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證言供述
第一個被找來的果然是宮本。
「你最後一次檢查模型是什麼時候?」
「上個禮拜。就是這個聚會的時候。」
「也就是說那四個人進到倉庫裡了是吧。」
「沒錯。」
「從那之後就沒打開倉庫的門鎖吧。」
「嗯。」
「那麼,有沒有你在上週幫倉庫鎖門前模型就已經不見的可能性呢?」
「……這話什麼意思。」
「在上星期聚會的時候,有人瞞著你偷了模型並帶走,就是這麼回事。」
「這不可能。從倉庫裡出來的時候全體都要搜身。」
丸之內心想,像這種互相猜忌的同好會我可是敬謝不敏。
「櫃子上有採光用的開口,有可能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把模型拿到外面去嗎?」
「從那裡嗎?房間裡有人爬上梯子的話誰都會發現吧!」
「……像是丟出去之類的?」
宮本想像那種景象,渾身一陣顫抖。
「天啊!做這種事情的話東西會壞掉啦。而且模型都裝在玻璃盒裡面,玻璃盒也一起不見了啊。」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也就是說可以認定犯人是從正門進入行竊吧,畢竟掛鎖似乎是用了相當堅固的東西。」
宮本看起來很高興地用鼻子哼了口氣。
「是啊,這種掛鎖可是世界上的核能發電廠跟軍用設施也廣泛使用的優秀鎖型。既無法破壞,也不可能被撬開。而且因為它太受歡迎,想弄到手可花了我一番功夫。從訂購到取貨最少也得花上十天。雖然價格將近十萬,但還是有那個價值。」
可是還是讓小偷闖進來了不是,丸之內把這句話藏在心中。宮本大概也想到同一件事了吧,臉色有點凝重。
「從什麼時候開始用這種鎖呢?」
「上上星期……不對,是比那更前一個禮拜的聚會開始的。之前是用附近的量販店就可以隨手買到的東西,但是愈用愈不安心。所以知道有等級更高的之後就馬上去訂了。
「那麼鑰匙有幾支?」
「有三支,但一般的鎖匠也沒辦法複製。除非跟廠商訂貨,不過其他人當然也不可能拿得到。除了平常使用的鑰匙之外另外兩支都放進保險箱裡仔細保管,連家人我都不讓他們碰。」
「平常有在用的只有一支,就是這麼回事吧。那麼──」
宮本默默從運動衫下掏出一條鍊子,上面掛著一支鑰匙。
「平常都像這樣帶著嗎?」
「沒錯,除了睡覺的時候會拿下來。」
「同好會的每個人都完全沒辦法碰這把鑰匙,是吧。」
「對。」
「──也就是說應該沒有人可能偷走你的模型了,除了你本人之外。」
宮本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
「開什麼玩笑,為什麼我要偷走自己的模型然後還把事情鬧得這麼大!」
「例如說,有保險之類的理由?」
「保險?說的也是,早知道保個險就好了……媽的。」
看樣子是沒有保險。但即使如此還是無法排除無意義的虛構報案可能性。也有可能是犯人把東西給藏在附近,應該有必要仔細搜索周遭一帶。
接下來找了入會資歷尚淺,可能比較能夠溝通的天野司。因為她一來就發生這種事件,確實是很有嫌疑。
「據說妳是最近才來到這裡的。是經過誰的介紹嗎?」
她剛開始有些羞澀,但隨後便像是下定決心一樣開口了。
「……其實我不是因為對動畫或模型之類的有興趣才來的。當然也不可能去偷那麼色的模型。」
「啊?這話什麼意思?」
「請不要跟他們說喔──我其實是實習攝影師,現在幫忙的雜誌編輯部好像開始了一個叫『死阿宅的髒亂房間大揭密』的企劃,叫我去找個適合的對象啦~為什麼是我?這根本沒辦法嘛。但是說如果我能拍到能用的照片的話就願意錄用我,只好裝成對這種東西有興趣的樣子混進這個團體裡了,就是這樣。」
雖然一開始就覺得她在那群人中很不搭,可是隱藏身分混進去這種行為怎麼想都很詭異。總之先問出那個編輯部的連絡方式,另外再作確認看看。
「可以當作被偷走的模型是在宮本先生的收藏品中,特別高價的一件吧。」
「好像……是這樣吧。雖然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就算在聊其他東西,他們也會馬上把話題轉回那個模型上的感覺。那不就是普通的巨乳情色模型嗎。」
「其他人看起來很想要的樣子嗎?」
「好像是這樣。──總而言之我完全沒有偷走那種東西的理由,請您務必要理解這件事。」
「話可不能這樣說。就算對模型沒興趣是事實,也可能因為知道它賣了值錢而去偷吧,或是不小心弄壞了而藏起來也十分有可能。妳應該也知道那東西很貴吧?」
「是這樣沒錯啦……但是如果我是犯人的話,才不會呆呆的再跑回來哩。」
「的確。但是如果平常都會來卻突然不露臉,這嫌疑才大吧。特別是像妳這種上個禮拜才第一次參加的,今天沒出現的話反而更容易被懷疑。」
丸之內雖然也沒特別覺得她是犯人,但是在反駁她的說法中部知不覺漸漸開始認為這或許是事情的真相。
「就、就算您這樣講……那個倉庫不是有個看起來超堅固的鎖嗎?其他人或許有機會可以弄到備份鑰匙,但我根本不可能啊。不然也問問其他人吧。」
──備份鑰匙嗎。的確比起天野,其他成員一定更容易拿得到手。
丸之內這麼一想,決定總之先叫天野可以離開了。
下一個被叫進來的,是一直很想早點回去的太田。
「你嘛幫幫忙早點解決吧,你們應該也覺得懶得花時間跟這些白癡阿宅耗吧?」
「雖說我可沒有這種想法,但的確是想早點解決所以請您多多配合。──關於宮本先生鎖在倉庫門上的掛鎖……」
「啊,那個大得莫名其妙的掛鎖嗎。說是用電鋸也切不斷,真是傻子。就算鎖頭弄不壞門上的掛勾也弄得壞啊。真的想做徹底一點不會連門帶鎖一起換掉喔。」
安全性方面的確是這樣沒錯,但這次沒有任何破壞的痕跡所以和這沒有關係。
「以前是比較簡陋的東西嗎?」
「正好三個禮拜前吧。他說山岸浩人的作