽陷入更多的麻煩。」

優輔握緊拳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無奈與苦澀。

「可是……」

道成欲言又止,但優輔的眼神暗示他不必再說下去。

「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活得比我更好、更快樂。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雖然還是你哥,但我已經不是人類了。」

「怎麼會......。」

感覺很難受,但必須壓抑下來。

「哥……但我不會放棄的,我會好好讀書,考上楓都的大學,為了在你需要我的時候,能夠站在你身邊。」

聽到這裡,優輔想起小時候的自己經常會摸道成的頭髮和捏捏他的耳朵,胸中忽然浮現了這股衝動。

但礙於環境,他忍下來了。

道成,抱歉,我讓你失望了。」優輔苦笑著說。「當時的我太軟弱,不懂得反抗才會落得這個下場。」

「哥哥!你怎麼能說這種話.....?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

道成知道優輔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保護他,為了讓他能夠遠離那些不堪的現實與危險。

可是,作為弟弟的他,怎麼可能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哥哥承受這一切痛苦與無奈呢?

「哥哥,既然他們的目標是我,那我就當誘餌,把他們引出來,你再把他們一網打盡。」

道成使用「一網打盡」這個詞,並非真的希望優輔使用暴力,他頭腦比優輔靈光,轉得又快,優輔從弟弟的眼神看出他應該有什麼奇策。

話雖如此,田徑隊那些人也不是惹得起的,不小心是會出人命的。

道成……你知道他們不好惹,堅持要這樣做嗎?」

優輔質疑道。

「哥哥,我也快成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道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自信中帶點狡黠。

「放心,我不會鬧太大的。只是想給那些只會欺善怕惡的人一點小小的教訓,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就好,而且我又不是只有一個人,你會支持我的,對吧?哥哥。」

「唉,算你贏了。」

優輔不管說什麼,道成都聽不進去,其實他打從成為使徒的瞬間,就有獨自解決一切的念頭。

道成身為籃球隊長,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球隊聲譽,如今告訴優輔他想參與這場行動,雖然感到一絲可靠,但要是籃球隊再因此出了什麼事,就不是他一個人承擔得起。

優輔深深地嘆了口氣,他明白弟弟的個性---行動力強、腦筋聰明又執著,一旦下定決心就很難改變。

道成,我明白你的決心,但是你也要考慮籃球隊的處境。如果我們這樣做了,無論結果如何,都會對整個隊伍造成影響。你身為隊長,背負著整個球隊的命運,佐伯加藤不應該因為計劃而受到牽連。」

道成聽到這話,沉默了片刻,但要他放棄已決定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你的擔憂,哥。但如果我們不做點什麼,那些人就會繼續肆無忌憚地欺負其他同學。我們不能永遠忍讓。至於佐伯加藤嗎......,我會謹慎行事,不讓他們受到牽連的。」

優輔看著弟弟倔強的神情,心中百感交集。

道成的想法是出於好意,想替那些被欺凌的同學出頭,但這個世界並非總是這麼單純。

他不想弟弟因為自己的事而冒這麼大的險。

反之,優輔多少意識到,如果不讓道成參與,道成也可能會背著自己做出什麼更危險的事情。

至少在自己和聖劍迪朗達爾的守護之下,他能保障道成在跟田徑隊對峙時的安危。

「好吧,我考慮一下,我先去星月咖啡館一趟,跟日向店長說明我現在跟未來的規劃,你補習班放學後我再聯絡你。」

「好,補習班今天只有兩節課。」道成點頭說道。「沒意外的話,六點半就會放人。」

「我知道了。」

優輔這時候的臉色有點奇怪,他一直在演練等等可能會發生的狀況。

要是自己控制不住、出手過當的話......他們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哥......?」

道成,我沒事,你別擔心。」優輔搖搖頭,便帶著道成走向校門口。「好好讀書吧,考試比籃球更重要。」

「少來了,這句話從你的嘴裡說出來,可沒有什麼公信力喔。」

道成調皮地戳優輔的肩膀,優輔則是被道成的話逗笑了,忍不住輕輕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小屁孩,不學學你哥的優點,倒是學會調侃人了!」

「你才小屁孩吧?只知道打球,連功課都不好好寫,整天被老媽修理,掃把都不知道打斷幾根了,我懷疑你有被虐傾向。」

道成頑皮地做了個鬼臉。

「喂喂,什麼被虐傾向,我也不想被打,而且我都有在惡補啊,只是你沒看到而已啦!」

優輔無奈又心虛地反駁道。

「補什麼?健康教育嗎?你的平板裡頭裝著滿滿的A書,還有互動式情境呢。」

「這是成年人的浪漫,你不懂啦!」

優輔羞紅了臉,他架著道成的肩膀,兩人一路打著鬧著,直到校門口前才罷手。

夕陽的餘暉撒在兩兄弟的身上,優輔望著弟弟微笑的側臉,心中不禁感慨。

雖然這次的事情讓他失去了藉由打籃球保送大學的機會,他仍然擁有無可取代的東西,那曾經被自己視為無可超越的天才弟弟---道成的信任和笑容。

我想保護你的笑容與夢想。

優輔如此想著。

道成似乎察覺到哥哥內心的波動,回頭瞪了他一眼。

「喂,你又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表情那麼嚴肅幹嘛?」

優輔愣了一下,接著忍俊不禁,噗哧笑了出來。

「沒有啦,只是我在想到了楓都之後,以我的身高而言,應該很適合拍寫真集吧?」

「嘖,你的寫真集誰會想看哪,自戀狂......。」

道成撇撇嘴,但臉上的笑容卻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

「喂,我可是認真的。」優輔正經地說道,「到時候你可得給我捧場,買個十本八本的,簽書會要站在最前排,讓我享受一下當大明星的快感。」

道成聽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嘴角越笑越開,他吐槽道:

「十本八本?你當我那麼有錢嗎?你要是真的去拍了,我頂多只買一本,當作你勇氣可嘉的安慰獎。」

「啊,這就是現實的殘酷嗎?我還以為至少能靠你這個忠實粉絲把首刷版賣完呢。」

道成優輔誇張的表情逗樂了,笑著捶了他一下:

「你就別在這裝了,我才不會被你騙呢。不過啊,哥,楓都的步調很快,應該很難適應,你要小心。」

「放心吧,我會的,假如遇到不如意的事,就多看看漂亮妹子養眼。」

優輔笑著說道。

「那就好。」道成點了點頭,「不過,你拍寫真集的事情還是別想了,楓都的校花校草多了去了,估計沒人想看你這樣的過氣人物,你就只有一頭藍色頭髮能吸引眼球而已。」

優輔聽完後眉頭一皺。

「你這臭小子!竟敢小看你哥,看我不教訓你!」

兩人一路打打鬧鬧,笑聲回蕩在校門口。

橘紅色的夕陽將兩兄弟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一路延伸到了樹蔭下。

他們一如往常,在相同的十字路口分別。

優輔看著道成的背影。

欣慰著,煩惱著。



優輔來到了星月咖啡館,主動向日向店長請辭。

日向店長,多謝您這段日子的照顧。」

「孩子,這不是一條好走的道路,你真的辛苦了,往後的日子還請加油。」

日向店長並沒有因為他是一名使徒而苛責他,反倒是諒解他。

「您......您不怕我嗎......?」優輔不安地問道。

「傻孩子。」日向店長遞上一杯拿鐵咖啡安撫道。「我見過的事情可多了......不就是個使徒嗎?」

「店長,還請您小聲點......。」日向店長的言論引來了其他客人的注目,優輔的眼睛左顧右盼,聲音也壓低下來。

日向店長絲毫不在意那些投視過來的眼光。

「孩子,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使徒或是純血者,而是那些被慾望蒙蔽雙眼、失去分辨力的人。你要明白,無論你是什麼樣的存在,只要你內心保持善良,就不用害怕成為別人口中的怪物。」

他拍拍優輔的肩膀,目光中充滿了慈愛。

「這裡的每一個客人,每一個工作過的夥伴,我只用全心全意去對待。無論你是人族使徒,還是其他什麼樣存在,只要你心中還有一絲溫暖,那我就願意給你一個避風港。這是我經營這家店的原則,也是我相信的信念。」

「店長……謝謝您。我會記住您的話,也會在新的地方努力。」

優輔,希望你能收下這個。」

店長身旁站著一位年齡與優輔差不多的黑髮少女,她是日向店長的女兒---奈菜(Nana)

只見她拿出一張投影平板,打開一個程式,許多文字與可愛的圖樣瞬間包圍著他們,內容全都是星月咖啡館內所有同事對優輔的祝福。

優輔!到楓都去要加油啊!如果可以的話,多多介紹女生給我認識啊。

我們放假的時候會去找你玩的!

你打球的樣子真的超帥的!不過課業也要注意啦!

「大家知道你要離開,都很捨不得。」奈菜低著頭說道。

優輔接過奈菜手裡的投影平板,視線被那些熟悉的字句和圖樣模糊了。

他忍了很久的淚水,終於在這一刻無法抑制,順著臉頰滑落。

「謝謝……謝謝你們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會很珍惜的。」

帶著欣慰的心情與滿滿祝福離開咖啡館後,時間恰好是六點半,於是優輔照著放學時說好的那樣,給道成打了電話,約在公園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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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天使的秘密行動(上)

長田優輔靜靜地坐在一棵樹下,拿出平板以閱讀當作偽裝。

這座公園是田徑隊經常路過的地方,他在夜裡來此地勘查過多次,監視器的死角位置他都一清二楚,他坐著的這棵樹下有路燈照明,但這附近恰好是監視器不會照到的死角。

這次寒流的持續時間比想像中更長,在冷冽的風吹之下,大家都寧可窩在家裡,因此公園內沒什麼遊客。

不久後,道成背著書包走了過來,見優輔手上拿著新的平板電腦,很是新奇地湊了過來。

「哥,你又亂花錢買東西囉?」

「才不呢。」優輔撓撓頭髮,有點不捨地笑道。「這個是星月咖啡館的同事們一起送我的,我當下超級感動的......忍不住就哭了。」

說到這,優輔的眼睛又開始紅了起來,道成趕緊拍了他的背,苦笑道:

「唉,等我畢業那天,我也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哭呢。」

優輔抹了抹有些濕潤的眼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能預料到轉學那天,自己會躲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大聲哭著吧?

「是啊,感覺真奇怪。明明平常都不怎麼情緒化,結果這點芝麻小事卻讓我的淚腺崩壞了。」

道成笑著搖了搖頭,坐在優輔身邊,把書包放在一旁。

「這才不是小事呢,大家對你付出這麼多的關心,讓你憋不住了吧。」

優輔聽了,沒有反駁,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他的心裡確實有許多無法說出口的壓力和煩惱,成為使徒後的變化、對於未來的不可預測,以及自己無法完全掌控的力量......等等,這一切都像是一座無形的山壓在他心頭上。

道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優輔瞬間收斂了剛剛的輕鬆情緒,進入了冷靜思考的狀態。

「我這幾天都在這裡勘查過,監視器的死角已經確認了,今晚田徑隊那群人應該跟平常一樣會經過這裡,我們只需要等一會兒就行。」

道成點點頭,神情有些緊張,只見他從書包裡拿出了一對有著鈕扣外型的「監聽豆」,它體積小又容易貼附在任何材質上,兼具錄音與即時監聽的功能,且很難被識破。

道成將其中一個監聽豆遞給優輔,輕聲說:「這是我從佐伯那借來的監聽豆,我會負責引出他們,確保能錄到他們的罪證。」

不論田徑隊知不知道優輔使徒長田兄弟的計劃仍然需要滿足三種條件,才有抓住證據的機會:


一、田徑隊長會要求受害人在這附近等候,或親自帶人過來,加害者或旁觀者或許僅有兩三個人、也可能是一大群人。

二、道成必須出面,並直接與對方攤牌,兩人用預先藏好的監聽豆錄下他們的所有談話內容,優輔在暗處以手機拍下證據。

三、預測對方會狗急跳牆,不論對方是否持有武器,道成都必須撤退,由優輔接手。


這時候,無論是田徑隊的核心成員,還是那些僅為壯大聲勢的旁觀者,可能都會出現。

屆時,道成要面對的是一群無法預測的人,事情可能會朝著意料之外的方向發展,優輔無法保證。

但他們也很清楚,僅憑勇氣和決心是不夠的,如果衝動行事,無異於以卵擊石。

想要取得證據,就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這次一定要拿到關鍵證據,才能揭露他們的真面目。」

兩人的心中已經擬定了計劃,就待執行。

道成,你記住,一旦有什麼不對勁,立刻撤退,由我殿後。」優輔語氣嚴肅地叮囑道。

道成自信地笑了笑,拍了拍優輔的肩膀:「放心吧,哥,我會小心的。」

優輔無奈地笑了笑,心中卻依然有些沉重。

無論如何,他都要確保弟弟的安全,絕不能讓這個計劃有任何閃失。

「哥,其實我忘了告訴你,我把四葉草徽章貼在田徑隊的招生海報上了,這是引他們出來的一個好機會。」

「什麼?」

優輔聽到道成的話,整個人愣住了,弟弟的行動極可能會激怒田徑隊,讓整個計畫走向他無可預測的發展,而這種冒險的行為可能帶來的後果是很嚴重的。

「你真的幹了?」優輔再三確認道。

「是啊。」道成點了點頭。「哥,田徑隊那幫人既然想找我麻煩,那不如將計就計,為何還要顧慮他們的感受?」

道成,有人告訴過我,我的力量不是用在以暴制暴這件事上的。」

優輔解釋道。

哥,你想保護我,難道不算是一種守護嗎?

道成反問道,讓優輔覺得胸口一刺。

「我......我知道他們很欠教訓......但我們應該還有其他更文明的方法......吧?」

為什麼今天的道成如此執著要利用自己的力量來伸張正義呢?

「哥,我們就算忍著不吭聲,他們也不會因此罷手的。」

道成的語氣變得有些激動,他不理解為何優輔始終不反抗,對比前幾天只是教練叫他下場,他便大發雷霆,直接在眾人面前覺醒使徒的力量,如今怎會怯懦得跟縮頭烏龜一樣?

「拜託你了,哥哥,我並沒有要你去傷害人,只是就嚇嚇他們,讓他們不敢再隨便欺負人。」

道成的話不無道理,不能一味地忍讓,但另一方面,雖然道成只是希望能用優輔的力量去恫嚇他們,優輔卻非常害怕自己的力量會因而失控。

上次道成差點被自己波及,這次道成也在自己身邊,恐怕一個不小心,就會鑄成大錯。

優輔的內心展開了天人交戰,道成再也看不過去了,他抓著優輔的肩膀,喊道:

!你的脖子難道不痛嗎?」

道成的話語迫使優輔想起當時被田徑隊長揍了一拳,摔下天橋因而折斷頸椎、血流滿地的恐怖模樣,那是自己的親身經歷,是讓自己變成使徒的根本原因。

「你不想報仇了嗎?」

「我......。」

弟弟的話壓垮了少年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自從覺醒以來,他一直不斷地與使徒的本能對抗,狄綸說過使徒比起純血者,更難控制傷害他人的衝動。

動手,總得有個正當名義,伸張正義、保護弱者便是那最理直氣壯的理由。

田徑隊的社員們以惡行與霸道,替自己堀了墳墓。

優輔的眼神瞬間變了,殺意不斷外露。

我當然想報仇。

優輔緊緊握著拳頭。

「他們剝奪了我的一切,不僅僅是籃球,我本想和你一起追逐夢想,但現在……他們讓我什麼都沒有了!」

「讓我和哥哥一起吧,這不就是我們放學時說好的目的嗎?」

「對......道成你說的對。」

優輔的聲音顫抖著,似乎是在強忍內心的怒火,在行動開始前,再一次對他們的計劃進行演練:

「第一步,我們要確定他們的行動路徑。」道成說道。「只要知道他們的出現時間和地點,我們就能提前準備好。」

「沒錯,我相信他們一定會經過這條路。」優輔同意道成的觀點。「第二步,把監聽豆放在自己身上,你走出去與他們面對面,並用言語刺激他們,與他們攤牌,我會躲在暗處拍攝影片,並等待時機。」

「雖然我平常不怎麼耍嘴皮子,但要我嘴臭我還是可以的,他們一定會氣到想當場打死我。」道成皺起眉頭,「那第三步就是最關鍵的了。」

優輔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相信以你的口舌來說,他們一定會氣到不行,也可能會掏出武器或什麼危險的玩意,到時候你就跑,跑得越快越好。」

優輔的眼神看向遠方,他豎直耳朵,傾聽周圍動靜,有一絲令他煩躁的喧鬧聲從遠遠的地方靠近,可是其中好像聽見一絲熟悉的音頻,那人的呼吸緊促,像是在低聲哭泣。

「嗚嗚......求求你們別這樣......請讓我回家......。」

這聲音是......籃球隊的加藤

優輔連忙搖頭,對於那聲音的頻率還有待查證。

「跑得越快越好?」道成只聽得見優輔的話,他有些懷疑地看著哥哥,「哥,這麼做會不會太危險了?如果對方真的失控,你一個人能應付嗎?」

優輔沉默了一會兒,眼神中透出了一絲決絕與沉著。

使徒的力量,不是道成能直接面對的,優輔必須承擔這份重擔,且他不想讓道成再次見到自己那副非人的模樣。

還得騰出心思,確認那個被欺負的學生到底是不是加藤,這已經是他們能想出的最安全的方案了。

「放心,我能應付,你只需要專心錄下證據。」優輔的語氣充滿了堅定,「道成,相信我吧。如果不這麼做,這些人會繼續肆無忌憚地欺負其他人,不能再出現第二個我了。」

道成看著優輔,感受到哥哥內心那股強烈的責任感。

「好吧,哥,我會聽你的。但如果事情變得不對勁,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道成輕輕嘆了口氣,他妥協了。

忽然,遠處的喧鬧聲越來越清晰,那熟悉的呼救聲再度傳入優輔的耳裡,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不是錯覺,確實是籃球隊的加藤在求救。

道成……情況不太妙,加藤好像被抓住了。」優輔低聲說,臉色凝重。「我們的計劃可能要提前執行,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什麼?你怎麼會知道?!」道成不解地問。

優輔豎直了耳朵,遠處的聲音來源更加清晰,只見他低聲回答道:「自從成為使徒之後,我的聽力似乎跟著變好了......他們既然抓住了加藤,我們就不能再等下去。」

優輔深吸一口氣,目光鎖定在那些靠近的身影上,身體悄無聲息地藏進了陰影裡。

他不能再讓籃球隊的弟兄捲進無謂的糾紛之中。

「如果真的是加藤的話......。」道成快速把監聽豆固定在自己的衣角內側,面露難色。「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情況?」

優輔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冷光。「走,我們去看看,但要小心行動,別讓他們察覺到我們的計劃。」

兄弟倆迅速隱藏在黑暗的角落,靜靜靠近聲音傳來的方向,直到他們抵達不遠處的路燈下,幾個田徑隊的核心成員正圍著加藤,一臉戲謔地逼迫他。

「喂,我說我最近手頭很緊,你就不能借我一些嗎?」

「不要!我已經被你們借光,身上一毛錢都沒有了!」加藤苦苦地求饒道,道成這才發現原來加藤臉上的那些瘀傷是這麼來的。

「沒有錢,信用卡總有吧!」

田徑隊的惡煞們試圖搶奪加藤的書包與手機,加藤蜷曲著身子死命地抓著自己的書包。

反抗的下場,是又挨了惡煞們的一拳。

道成看不下去了,只見他從暗處出現,對著惡煞們大喝一聲:

「住手!」

雖然有些匆忙,但優輔也臨機應變,照著計劃的內容先去樹木後方藏匿身影,以手機開始錄下完整的過程。

「唷,這不是籃球隊的隊長......長田道成嗎?」

曾揍了優輔一拳的金髮學生轉身過來,一見到道成,眼神中也帶著明顯的敵意。

「果然是你,西村......居然動我隊上的人......。」

道成冷靜地回應,心裡卻緊張得不得了。他從未與學校的惡煞靠得如此近過,他聽過好幾次西村的名字,他是學校裡頭最不可惹上的對象,若被他盯上了,他與身邊的小弟會讓那個人吃不完兜著走。

「像你這樣的模範學生居然也會出現在這裡,真令我意外啊。」

西村的嘴角揚起一絲嘲弄的笑容,他上下打量著道成,企圖挑釁道成的底線。

「放開他,你們這樣欺負人,難道沒有一絲罪惡感嗎?你們對我哥做了什麼事,我全都知道!」

聽到道成的指控,令名為西村的金髮學生笑得更大聲,他轉身看向其他同夥,認為道成的話不過就是小屁孩剛開始學嗆聲,雷聲大雨點小。

「哦?你哥?三年級的那個藍髮大長腿啊?他只是挨了我一拳就摔下天橋了,怎麼?看他那麼高,也不過如此嘛。」

「是啊!......弱爆了!」

他的小弟也跟著附和,這群人的眼神中充滿了鄙視,與先前見到優輔淒慘死狀、落荒而逃的模樣截然不同。

出事之後,從來沒有人來過問此事,就像有種無形的力量把這個訊息打壓下來,連如此惡行都能受到上天的包庇,他們在櫻林高中內更加肆無忌憚,要成為櫻林高中裡面的最強,而道成這樣品學兼優、能文能武的學生,是他們的眼中釘,是不可受到容許的存在。

沒辦法到校?難道他們還不知道優輔已經變成使徒?也沒看先前籃球比賽的直播嗎?

「哼......有趣的事情來了,兄弟們,加藤的事就先緩緩吧......我們先來對付這個自以為是的小隊長。」

西村一聲令下,跟班們立刻停止對加藤的欺凌,而加藤的眼神卻十分恐慌。

道成,不要!」加藤大叫著。

今天的道成與平時判若兩人,他究竟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才敢跟這群人正面衝突?

「所以你們是承認了?」道成無視加藤的警告,持續對著西村逼問道。「承認你們殺了我哥!」

「殺?誰叫他自己站不穩摔下去的,這也要怪我嗎?」

西村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樣讓道成相當火大。

「你們這群人渣!」

道成握緊了拳頭,怒罵對方道。

「啊?你說什麼?」

道成的怒罵讓田徑隊的幾個人先是一愣,隨後西村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他覺得道成憑著一人就想對抗他們,這膽子挺大的,是個很好的練拳對象。

「怎麼,聽起來你好像想替你哥報仇?你以為你能對我們做什麼?我可是只用一拳就把你哥打下天橋了,難道你還想來試試?」

這時,西村的跟班也跟著譏諷道:

「你們籃球隊的人,不就是靠體力賺名聲的嗎?現在還想玩正義使者的遊戲?算哪根蔥?」

跟班一邊笑著,一邊用力戳著道成的肩膀,戳得他後退好幾步,又從口袋裡摸出銀色的四葉草徽章,恰好正是道成貼在田徑隊海報上的那一枚,像是把道成當成一個笑話嘲弄。

「......。」

看到那枚徽章,優輔想起了同為使徒結雲。

如果結雲在場,他會認同自己的行為嗎?

四葉草徽章?啊?怎麼會還有人蠢到相信Lucky Clover這樣的都市傳說啊?」

只見西村的小弟狂妄地笑道。

「唉唉,就是有人會相信呢,我們隊上的許多人不都看到這個也嚇到逃之夭夭了嗎?真沒膽。」

西村回答道,他的嗓音低沉像頭巨牛,他的身形一看就是擅長打架的料,雖然道成平時也有在鍛煉,但他從來不打架,更無法預測對方會以什麼方式攻擊自己。

西村的跟班裡頭,有好幾個面容兇惡、好鬥的三年級學生,道成雖然表面上故作鎮定,內心實則害怕不已。

監聽豆已將他們的談話錄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還需再忍忍,不然便會反客為主。

可是那些被欺負同學是不是像這樣,生活在被他們支配與威嚇的恐懼之中?日復一日?隨時面臨著被找碴與挨打的威脅?

這太可惡了.......!

「你不相信嗎?Lucky Clover是真的!」

「哈哈哈,你居然當真了?」西村大笑著,臉上滿是譏諷,「長田道成,你以為這種童話故事就能嚇到我們嗎?」

「真是笑死我了,Lucky Clover?」一旁的小弟捧腹大笑,手中的四葉草徽章被他隨意地在手指間把玩,毫不在意這東西的真正意義。「只有鬼才會相信這種東西!」

銀色的四葉草徽章被丟到地上,任憑他們無情地踐踏。

「......!!」

那是優輔帶給自己的護身符,眼下卻被他們如此糟蹋,道成的拳頭握得更緊,怒火在胸中燃燒。

這群人對待四葉草徽章的態度,代表他們也是如此欺凌那些無力反抗的弱者。

他們口中毫不在意的嘲弄,每一次的惡行,都像是一把無形的刀,狠狠刺向那些無力反抗的人。

或許Lucky Clover只是一個口耳相傳的傳說,道成相信這確切存在,因為他看到好幾個學生因自己的四葉草徽章而卻步。

「我不會再讓你們肆無忌憚下去了。」道成惡狠狠地瞪著西村

西村冷笑一聲,走上前來,眼神中透著一股蔑視:「哦?你以為你一個人能做什麼?你以為拿著這個徽章在學校晃來晃去,就可以變得強嗎?今天我就讓你看看,敢跟我槓上,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優輔從一旁的樹木後方靜靜地監視著一切,每個細節都被錄得一清二楚,他對於這群人的殺意不斷增長,但他仍在等待最合適的時機。

道成的怒火幾乎要控制不住了,他看著那些人對四葉草徽章的踐踏,彷彿也在踐踏他和優輔的一切尊嚴。

道成的拳頭微微顫抖,他拼命壓抑著內心的怒火,不讓自己失控。他知道,面前的這群人不會輕易認錯,他們仗著自己的力量和校內的地位,無所顧忌。

「你們這些混蛋……。」

道成低聲咬牙切齒道,眼中閃爍著憤怒。

西村聽到道成的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似乎完全不把道成的威脅當回事。他步步進逼,靠近道成。

「怎麼?想報仇嗎?可惜,你哥沒這個命,現在就剩你一個人了還想逞英雄嗎?像你這樣的體格,我輕易就能打趴你,讓你躺在醫院好幾個星期都不是問題,想躺多久就躺多久。」

「我從來沒想過當英雄。」道成冷冷地回應,眼中燃燒的怒火越來越明顯。「我只是想讓你們這群人渣付出代價!」

「哦?還真有意思,那你認為我們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西村不屑地冷笑,用手指著道成,轉身對他的同伴說道,「你還以為自己能做什麼啊?不過很快你就沒辦法說話了!」

話音剛落,西村的手如同一匹迅捷的虎猛然一伸,試圖抓住道成的衣領,速度快得在手掌周圍形成一陣疾風。

道成反應過來,迅速後退一步,讓西村撲了個空,踉蹌得差點跌倒。

「你這小子!」西村怒吼道。

道成的心跳加速,雖然外表看似冷靜,但內心隨時都在演算接下來的逃跑路線。

「放心吧,你們的惡行已經被我錄下來了。」

道成冷冷地說,手指輕輕碰了碰藏在衣角下的監聽豆

「我會在全校面前,揭露你們的暴行,今天你們一個人都躲不掉!」

西村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他知道如果今天這些話被公諸於世,他們的惡行將無法隱藏。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向跟班使了個眼色,幾個田徑隊員立刻將道成團團圍住,顯然打算搶奪道成身上的監聽豆

「你以為這麼輕鬆就能讓我們栽了嗎?」西村大聲下令道,「兄弟們,別讓他跑了!把他的衣服給我扒了!最好再打斷他的腿,讓他不能繼續打球!」

對方已經被逼急了,當他們開始動手時,就是道成準備撤退的信號。

道成深吸一口氣,迅速轉身,靈活地找到一個空隙逃出,並死命地朝向公園的出口方向急奔。

「記住,一旦有什麼不對勁,立刻撤退,由我殿後。」兄長的話持續在他耳邊迴響。

道成的身體因為長期激烈的訓練,保持著良好的爆發力與續航力,但田徑隊員的腳程也不是蓋的,一陣陣腳步聲在背後緊追不捨,道成聽得心驚膽跳,頭也不回地跑向光影處。

「追!」

西村在後面怒吼,幾個人加緊腳程,縮短和道成之間的距離。

「不能停,不要回頭……。」

道成在心裡告訴自己。他的雙腿依然有力,腳步輕快而靈活,在公園的狹窄小徑上穿梭,迅速拉開了與追擊者的距離。

然而,田徑隊的隊員們也是訓練有素,尤其是西村,作為隊長的他,腳程同樣不慢。

道成的背後隱約感覺到他們的距離正在逐漸縮短。

「不能再繼續跑直線了……他們的速度太快了!」

道成心裡警惕,他迅速轉向,有如一匹躲避獵豹追殺的羚羊,朝著一片樹林的小徑跑去,希望能夠藉由地形優勢,擺脫對方的追擊。

就在道成奔入樹林的同時,西村一聲令下:「追進去!別讓他跑了!」

幾個田徑隊的成員緊隨其後,也衝入了樹林。

他們眼看著道成的身影消失後又重新出現於視野之中,對此得意不已。

「呼呼......我們快追上他了!」

然而,他們沒有料到的是,這片樹林同樣屬於優輔計劃中的一環。

腳步聲越來越近,田徑隊的人已經快要追上道成,而優輔再也無法忍耐內心的殺意,他以驚人的跳躍力,從樹林中飛躍至他們追逐的路徑上。

颼地一聲,高大的身影伴隨著驚人的壓迫感,讓所有的追擊者不得不停下腳步。

「你……你是……?」在月光的照耀下,讓西村看清楚優輔的臉,他立刻驚恐地叫道,「......你不是已經......被......被我......!」

「是啊,很高興你還記得,我被你一拳揍下了天橋樓梯......折斷了頸椎。」優輔說話的聲音與平時不同,陰沉且可怕。「現在我回來了,感到意外嗎?」

「你……你不可能還活著……。」

西村的聲音顫抖,充滿了驚恐和不安。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優輔

「看來你們應該是因為心虛所以沒看比賽直播,也沒去籃球場吧?」優輔一言戳穿了薄弱的謊言,「因為你們害怕被籃球隊質問,害怕自己的罪行會被揭穿。」

西村的臉色更加慘白,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因為優輔說的一點也沒錯。

自從墜橋意外發生後,西村和他的跟班們一直刻意迴避任何關於優輔的消息,內心深處,他們不敢面對可能的後果。

「你們根本不敢去球場,不敢看直播,因為害怕看到我還活著的事實,對嗎?」優輔的聲音陰沉而冷酷,步步緊逼。

「你們以為,把我推下天橋,就能把所有的罪行掩蓋?」優輔繼續說,聲音充滿了壓迫感,「但你們錯了,今天就來揭穿你們的謊言,讓你們為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

優輔的眼瞳突然發白,又於一瞬恢復正常。

「噫......!」

西村被如此異象嚇壞了,似乎還沒意識自己惹到的不是普通的人類,而是一名原生種使徒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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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天使的秘密行動(下)

弦月的微光透過樹林,柔和地映照在長田優輔的臉上,讓他顯得更加高大而威嚴,他靜靜地佇立在驚恐的西村面前,雙眼一眨一眨地注視對方。

蔓延的壓力似乎比寒冷的夜風更加刺骨,漸濃的殺意像一條兇猛的野獸,不斷在優輔的耳邊低語。

「把他們全都除掉……他們不值得活下去…...。」

「……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轉化......同類......集合......聽命於你。」

優輔的蒼白雙眼不斷閃爍著,內心的殺意像一股強大的洪流,瘋狂地湧向他的理智。他的腦海裡回蕩著無數低語,使徒的本能正一步一步地引導他的身子,令他難以把持。

「你曾經對我說過......『下一個就是我弟』,你還記得嗎?」

優輔重複他摔下天橋的那一瞬間,西村對著自己嬉笑的語句。

西村臉色瞬間慘白,他沒想到優輔會這樣回來,更沒想到優輔還記得當時那句充滿惡意的話。他整個人因驚恐而顫抖,後退了幾步,喉嚨乾澀地發出不連貫的聲音,無法成句。

「我……我……那是……。」

道成惹你了嗎?為什麼要無緣無故被你找麻煩?」優輔步步進逼,「回答我!」

「噫......!」

西村優輔的怒吼嚇得不禁倒抽一口氣,他抱著頭想要辯解,一切只是出自無聊的惡作劇,只是自己一時衝動。

「我……我只是……開玩笑,真的……!」

西村聲音顫抖,滿臉驚恐,雙手不斷揮動,試圖向優輔解釋。

「開玩笑?你以為這樣的惡行可以用『開玩笑』來解釋嗎?」

優輔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恐怖,腳步沉穩且充滿壓迫感,眼神中散發著強烈的殺意。

下一秒,他伸手揪住西村的衣領,西村的身體像個布偶一樣被優輔輕鬆提起,懸在空中。他驚恐地看著優輔,雙腿瘋狂踢動,卻完全無法掙脫那鐵鉗般的手掌。

「他的力氣怎麼那麼大!?」

一旁的跟班被嚇傻了,雙腿像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

「看清楚!」優輔逼迫西村看看自己的左側頸上那條長長的縫合紋。「這個就是你讓我摔下天橋的證據,它將跟著我一輩子,時刻提醒著我要向你報仇!」

西村此刻的感覺只剩無助與絕望,整個人如墜冰窟。

眼前的優輔已經不再是那個被他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的學生,而是一個無法預測的強大存在。

我從地獄之中歸來,而今天......輪到你們了。」

優輔的雙眼再次發白,羽毛狀的戰紋披滿臉頰,蒼白瞳孔中散發出的力量,讓所有田徑隊員都為之一震。

「老大,抱歉,我們先走了!你保重!」

西村再次回首,發現身旁的小弟跟班們都已丟下自己逃之夭夭。

「喂!不要只留下我啊!喂!」

西村的呼喊聲顯得淒涼而無助,他看到自己的同伴一個個慌亂逃跑,心中的恐懼無法再抑制,臉色蒼白得有如天上一彎弦月。

我要你用澄澈的雙眼看清這世界的愚蠢......看清人類的劣根性,付出代價。這蠢蛋只是你的第一個目標,只是遼闊世界的滄海一粟......。

使徒的本能在優輔的腦海中迴盪,引誘他以使徒之力掌控一切,背棄人道,成為他人命運的掌控者。

掌控他們的命運,讓他們臣服於你……。

一聲聲呼喚聽著如此悅耳,狄綸的警告早已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西村彷彿看見優輔的面容,在一瞬間轉變成天使型使徒的模樣。

「怪物!你……你別過來!哇啊啊啊!」

西村掙脫了優輔的禁錮,整個人重重地摔倒在地,只見他狼狽地用雙手撐著地面,試圖離優輔遠一點。

其實,那所謂的「天使型使徒」只是西村內心深處恐懼的產物,立於他面前的優輔並沒有任何外在的改變,依然是那個人類的模樣。

「嗚嗚!我!我不敢了!長田大哥!我真的很抱歉!很抱歉!」

西村已無法繼續逞兇鬥狠,鬥志完全喪失,只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對優輔俯首稱臣般地求饒,甚至連褲子因驚嚇過度而濕了一片。

優輔冷冷地看著西村,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惡棍,如今失去所有尊嚴,卻跪在地上痛哭求饒、一副苟且偷生的卑劣模樣。

即便如此,優輔內心深處的殺意仍持續助長著,想要讓他們承受更多,讓他們感受到更深的痛苦。

「......。」

這一幕也落在道成的眼裡,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閉起眼睛不去看,雖然很殘酷,但這是西村應有的報應。

事已至此,優輔不可能接受僅憑三言兩語的道歉,他用如同石膏般的白色雙眼冷冷盯著他,步步緊逼,接著手往上一舉,聖劍迪朗達爾順著一道金光,降臨於他的手中。

周圍的樹葉因風切颯颯作響,天地為他屏息,靜靜守望著優輔的審判。

「噫!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救命啊!救命啊!」

西村胡亂地大聲呼救,眼中滿是驚恐,他想逃跑,但身體像是被定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他從未想過,曾經被他視為弱者的優輔,竟然變成了這樣一個恐怖的存在。

西村,沒有人會再來幫你。」優輔望著空無一人的周圍。「清算的時刻到了。」

優輔動手前,他轉過身去看著道成說:

道成,你先退後一點。」

「好的,哥,但千萬不要做得太過火。」

「我知道分寸。」優輔說道。「但他們必須為至今為止的暴行付出代價,否則我難以入眠。」

「哥……。」

道成望著優輔那異樣的白色雙眼,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緩步退後。

「我在這附近等你。」

「好。」

優輔微微頷首,目送著弟弟離開視線範圍,然後再次將目光轉向西村,冷徹的眼神切斷了對跋扈之人的最後一點憐憫。

「嗚嗚......!」

失去了一切的西村,僅能發出微小的悲鳴聲。

迪朗達爾優輔手中閃耀著金光,那股神聖卻又恐懼的氣息籠罩了整個空間。

「求你……求你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西村聲音顫抖,完全失去了先前的囂張氣焰。

優輔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任憑夜風將他的衣角輕輕吹起,撩過在月光下閃耀的蔚藍髮絲。

「你以為,這樣的求饒就能抹去你曾經對我......對道成......對那些同學們所造成的傷害嗎?」

優輔冷冷地問道,他高舉聖劍,緩步走向西村,一副隨時都能取下他首級的模樣。

西村不斷搖頭,連看都不敢看,只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不要啊!長田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求你饒了我吧……我真的不敢了!不然這樣好了!你加入我們田徑隊!成為我們新的隊長!我做你的小弟,以後都聽你的!好不好?好不好!?」

「唉......。」

聽到西村低劣的求饒,有如火上澆油,這個曾經囂張跋扈的人,如今居然妄想用利益和權力來交換自己的性命,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有多麼深重。

「加入你們田徑隊?」

優輔眉頭一皺,聲音中帶著幽邃的回音,這要求讓他覺得可笑至極。

「你如今還試圖用權力來收買我,讓我加入你們這群欺凌弱小的人渣,成為人渣的頭頭,這是你那豬腦袋裡頭唯一能想到的『補償』嗎?」

聽到這裡,西村完全慌了,瘋狂搖頭,語無倫次:

「我、我只是想找個雙贏的辦法……我可以把一切都給你,只要你願意饒了我……!」

西村試圖用毫無誠意的道歉和利益來交換自己的性命,這讓優輔感到無比厭惡。

優輔俯視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如今卻像個懦夫般跪在地上的人。手中的聖劍持續散發出的光芒,讓西村的臉色顯得越發狼狽。

「如果『對不起』有用的話,這個世界就不需要正義,也不需要法律了。」

優輔的聲音像在下達一道冰冷的判決。

消失吧,人渣!

迅猛的風聲從耳邊傳來,優輔手中的聖劍迅速落下,劍鋒閃爍著冰冷的光芒,直取西村的脖頸。

「啊啊啊啊!」

西村聲嘶力竭的大吼,在月光的見證中迎來以死為名的終局。

但讓西村感到奇怪的是,脖子上完全沒有疼痛的感覺。

「呼......呼......。」

最後一刻,優輔成功戰勝了殺意,既沒有變成使徒的模樣,也僅讓劍鋒停在了西村的皮肉上,輕輕觸碰著西村的喉嚨,讓他感受到將死的恐懼,而沒有真的砍下。

西村睜開眼,驚恐地發現自己還活著,他渾身顫抖,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優輔在最後關頭收回了致命一擊。

他的呼吸急促,臉上佈滿了汗水和淚水,心臟好像隨時會從胸膛裡跳出來一樣。

「你……你為什麼不......?」

西村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他驚恐地看著優輔,不明白眼前這個本該是怪物的人,為什麼在最後一刻放過了他。

「你問我為什麼不殺了你?」優輔接續西村沒說完的話,「因為你不配。」

西村如石膏像一般愣住了。

你不配死在這把劍下,那只會玷污迪朗達爾跟羅蘭大人的高潔精神,你將永遠記住今天,記住你曾經跪倒在地,求饒於我。

語畢,迪朗達爾化作一片金色的粒子,從優輔的手中消散。

夜色再次籠罩整片公園。

「法律會審判你,正義會懲罰你......,但不是由我親手來了結你。」

西村依然跪在地上,渾身顫抖,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輸了,連僅存的權力與控制都已蕩然無存,懊悔和恐懼在西村的心中揮之不去,他看著羽毛不斷飄落的高大背影,雙眼呆滯,顯然還未從剛才的恐懼中回過神來。

那......那是天使啊......。

冷汗直流的西村從乾澀的口中擠出這幾個字之後,便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優輔的力量和決心像一道聖光,將西村從內到外徹底瓦解。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西村整個人崩潰在雪地中,他發瘋似地抓著地上那些雪塊,用拳頭不斷地捶著地面。

從今天起,優輔的聖劍會成為他內心揮之不去的陰影,每當他想要重蹈覆轍,那種莫名的恐懼便會再次浮現,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掐住他的喉嚨。

銀灰色的羽毛如雪般寧靜地飄落。

他終於明白,自己再也不是那個擁有無限權力、可以隨意操控別人命運的人了,那場恐懼的對峙將永遠刻在他的心底,成為他跟隨一生的記憶。

優輔連再多看他一眼也覺得厭惡,俐落地轉身離開,此時此刻,他內心的殺意已經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悲哀。

西村這樣的人,永遠無法真正理解他們曾經對別人造成的傷害,讓時間撫平傷痛是最好的方法。

道成在不遠處靜靜等候,當他看到優輔放下聖劍而沒有失控時,內心終於鬆了一口氣。

兄弟之間已無須多言,道成檢查了別在衣服裡面的監聽豆,幸好沒有在奔跑的過程中掉落,也沒有損壞。

「這些證據很足夠了,再加上加藤的事,西村跟他的惡黨們躲不掉了。」

道成取下監聽豆,胸有成竹地說,但他仍然有些擔心加藤的狀況,可是放眼望去見不到加藤的身影,也許是在西村的注意力轉移到道成身上的時候,趁機逃走了吧?

加藤他......應該沒事了吧......?」

優輔聽到道成的話,眉頭微皺,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雖然他們成功震懾了西村,但加藤的狀況仍然讓人掛心。

加藤應該趁機逃走了,但我們還是要確認一下他的狀況。」

優輔低聲說道,語氣中透著幾分焦慮。

道成點了點頭,迅速掏出手機,打開通訊錄找到加藤的號碼,立刻撥了過去。

鈴聲在夜色中回蕩,優輔靜靜地站在一旁不安地踱著碎步。

「喂?我......我是加藤。」

片刻後,電話那頭傳來加藤的聲音。

加藤,我是道成,你還好嗎?你現在在哪裡?」

道成緊張地問道。

「我已經到家了,剛才趁他們不注意逃了出來……還好沒受什麼傷,隊長你還好嗎?」

加藤的投影從手機上出現,他此刻正坐在書桌前擦藥,聲音雖然聽來有些疲憊,但已鎮靜許多。

道成優輔終於鬆了一口氣。

「我沒事。我們把西村那幫人狠狠教訓了一下,他們以後再也不能欺負你了。」

「謝謝你們……真的謝謝你們。」加藤的聲音透著感激和輕鬆。「那......我先掛斷了喔,我不想讓家人知道這件事,再見。」

「嗯,再見。」

道成溫和地回應道,加藤的投影隨之消失,道成也掛了電話。

「看來加藤剛才趁機跑了出去,人已經到家的樣子。」

「那就好……至少我們不必擔心了。回家的路上順便去吃點東西吧,一番折騰下來,我餓了。」

優輔微笑地說道,他搭上道成的肩,一起離開了那片危險的地方。

「好啊,那就去吃路口那間豚骨拉麵怎麼樣?」

道成提議道,從補習班離開後他早已飢腸轆轆,現在危機解除、緊張感一放,這飢餓感就更加強烈、餓得他眼冒金星。

「好耶!冷冷的天氣就是該來一碗熱騰騰的拉麵。」優輔迫不及待地舉起手指。「我要吃湯頭特濃,加一大堆肉的那種。」

「我也是!哈哈!」

道成聽了也笑了起來,兩人並肩走向街角那間熟悉的拉麵店,店內的燈光投射出暖意,彷彿向著外面飢腸轆轆的行人們招手。

走進拉麵店,店裡散發著濃郁的豚骨香味,這讓兩兄弟的食慾瞬間被勾起。

拉麵店內的燈光暖黃柔和,天花板上懸掛著幾盞懸浮吊燈,它們根據客人的動態調整亮度與角度,讓每一張桌子都能得到完美的照明。

桌子上沒有傳統的菜單,取而代之的是一塊透明的智能螢幕,輕輕觸碰便能看到所有菜品的3D立體影像。

道成替自己和哥哥點了兩碗特大豚骨拉麵,加上雙倍叉燒和一份溏心蛋。

不久後,送餐機器人一邊唱著歌、一邊「滑」了過來,機器人的外表像是一個小小的鋼鐵騎士,表面光滑明亮,配備著溫暖且生動的語氣,若閉上眼睛,彷彿真的是人類在說話。

托盤上盛放著他們剛點的拉麵,還冒著熱氣。

「兩碗特大豚骨拉麵加雙倍叉燒與溏心蛋,請慢用。」

麵碗中,豚骨湯上頭鋪滿的豬背脂是優輔的最愛,配料精緻地擺放在麵條之上,兩份不同風格的叉燒肉各自呈現出完美的色澤,散發出焦香和醇厚的氣味,香氣撲鼻而來,讓人瞬間感到胃口大開。

「真是難以想像,從叉燒到湯頭全都是機器做出來的,不知道加了什麼黑科技?」

道成邊吃邊說道。

優輔夾起一片叉燒,望著碗中飄散著熱氣的湯頭,忽然冒出一句:「也許……加了程式碼在裡頭?

話音剛落,氣氛瞬間冷了下來,道成愣了一下,筷子停在半空中。

優輔意識到自己語出驚人,趕緊笑著擺擺手:「我……我開玩笑的,別放在心上。」

他們一邊享受著這碗熱氣騰騰的拉麵,一邊感慨著這些科技帶來的便利與驚喜。

在寒冷的夜晚,能和弟弟一起吃一碗熱氣騰騰的拉麵,對優輔來說,這份簡單的溫暖是最好的慰藉。


儘管他的胸口因為放西村一條活路而鈍痛著。

儘管他的身體因為得不到釋放的怒氣積累而隱隱作痛著。

儘管他的大腦因為使徒的本能而持續受到雜音干擾著。


如今這碗拉麵,讓優輔知道治癒的方式有很多種,或許不是每種傷痛都要以憤怒來回擊。



夜空下的街道安靜而遼闊,兄弟倆的身影在路燈的照耀下逐漸變小。

走著走著,總算回到家門口,優輔和道成剛一進門,便聽到母親那熟悉而溫暖的聲音。

優輔道成,你們回來了呀?」

長田佳美站在玄關旁,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目光溫柔地看著親愛的兩位兒子。

「老媽,我們回來了。」

優輔輕聲回應,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但溫暖的笑意。

道成也放鬆了些,輕輕關上門,走到佳美身旁,像平常一樣露出輕鬆的笑容:

「老媽,沒有讓妳擔心吧?」

佳美瞇了瞇眼,溫柔的神情中卻透露出一絲不滿,她輕輕捶了道成的肩膀一下,語氣微揚:

「還說呢!現在都幾點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你們兄弟倆是不是又到處惹事了?」

道成摸了摸肩膀,笑得有點無奈。

「哪有啦,我們只是遇到點事,處理好了就回來了。」

優輔看著母親,眼中閃過一絲歉意,輕輕點頭。

「是啦,媽,妳不用擔心。」

佳美的神情逐漸放鬆下來,她長長嘆了一口氣,走上前,伸手輕輕撫摸著優輔的頭髮,語氣又恢復了她平時的溫柔。

「你們兩個快去洗澡,休息一下吧,別再想打球的事了,明天還要早起呢。」

優輔道成相視一笑,心中充滿了暖意。

無論外面的世界多麼險惡,家始終是他們可以依靠的港灣,是母親這樣溫暖無私的關懷,讓他們能夠在最疲憊的時候找到依靠。

「知道了。」

道成輕聲說,接著走向了浴室,心裡早已放鬆下來,而優輔則是先回到自己的房間內,整理準備前往楓都的行囊。

隨著一件件衣物和日常用品被放入行李箱,優輔的心情也逐漸平靜。

「在楓都......我的同學會是什麼樣的人呢?他們跟我一樣都是使徒嗎?」

優輔思忖著,他輕輕蓋上行李箱,抬頭望向窗外的夜空,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和些許不安。

不知道下一次回到這個家,會是在何時,又會發生多少變化。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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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踏上返程的歸途

寒流過後,本週預報都是晴朗的好天氣,適合從事戶外活動,玲音勇治認為現在事不宜遲,是前往楓都的好時機,他們和同樣要前往楓都理真相約在主幹道的便利商店,再一起騎著機車出發。

在知道玲音真正的姓氏之後,勇治玲音的稱呼通通變成了「大小姐」,氣得玲音差點不想跟勇治說話。

美好藍天會大小姐,一開始跟我老實說妳父親是名護啟介就好了呀?我們扯平了,妳可不能再叫我『富家少爺』了唷。」

在便利商店內等待理真的時候,勇治吃著餅乾,打趣地笑道。

玲音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表情像是在抱怨:「拜託!我根本就不想讓你知道我爸是誰,饒了我好嗎!?」

「不過……我應該不常叫你富家少爺吧?也只叫過一兩次而已。」

玲音撓撓自己的下巴,勇治的態度讓她有些無奈又有些不禁失笑。

「確實好像只有一兩次,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到現在都還不打算告訴我啊?搞到我現在不曉得要叫妳星見玲音還是名護玲音比較好。」

「習慣怎麼叫就怎麼叫吧,我......我一開始就有說他曾經是Rook位階的純血者,又是某間公司的高層啊,以勇治純血者的了解,應該不難猜吧?」

玲音用力吸了一口檸檬汁,一股酸爽在嘴巴擴散,心情舒暢多了。

勇治本想說「就妳那提示鬼才知道。」不過他打算順著玲音的話再捉弄一次,看看她會如何反應。

「這麼說來。」勇治一副用力思考、頭上快要冒煙的樣子。「我一開始還以為你爸爸是長谷川真澄,畢竟他也曾是Rook,還是D&P的副社長。」

「話這麼說是沒有錯,他是我認為最聰明的Rook,但真澄叔的年紀當我爺爺、甚至曾祖父都不是問題呢。」

玲音差點沒把一口檸檬汁噴到勇治的臉上,長谷川真澄是1960年代出生的人,換算成人類的年齡都九十幾歲了,怎麼可能是自己的父親呢?

「是我太高估勇治的智商了,叫你『笨馬』或許還比較合適呢!」

什麼笨馬!勇治挑著眉,他知道玲音是開玩笑,但還是據理力爭。「我可是一匹神駒,妳也想想看,這年頭要到哪裡才能找到一匹銀白色的獨角獸呀?」

「嗯......好吧。」玲音一副思考中的模樣,她吸了一口檸檬汁後,說:「那就叫你『銀白色的笨馬』吧,聽起來是不是高尚多了?」

「什麼鬼!」勇治坐在椅子上,差點整個人翻過去。「銀白色的笨馬?這也太不尊重我了吧!我可是有尊嚴的神駒,那個靈界的月光啥托斯的,怎麼能隨便被冠上這種稱號?」

「哦?你是說『月光斯特拉托斯』嗎?據說牠在紫月的照耀下會發出夢幻的七彩銀光,那只是靈界的傳說,你還當真啊?」玲音挑眉,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那你自己說,『神駒』還是『笨馬』,選一個吧?」

「神駒,當然是神駒!」勇治說道,聲音充滿自信。

「好吧,看你這麼認真,就決定是笨馬了。」

玲音快速地結束這個話題,免得被周圍的人誤會他們頭腦不正常。

「話說理真怎麼還沒來?」少女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都比預定時間過半小時了。」

玲音眉頭微皺,抬頭望向便利商店外的街道,依然不見理真的身影。

「他是那麼不守時的人嗎?我們再等等他一下吧,而且要是他真的有什麼事,應該會第一時間打給我們才對。」

勇治從容地回答道,他心底總有股直覺,理真應該不太會再遇到危險。

玲音嘆了口氣,放下手機,她守時習慣了,而且以她目前的處境來說,要她在同一個位置久候實在有些不妥。

只見她喝了口檸檬汁,眼神微微瞇起,顯得有些懊惱。

「好吧,我們再等他五分鐘,不來的話我就直接去他家門口樓下,打電話催他。」

「我還以為妳會一直忍到他來呢,大小姐。」

「你還在叫我大小姐?」玲音瞪了勇治一眼,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喔齁~看來我真的要改叫你『笨馬』了!」

「嘿嘿,隨便妳嘍,反正我還是那匹獨一無二的『神駒』。」

「臭笨馬,你就不怕我把你丟包在這裡嗎?」玲音玩笑性地打了一下勇治的手臂,「你還得依靠我的機車才能去楓都呢!」

「哎呀,大小姐別這麼絕情嘛!」勇治故作驚恐地捂住臉頰,隨即笑了起來,「再說,妳真的捨得丟下我這匹神駒,自己去旅行嗎?」

「我這才不是自己去呢,還有理真啊,他還是年輕的小鮮肉呢,哪像勇治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簡直是老肉......。」

玲音嘟著嘴,語氣帶著調侃。

「什麼......老肉?」勇治瞪大眼睛,不甘示弱地想擠出二頭肌,但他全身上下乾扁扁的,一點肌肉也沒有。「我也還沒三十,身強體壯、活力滿滿,妳說我老肉,未免太傷人了吧!?」

「哼,我說的就是事實,怎麼樣?」

年齡確實是個硬傷,勇治無奈地搖了搖頭,嘴上卻不肯認輸:「妳可別這麼小看我,妳會發現『薑還是老的辣』的道理!」

「喔?好啊,我等著看你這匹『老肉神駒』怎麼贏過理真!哼!」

玲音玩笑著說道,兩人就這樣一來一往地鬥嘴著,氣氛變得輕鬆不少,等待理真的時間似乎也變得沒那麼漫長了。

這時,玲音發現一台外表非常「復古」的銀色機車騎了過來,車身有著紅色線條裝飾、機車前擋形狀像是騎士的胸甲,非常引人注目。

機車騎士停車停得小心翼翼,就好似要停在玲音的機車附近,讓玲音覺得很彆扭,這人平時應該不常騎車。

他的機車上還掛著許多大包小包的東西,搖搖欲墜的,在路上掉了幾個似乎也不意外。

機車騎士摘掉安全帽,露出底下的臉龐,正是理真,玲音勇治見狀,紛紛走出便利商店,和少年會合。

「抱歉!想整理的東西比預料的還多......所以就......遲到了......。」

理真搔搔頭髮,一見著玲音,他便忍不住心裡的情感,靦腆地笑了。

玲音的重點並不在那些一包又一包的行囊,而是理真的機車,要說這和Faiz Gear的配色是成套出售的,她也不意外。

「這機車怎麼比我爺爺騎的還更像古董?」

玲音上下打量了機車的外觀,好奇他打哪兒弄來這種看似完全消失在市場上的老款式。

「這個是我老爸跟著Faiz Gear一起寄給我的啦!但騎起來跟新的一樣,他好像特別喜歡收集這種古董耶。」

「原來如此,和Faiz Gear一起的啊?老手機配老機車,這樣的組合真的很特別呢。」

勇治感到煥然一新,這樣的配置是他從未想過的,話雖如此,昔日身為設計師的他,也不得不質疑Smart Brain設計產品部門的美學標準,Faiz Gear作為高科技設備,竟然與這樣復古的機車配套,這個組合說不定是設計上的一種實驗?還是另藏玄機?

「對啊,現在好像流行這種復古風,所以老爸從幾年前就開始研究這些過去留下來的東西,看能不能用現在的技術把它復刻出來。」

「就結果論,確實是可行的。」

玲音一邊仔細打量著機車,一邊用手細細撫摸車身的流線設計,彷彿在解析機車內部隱藏的秘密。

她還在車頭左側下方的避震器,看見了「SB-555V」的字樣,看來Smart Brain不只研發了這麼一台,它們背後可能有一系列龐大的計畫在撐腰。

狄綸先前說過,除了Faiz以外還有KaixaDelta兩套同樣由衛星搭載的武裝系統流落在外,這台機車應該也在其中。

只是這台機車的款式,與目前Smart Brain在市面上發表的量產車相差甚遠,花形送給理真的這些「玩具」,也許都是公司尚未發表的最新品。

花形的想法也讓人無法捉摸。

「嗯……這台車並不是真的古董,而是一個複製品。」

玲音Faiz Gear以及SmartBrain所掌握的技術相結合,她意識到這台機車必定也有它隱藏的不凡之處,只是目前還無從得知,花形可能也預料到這趟旅程會有不小的波折,才會將這法寶交給理真

同時,狄綸說過的那句話也令玲音勇治難以忽視,「花形選中了他。」意會著什麼?

總之,這一切得到了楓都之後,只要見到狄綸所說的那位Mr.Smart之後,應該就能得到解答與暫時的安身之所了吧?

這與接受了SmartBrain的庇護又有何區別?但是玲音認為,既然狄綸結雲手上救下他們,那麼他應該沒有欺騙自己的理由。

SmartBrain就如同其他的大企業,少不了派系分立、爾虞我詐的情節,如果SmartBrain真的如勇治所說,充滿了覬覦Faiz Gear的走狗,那花形為何會對此情況視而不見呢?

玲音不禁思考著最壞的可能,認為花形在公司內的處境堪憂,在寄給理真的簡訊中提到了自己身體微恙這件事,因此暫時無法聯絡,這一個多月以來也沒有其他新的訊息。

僅是得了小感冒的話,應該不至於無法聯絡才對呀?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為是他將Faiz Gear給了理真,而受到公司其他勢力的制裁?

SmartBrain內部的黑幕實在太多了......包含使徒的秘密,她甚至懷疑一切都是花形的自導自演。

但是再怎麼猜測也無濟於事,既然事已至此,不得不去一探究竟。

玲音,那個......。」理真出聲呼喚玲音玲音別過頭去,看見理真的手上正提著Faiz Gear的箱子,「這個能不能拜託妳替我保管?」

「沒問題,交給我吧。」

玲音二話不說,便從腰間拿出黑色小袋,毫不費力地把整件Faiz Gear的箱子裝了進去,理真大吃一驚。

「這......這也是魔法嗎?」

他把脖子伸長,想看得更仔細。

「是啊......這是很方便的魔法,但缺點是要找東西的時候會花上一點時間,這樣那些使徒們就不會發現我們帶著Faiz Gear......想搶也搶不到吧?」

「希望這個方法能奏效。」勇治說,「不然像我這樣手無寸鐵的人,遇上了使徒也得依靠玲音呢。」

勇治有點刻意強調玲音的強大,藉此凸顯自己只是弱不禁風的平凡人,在理真面前,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自己的使徒身份曝光。

「真是,你們兩個男人居然要我一個女生保護,丟不丟臉哪。」

玲音扶著自己的額頭,心想這趟旅程真是一刻也不得閒呢。

理真聽了有些難過,如果可以,他想跟玲音一起作戰,想要反過來保護玲音,可是Faiz Gear就是不認同自己,不讓自己變身,他也無可奈何。

理真玲音勇治走到停車場,只見玲音拿起勇治的安全帽,要他去跟理真共乘。

「偶爾讓我輕鬆一下吧,去叫理真載你。」

勇治露出無奈的表情,接過自己的安全帽後便走到理真的機車旁,臉上的表情瞬間轉換成溫柔的笑容。

「麻煩你囉,理真。」

「那個......老爸有提醒我在小心使徒的同時,要跟流星塾的其他塾生聯絡,我這幾天有聯絡了我一位住在中京地區的同學,他叫木村翔也(Kimura Shoya),是一位修車士,或許我們半路上能夠轉過去和他聊聊。」

「喔?修車師?」玲音的聲音略微提高,一聽到車的話題就興致勃勃的樣子。「或許可以讓他保養我的車子?」

「哈哈,這恐怕沒辦法,他修的是企業人士在開的高檔飛行載具。」理真笑著回答道。

「飛行載具?」玲音聽到這詞,眼睛一亮。「修這種高檔玩意的人,手藝應該相當不錯吧?我還沒見過真正能修飛行載具的人呢。」

「怎麼說呢?我認識翔也的時候,完全看不出來他對車子有興趣,所以聽到翔也跑去修車,還是高級載具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

理真回憶起過去還在流星塾的時刻,他看翔也總是文文靜靜的,不愛說話,也很少看他做手工藝,一聽到他在修理高級載具的消息,也是讓理真跌破眼鏡。

「準備好了嗎?我們出發吧。」

玲音理真一起發動了車子,隨著一陣引擎的轟鳴聲,開啟他們前往楓都的旅程,而他們第一站要停留的地方,是一個繁榮不亞於楓都、卻依然保留著許多傳統習慣的地方---中京

在兩台機車逐漸遠去、隱沒在道路彼端之際,視線的主人才緩緩地走了出來,是一位與玲音的年紀相差不大的少女,她的深色長髮自然垂落,身穿綠色的夾克與黑色長褲,凝望的眼神相當銳利。

純血者......妳接近理真還有父親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女大學生說完話後,跟著跨上自己的機車,她的機車車頭燈隨著引擎啟動的瞬間,閃耀出神秘的紫色光輝。

「我一定要弄清楚......你們之間的關聯。」

少女喃喃自語道,隨即跟著玲音理真的路線,緊追在後,只見她用力地握著機車把手,一副相當激動的模樣。

「我不會再讓理真受到任何傷害的,一定。」

她的語氣充滿了敵意與堅定意志,看來這位神秘的女大學生也和理真的過去息息相關。

她認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純血者,竟能夠讓理真毫無防備地交出Faiz Gear,還邀請她同行,無論出自於何種目的,都不可能是單純的盟友關係。

而回到玲音這邊,她和勇治在這場旅途上即將面對的,不僅僅是理真的老同學木村翔也,還有這位不速之客所帶來的未知威脅。

勇治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他聽見了逐漸靠近的機車引擎聲,他撇頭一看,一台具有紫色車頭燈的機車離他們僅有幾台車的間距,女大學生發現自己的目的可能會被拆穿,她從容不迫地在最近的路口轉彎,消失在勇治的視線中。

「怎麼了,勇治哥?」理真感受到後座的動靜,「坐得不舒服嗎?」

「不會不舒服呢,我只是確認你那些行李有沒有掛好而已。」

勇治笑著回答道,他的耳朵已經鎖定了那台機車的引擎音頻,那台機車正在跟隨他們,而轉彎繞路,只不過是讓他們放下戒心的障眼法。

「謝謝,你人真好。」

理真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帶著雀躍又愉快的心情繼續行駛在道路上。

勇治的笑容雖然保持著輕鬆,但內心早已繃緊了神經。他對紫色車頭燈的機車感到極度警覺,那輕微的引擎聲告訴他,這絕非普通的路過者。

雖然對方暫時消失在視線中,但他的經驗使然,這並不代表危險已經解除。

勇治聽見理真正邊騎車邊哼著歌,內心不由得一陣感慨,理真只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滿懷對未來的夢想和希望,並未意識到這趟旅途背後隱藏的風險。

而作為他的同伴,勇治深知自己必須默默地肩負起保護的責任,就像在天神巨蛋那時一樣,利用自己的能力幫助理真玲音脫離險境。

理真,像你這樣活潑的少年,為什麼要捲入這麼多複雜的事情呢……」

勇治心中感到無奈,但臉上的笑容依舊輕鬆自然。

理真對於目前的局勢還一無所知,對他來說,這只是一場比較特別的訪友之行,彷彿能夠重現兩年前畢業典禮的感動,自從那天以後,大家各奔東西,來到天神地區尋求夢想的理真,和同學們僅能透過手機聯繫,因此花形要他重新與塾生連絡、一同對抗使徒,對於他來說是件極其重要的事。

除了木村翔也之外,他回憶起幾位令他印象深刻的同期生,其中大部分年紀都比自己來得大。

澤田同學她……應該還是那樣愛捉弄人吧?」

理真第一個想起了澤田亞希,她一頭直直的黑髮、細細的小眼睛讓人印象深刻,亞希總是能找到各種方式來針對與捉弄他,但這些惡作劇中隱藏著亞希的心意,那份看似惡意的親近感是亞希包裝自己的方式。

至於三原美雪阿部里奈,那對情同姊妹的同學則是理真心中的榜樣。

她們總是在學業上競爭,但這競爭中從不缺少友誼的成分,兩人互相激勵、互相成長,到哪兒都要在一起,或許她們現在也在一同追尋著夢想。

還有草加璃紗,那位內向害羞的學姊經常受到男生的欺負,她偷偷在角落啜泣的模樣,深深烙印在理真的記憶中。

至於太田信吾,課堂上愛睡覺的他總是讓人哭笑不得,那個被增田老師怒罵的模樣,讓理真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但儘管如此,他依然是個在重要時刻會挺身而出的朋友。

「不曉得澤田同學草加學姊她們過得好不好......。」

理真一邊騎著車,一邊思考著同學們的近況,他突然想到這些回憶中,居然大多都是和女生的互動,理真忍不住笑了笑,心想自己或許真的是因為外貌變得中性化,才讓自己更容易和女同學們建立深厚的友誼吧?

少年的腦中不時浮現那些熟悉的臉龐,特別是澤田亞希,那位總愛捉弄他的同學,畢業後她時常在訊息中說想要來天神地區觀光遊玩,但這兩年來,她卻始終沒有來訪。

澤田同學......妳總是說要來找我,結果到現在還沒出現呢。」

理真在心裡念叨道。

他知道,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和挑戰,從流星塾畢業後,各奔東西似乎是難以避免的事情。

雖然亞希沒有真的來找他,但她在訊息中經常傳來和美雪里奈等人在楓都遊玩的照片,她們笑得很甜、充滿活力與熱情,那是理真天神地區的生活中為數不多的熟悉感,正因如此,理真對於這次花形讓他重新與塾生們聯繫的任務,感到格外重要。

理真暗自下定決心。他並不知道前方會有多少挑戰等著他,對於這些同學們的記憶,將是他堅持下去的動力。

他看了一眼正在前方騎車的玲音,讓他的心感到微微悸動的少女,或許在這次旅途之中,他還能找到更多的新夥伴,重新體會那些久別重逢的場景。

尾隨理真玲音後方的女大學生,在轉彎繞路之後重新回到了主幹道上,在自己轉彎之前,那個坐在理真後座的男人撇頭過來與自己四目相對的瞬間,眼神明顯地傳達著一種警告,彷彿已經察覺到了她的意圖。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她原本只對玲音感到懷疑,但現在她不得不將勇治的存在也視為一個潛在的威脅。

那一刻的眼神對峙,讓她感覺自己像是被對方看透了一樣,那不是普通人會擁有的直覺,這男人也許並不像外表那般和善。

「這樣下去,我得更加注意才行。」

女大學生認為自己低估了對方的能力,如果貿然接近,恐怕只會引來更多的警惕。

既然那個男人如此敏銳,她必須更加隱蔽地行動。

她將機車上的紫色車頭燈切換成了普通的黃色燈光,看起來不再那麼引人注目,她也能夠更好地融入周圍的交通車流中,又拉開與理真他們的距離,將自己隱藏在車陣之中。

目光依然沒有離開前方那兩輛機車的方向,但她減少了直視的頻率,保持適當的跟隨距離,讓自己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行駛車輛一樣。

理真,你一定要小心。」

她再次在心中默默發誓,握緊了機車的把手,謹慎地跟隨著前方的兩輛機車,無聲地融入了主幹道上來往的車流中。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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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注視彼方的紫電

理真勇治玲音三個人沿著寬闊的城際公路,一路向東直行,每當理真不小心壓到路上的窟窿或水溝蓋,掛在車身上的行李都像跳舞般跟著一起搖晃,勇治驚覺不妥,便伸出手去把那些包裹壓著,深怕到了楓都理真的家當恐怕所剩無幾囉。

勇治哥,到了楓都之後,你想做什麼?」

「我嗎......?嗯......。」

楓都勇治的故鄉,也是讓他失去一切的地方,被理真這麼一問,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回答什麼。

楓都,值得留戀的事情很多,但承受的傷痛也很多,被偷走的那兩年之間發生了太多他無力改變的事,讓勇治仍然感到懼怕的是說變就變的人心,還有那副自私噁心的嘴臉。

「我還沒跟理真說過吧,我老家在楓都,我想我會去母校見見老師,或是到以前常去的店喝個兩杯。」

「欸?真意外,我以為勇治哥會先回家跟爸媽敘敘舊呢。」

這看似正常不過的回答,卻惹來理真的懷疑與好奇,照理說,回到家鄉應該是先回家探望家人,怎麼會是到學校或先找朋友呢?

勇治心中一陣刺痛,理真的一句無心之問,觸及了他內心深處最不願提及的傷痕。

他的家早已不存在,父母也不在世了。那曾經是他避風的港灣,如今只剩下一片空洞和無可彌補的失落。

「喔!這個嗎……因為……。」勇治努力掩飾住內心的波動,隨口編了個理由:「他們長期都在國外,回家也是無聊,平常打打視訊電話就可以了。」他故作輕鬆地笑著,試圖讓理真不再深究。

「原來是這樣啊,真好啊,能隨時聯絡家人。」

理真帶著一絲羨慕地回應,他完全沒有察覺到勇治語氣中的微妙變化。對於理真來說,家是一個溫暖的存在,他從小在流星塾長大,雖然花形給了他很多愛,但他總有些羨慕那些有著普通家庭生活的人。

勇治笑了笑,隨即轉開話題:「等到了楓都,你一定得去我常去的那家小店,那裡的酒很不錯,也許你能找到一些有趣的回憶。」

儘管他試圖讓話題輕鬆些,但心底的痛苦卻依然揮之不去。他多麼想誠實地告訴理真——自己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家、父母也天人永隔了,但他覺得這樣的悲傷沒必要告訴理真

理真出身的流星塾,本質上是換了名的孤兒院,他和勇治卻有諸多不同,理真有一位有權有錢的父親,能提供他支援,還有許多要好的同學能夠聯絡。

反觀勇治,在醫院一躺就是兩年,這兩年的時光有如與社會脫節,或許朋友們早已不記得他這個人了。

勇治瞥了一眼前方玲音的背影,心中明白,她是唯一知道他真正過去的人,也是唯一了解他的傷痛的人。

玲音面前,他可以不必隱藏這一切,但在理真面前,他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內心的脆弱。

勇治哥,等到了楓都,就給你帶路了!我還在流星塾的時候,老爸管得可嚴了,總是不準我們喝酒。」

理真笑著說道,此話一出便讓勇治忍不住發笑。

「哈哈,我懂花形先生的心情,小朋友怎麼可以喝酒呢,不過理真不是已經畢業了嗎?天高皇帝遠的,怎麼可能沒機會喝呢?」

勇治揚起笑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喝酒就是要和大家一起同樂,自己一個人在家喝悶酒,一點意思都沒有!」

「呵呵,說得也是,那你想喝什麼樣的酒?」

「不會苦,比較好入口,而且不會嗆的那種吧?」

理真首先想到的是甜甜的氣泡酒,以及加了汽水或水果茶的雞尾酒特調,每當他路過街上的酒吧時,會注意每間酒館的招牌人氣飲品,最近好像特別流行粉色系與紫色系的莓果類調酒。

「嗯?因為你是可愛的男孩子,所以要配可愛的東西嗎?」

勇治在後座笑著,輕鬆的調侃他。

「什麼小朋友呀!我已經是大人了!」

理真一邊騎車,聲音聽來精神抖擻,但臉上羞紅不已。

「好好,算你是大人了!但就算是大人,也可以是可愛的大人呢。」

勇治的開玩笑配上他溫柔沉穩的聲音,有種說不上的違和感,他刻意重複「可愛」這個詞,被比自己年紀大的男生說「可愛」,讓理真有點不太自在。

「我好像知道為什麼玲音會把你趕來跟我坐,你給她載的時候,是不是也一直這樣言語騷擾她?」

理真納悶地問道,原以為勇治是個溫柔認真的人,竟也有這種愛亂說話的一面。

「可能吧?」勇治點了點頭,「不過話說回來,你可別太放心,玲音比我可厲害多了,她真要開玩笑起來,怕是所有人都招架不了囉。」

「欸?屁啦!玲音看起來超正經的耶!」

理真聽到這話,心中有些打顫,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前方的玲音

「你以後自己體會吧,反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啥鬼喔?」

勇治語帶俏皮的回答,讓理真翻了一個白眼。

勇治其實並不太開玩笑的,從前,他總會把朋友的玩笑當真,久而久之就得到了「太過正經」、「玩不起」、「認真魔人」等評價,連千惠也常說他有時認真過頭、很難溝通。

「其實,我並不是那種擅長開玩笑的人。」勇治承認道,「過去的我完全不開玩笑的,大家都說我『玩不起』、『認真魔人』什麼的。」

「真的嗎?」

「嗯,的確是這樣,特別是在和朋友們相處時,當別人開玩笑,我會不自覺地當真,常常搞得氣氛很尷尬呢。」

勇治自嘲地笑了笑,一邊享受春風帶來的涼爽。

「可能是因為經歷了很多事情之後,我才開始慢慢學會怎麼放輕鬆,讓自己不要那麼拘謹。」

「嗯......這跟我對勇治哥的第一印象很不一樣呢。」

「是嗎?理真對我有什麼樣的第一印象?」

勇治好奇地問道,他從以前就特別在意自己在別人眼裡的形象與想法。

當時,理真完全不認識勇治,突然在自己的面前現身,剛從險境脫離的理真,甚至差點用Faiz Gear的手電筒照他,當時的勇治一臉緊張,明顯是個穩重又關心他人的「好好先生」。

「嗯……我覺得勇治哥應該是路見不平又神出鬼沒的類型,畢竟出現得那麼突然,還一臉緊張地跑來關心我。」理真笑著說,「但相處久了才發現,勇治哥其實跟我們沒什麼太大的不同,也很幽默呢。」

沒什麼太大的不同嗎?勇治不禁深思,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純血者至少還有透波藥劑純血藥可以抑制血液乾渴的痛苦,但使徒的處境更加艱難,從腦內源源不斷的殺人衝動,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去抑止,只能以自身的意志去抗衡。

「是啊,那時候我確實挺緊張的。畢竟剛從玲音那裡聽到你遭到使徒攻擊的消息,就想趕快確認你的安危,或許是我表情太嚴肅了,搞得你也有些尷尬吧?」

「沒啦,其實挺暖心的,在天神地區除了貴子姊之外,沒人會這樣關心我,而且......。」原來勇治實際相處起來是這麼幽默的人,但有那麼一點點無聊當有趣的傾向。「像勇治哥這樣性格好的人,一定很容易找到戀愛對象吧?」

理真問道,勇治的腦海裡立刻想到的是千惠,他一時語塞,好不容易才回過神。

「對......對象嗎?我還真沒想過呢,而且我現在窮得跟什麼一樣,生活都有問題了,哪有談戀愛的餘裕啊。」

「我只是很好奇,勇治哥玲音是怎麼認識的啊?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這個嗎......說來話長耶,大概三個月前,我因為一些事情來到天神附近,而玲音也剛好來到這裡,我們就這麼碰巧認識了,本想說要一起回去楓都,半路上都已經到飯塚了,結果只因為她一句『勇治的頭髮是不是該剪了!』,我們就特地折返回去你工作的髮廊,很神奇吧?」

「哈哈哈!」理真聽了這段故事,忍不住哈哈大笑著。「確實很像玲音會說的話!勇治哥那時的頭髮都披到肩上了!不剪不行啦~。」

「我當時是真的沒注意到頭髮已經那麼長了,結果被她一說,我也只能乖乖跟著回去剪頭髮,她還說會好好監督你,不讓你把我剪成光頭。」

「說什麼呢!」

勇治此話一出,理真是哭笑不得,催著油門的手忍不住拉了一下,車子突然暴衝讓勇治猝不及防。

「雖然我還不是正式的髮型師,但我也實習一年了,不至於那麼離譜啦!而且只用剪刀就能剪成光頭,也算得上是一門絕活了。」

「只可惜當時操刀的是你們店長吧?沒辦法看到理真剪頭髮的樣子有點可惜,不過,你洗頭的技術也很棒,真的很放鬆呢。」

「如果有機會去公共澡堂洗澡,我再幫你洗頭。」

理真信誓旦旦地約定道。

「喔?我會很期待的。」

勇治笑著說,這並不是客套話,而是真心。

一路看著飛逝而過的風景,勇治感嘆這些美麗的瞬間無法長久停留,只能努力讓雙眼記住眼前所見的壯麗。

隨著旅程的推進,時間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中午。勇治玲音理真決定在神戶稍作停留,補充體力,順便享受這座城市的美食。

神戶啊......好久沒來了。」

勇治看著高聳的智能建築、無人物流機及在天上奔馳的飛行載具感嘆地說道,比起天神地區,這裡的科技感更加地強烈,他們來到北野異人町的街道上,記得異人町曾經是絕佳的散步地點,滿是漂亮的洋房,洋溢著舊時代的氣息。如今,這裡也無法倖免於科技發展的洪流,熟悉中帶有陌生。

而最讓人無法忽視的是,這裡也隨處可見那個熟悉的標誌——SmartBrain。無論是巨大的廣告牆、街邊的自動販賣機,甚至是行駛的無人計程車上,都印著那個醒目的商標,這家公司的影響力可說是無所不在。

「又是SmartBrain,可真是到哪都能看見這公司呢。」玲音看著不遠處一整棟覆滿SmartBrain廣告的摩天大樓,邊笑邊問。「理真,你父親到底花了多少宣傳費在公司的產品上啊?」

理真聽到玲音的話,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嘟噥道:

「這我也不清楚耶,可能因為大城市都有SmartBrain的分部吧?」

SmartBrain的影響力無所不在,這家公司與玲音勇治經歷的所有糟糕情況幾乎都脫不了關係。除了當初被萊諾襲擊的那次,其他事件似乎都繞著SmartBrain在打轉。

每當提到這個公司,玲音勇治總會自然而然地把它和使徒聯繫在一起。而最讓勇治感到不安的,是影山結雲。他在勇治心中留下了無法抹去的陰影,每次想起他,勇治都會忍不住打個寒顫,但也在心裡暗暗發誓,下次若再度碰面,他一定要成長到比結雲更強的程度。

神戶街道上隨處可見SmartBrain的標誌,儘管神戶是個人來人往的大城市,但這裡不宜久留,必須儘快離開。

用餐時刻,玲音仍時不時地用眼神掃過周圍的環境,勇治也吃得坐立難安,只見他用溫和的聲音提醒理真:

理真,從這裡到中京大概還需要花多久的時間呢?」

「嗯......我看看。」理真馬上使用手機內建的最佳路徑導航來計算時間,「欸?還要五個小時!?我跟翔也約晚上六點在天白車站碰面,現在不出發的話,一定會遲到的!我不想讓翔也等太久!」

少年趕緊把自己點的拿鐵咖啡跟三明治通通狼吞虎嚥地下肚,看到理真這麼著急的樣子,勇治忍不住笑了笑。

「雖然準時到是很重要啦......但噎到就不好了喔。」

理真點了點頭,努力把最後一口三明治吞下去,隨即把拿鐵咖啡一口氣全喝掉,根本沒有在聽勇治的話。

一路巧妙跟隨他們三人的女大學生,也來到了這裡,她把車子停遠,並把身上的綠色風衣脫掉,換成另一件米色的短版外套,還把一頭長髮放了下來,完全變了個造型,因為木場勇治已經注意到她的行蹤,她必須換個形象才好接近他們。

她本想營造個老朋友巧遇的情境,但是看到理真等人已經從店裡走出來了,女大學生忽然有些著急,她趕緊上前,呼喚少年的名字。

理真園田理真!」

「嗯......?」

理真聞聲回頭,後方站著一位長相眼熟的少女,他不禁睜大了眼睛,而勇治玲音也轉頭看向她,看來是認識理真的人,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女大學生的機車停得很遠,所以勇治並不知道她就是一直偷偷跟蹤著他們的人。

「妳是......草加學姊嗎?!」

理真又驚又喜地看著草加璃紗(Kusaka Risa),她此時此刻的氣質已不同於過去的愛哭鬼,轉變成一副充滿自信又獨立的樣子。

「妳怎麼變這麼多?妳變得......好漂亮喔。」

理真笑著看著璃紗,而璃紗只是微微一笑。

「上了大學之後,多少都會學一點打扮啦。至於你還是一樣可愛呢,從流星塾畢業之後,真的好久不見了呢。」

璃紗忍著對勇治玲音的敵意,問道:「你跟朋友來旅行嗎?」

「不算是旅行呢,因為我店長被調到楓都去了,想說與其繼續待在天神,不如回去楓都工作算了......,聽說澤田同學三原同學她們住在一起,應該會先借住在那吧?但今天應該沒辦法抵達楓都,我會先在中京過夜,已經跟翔也約好了。」

理真雖然提到了其他流星塾的同學,但並沒有提到他要去SmartBrain總部找花形的事。

璃紗聽到理真提起其他女同學,尤其是澤田亞希時,一股酸意立即湧上心頭,但她仍努力保持自然的微笑,不讓這份情感表露出來。

「這樣啊,聽說翔也現在是載具修理士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璃紗笑著說道,接著又補充:

「至於理真要住在澤田那邊嗎?勸你三思喔,她們公寓就像大學女宿一樣,完全沒在整理,去過一次就不想去了。」

理真也知道璃紗對於雜亂的環境非常反感,璃紗說著說著,才發現忘了向其他兩人自我介紹:

「妳好,我是草加璃紗,現在在楓都讀書,剛好來到神戶旅遊,我跟理真從小就認識,只是已經有很長一段日子沒有見到面了。」

「妳好,我是星見玲音。」

玲音禮貌地回應道,並與璃紗握手,在觸碰到對方的瞬間,不自覺地動用了純血者的能力,她能感覺到璃紗的脈搏很快,血壓也非常高,來自於對環境、對身邊人事物的深刻不信任,讓她的精神長期處於高度警戒的狀態。

「這種不安……。」玲音在心中思索著,試圖理解璃紗的狀況。

一個想法浮現於她的腦中。

「對了……她是理真的學姊,那麼她也是流星塾的塾生吧?」

這個猜測讓玲音更為謹慎。

流星塾的孩子們,無論表面看起來多麼正常,他們背後的經歷往往充滿了陰影與悲傷。

勇治站在一旁,觀察著兩人之間的互動。雖然他對璃紗並不熟悉,但那種深藏在眼底的緊張感令他並不怎麼愉快,勇治的直覺告訴他,璃紗可能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單純。

理真依然開心地與璃紗聊著過去的事情,完全沒有察覺到周圍氣氛的微妙變化。他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對這位學姊有著好多想說、想問的話。

「學姊,我們下次一定要好好敘敘舊。」

理真滿懷期待地說道。

「當然沒問題!我最喜歡和理真聊天了!」

璃紗笑得燦爛,親切地抱住理真,臉頰不斷輕蹭著他的臉,這份熱情甚至讓一旁的玲音也有些驚訝。她沒想到璃紗會這麼直接,這樣親密的舉動令她有些尷尬,但她還是保持了沉默。

「學……學姊!太……太近了!」

玲音就在旁邊看著,這讓理真害羞得無所適從,怕被玲音誤會了什麼。

然而,璃紗的心思顯然不在這場簡單的重逢對話上。她的目光時不時地瞄向勇治,內心充滿疑惑和戒備。這個表面上看起來溫和的男人,卻總給她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她隱約嗅到勇治身上那股濃濃的血氣,這種氣息對她來說是熟悉的,甚至有些可怕。

「這個男人……。」

璃紗在心中低語,儘管她保持著表面上的親切,但內心早已對勇治提高了警戒。她知道,這股血氣意味著某種異常,或許與使徒有關,這讓她無法放鬆警惕。

「看來你們還有事情要忙,我就不打擾了。」

璃紗總算鬆開了懷抱,識趣地後退一步,試圖表現得不那麼刻意。

「我們下次應該就在楓都碰面了吧!路上小心喔!」

「學姊也要玩得開心喔!」

璃紗對著三人揮揮手,瀟灑地轉身離開。

玲音依然在觀察她的背影,那股壓抑的情感和強烈的警戒心依然像朵烏雲籠罩在璃紗身上,讓人無法忽視。

「她……有些不對勁。」

玲音輕聲對勇治說,語氣中透著一絲疑惑。

「我也感覺到了。」

勇治微微點頭,他也對這場「偶然相遇」感到有些懷疑,但此時並不是深入探討的時候。

「我們還是先趕路吧,時間不多了。」

「對,先去找翔也再說。」

玲音最後看了一眼璃紗的背影,心中仍然保持著警惕,現在當務之急是儘快離開神戶,驅車趕往中京



看著逐漸遠去的兩台機車,隱藏在神戶中的邪惡影子也找上了璃紗,一頭灰白色、頭上長著尖角的牛頭人忽然從人潮密集之處往璃紗的方向狂奔,當他所到之處,便有沙子落下。

「把Kaixa Gear交出來!」

牛型使徒的倒影變成了一個男人的模樣,璃紗見狀立即回頭,拔腿就跑。

「嘖……!」璃紗咬緊牙關,時不時回頭注意牛型使徒的動向,內心充滿焦急,她迅速閃躲進巷弄中,躲開了牛型使徒的視線。「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她低聲咒罵道,這種情況顯然打亂了她的計劃。

眼見街道上的人們陷入恐慌,璃紗決定主動對抗。

她趕緊回到機車處,打開後座那卡和理真相同的鐵箱,將驅動器安裝在自己身上,又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和理真Faiz Gear十分相似的側蓋手機,不同的是,她的手機由紫、黃、灰三種顏色組成,散發著獨特的光芒,只見她熟練地在數字鍵上輸入了「9、1、3」這三個數字,隨後果斷按下傳輸鍵。

Standing By.璃紗的手機上,發出了低沉的待機通訊聲。

璃紗深吸一口氣,迅速將手機插入驅動器之中,身體周圍開始泛起耀眼無比的黃光,一股力量正在她體內聚集。

Complete.

黃色的光子血液迅速流動,彷彿炙熱的能量從內而外不斷湧出,在璃紗的身上形成堅實的灰色裝甲,黃色光芒最終在她的胸前凝聚,形成了一個醒目的「X」字標誌。

就在裝甲覆身的那一刻,她聽見了花形的聲音在耳邊迴響:「璃紗啊,作為Kaixa戰鬥吧。

「爸爸……。」

璃紗低聲喃喃,頭盔上的紫色光芒閃爍,視線變得無比銳利,充滿了決心。

「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待!」

化身為Kaixa璃紗拔起掛於腰上的巨大黑色十字架,Kaixa裝甲的光子血液延伸到十字架的末端,將其化成一把光劍。

只見她將十字劍反手握住,勇猛地迎戰牛型使徒的來襲,牛型使徒一看見Kaixa的現身,一點兒也沒有感到畏懼,反倒像是被鬥牛士的紅布挑釁般地朝Kaixa的方向猛烈奔襲,頭上一對利角看起來破壞性極強。

牛型使徒的利角即將刺向她時,Kaixa迅速一個側身躲避,反手揮動十字劍,劍鋒閃爍著黃光,狠狠斬向牛型使徒的側腹,牛型使徒受傷之際,跟著揮動粗壯的手臂,這拳擊中了Kaixa的胸口。

「噫!」

即便有裝甲保護,但Kaixa仍感到胸口一陣劇痛,衝擊力令她連連倒退幾步,而下一刻又是迎面一拳,直擊她的頭盔,將她擊倒在地。

「哈哈哈!妳根本不是我的對手!」牛型使徒一腳踩在Kaixa的背上,側腹的刀痕對他而言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傷。

「我再說一次!把Kaixa Gear交出來!」

牛型使徒加重了踩踏的力道,絲毫不給Kaixa逃脫的機會。

「你……休想!」

Kaixa咬緊牙關,感到牛型使徒的巨蹄壓在背上,身體幾乎無法動彈,胸口的劇痛讓她喘不過氣來,而接連的打擊更是讓她視線一度模糊。

如果讓牛型使徒奪走她的Kaixa Gear,這場戰鬥就會徹底失敗,她的生命都將面臨危險。

牛型使徒的手已經靠近了她的驅動器,眼看就要將其拔下。而Kaixa憑藉著僅存的力量,艱難地伸出手,按下了驅動器上的一個按鈕。

機械音低沉響起,隨著按鈕的啟動,一陣強烈的機械重組聲在她的耳邊迴響,璃紗的機車忽然開始變形並「長高」,組成一台戰鬥機器人的模樣。

「什麼!?」

牛型使徒看著眼前突然變形的戰鬥機器人,驚訝得無法置信,機車輪子與排氣管結合成一根根的砲管,朝著牛型使徒開始發射導彈,導彈的程式被設定成不可傷害到附近的建築物與行人,牛型使徒連忙往反方向逃竄,但仍然被導彈轟炸到他的背部,將他炸飛。

Violet Chaser(深紫追擊者)可不只是一台交通載具而已!」

Kaixa站起身子,重整態勢,她握緊手中的黑色十字劍,並迅速地按下充能按鈕。

Exceed Charge.

隨著通訊音響起,劍身開始閃爍著耀眼的黃光,光子血液沿著劍身流動,聚集於劍尖。

被導彈擊中的牛型使徒背部燒成一片血肉模糊,灰白色皮膚之下的組織如墨汁般漆黑。

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Kaixa早已立於他的面前,朝著他射出一道定身光束,牛型使徒的身軀纏上許多黃色「X」紋樣,就像繩子一般使他動彈不得。

「呀啊啊啊啊!」

Kaixa大喝一聲,帶著勢如破竹的力量猛然衝向牛型使徒

她的速度快得像一道黃色閃光,一道俐落的橫斬,命中牛型使徒的要害。

「唔哇!」

巨大的力量從牛型使徒的體內炸裂開來,伴隨黃色「X」紋樣的閃滅,牛型使徒的全身上下開始冒出青藍色的火光。

花形先生……這跟您當初說好的……不一樣啊……。」

Kaixa聽見牛型使徒臨終前的呢喃,突然渾身一愣。

花形先生?這個使徒怎麼會提到她父親的名字?而且「當初說好的」又是什麼意思?她心中燃起一股不安,這使徒似乎知道某些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喂!你說什麼!回答我!」

Kaixa解除武裝,急切地奔向冒著青火的牛型使徒,藉著最後的時間質問對方。

她需要答案,關於父親的真相,關於使徒與父親之間的聯繫,但此時牛型使徒已經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青藍色的火焰不斷燃燒,牛型使徒的身體在火光中逐漸崩潰,最終化作無數的沙塵,隨風飄散。

璃紗的質問聲仍回蕩在空氣中。

唯有冷風拂過,帶來一絲戰鬥後的荒涼。

「……爸爸,你究竟隱瞞了什麼?你跟使徒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剛剛牛型使徒的話語,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匕首,刺入了她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她所信仰的、所堅持的一切,都因為這一刻而變得模糊不清,脆弱不堪。

她腦海中不斷回想起父親的聲音,那溫暖而堅定的話語,是在璃紗飽受其他孩子欺負的時候,支持她走到現在的力量。

璃紗,妳要相信,即便流星塾的孩子有很多,但我最愛的女兒就只有妳一人。

所以變強吧,只要變強,妳就能跨越過去,找到自己的路。

這些話曾經那樣堅定地支撐著她,讓她在流星塾中感到一絲安慰,讓她相信自己是特別的,是花形最重視的存在。

她堅信著花形給予她的愛,也堅信著她的使命——變強、守護、成為父親的驕傲。

璃紗緊緊握住手中的Kaixa Gear,手機殼上散發出微弱的黃光,她相信這是父親賦予她的力量,讓她有能力對抗使徒、保護無辜。

她始終相信,父親給她這份力量,是為了讓她守護正義,而不是助長邪惡的幼苗。

「爸爸……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祕密嗎?」

璃紗Kaixa Gear收回SmartBrain的收納盒中,以強悍掩飾脆弱的眼瞳中,淚水早已不爭氣地落下。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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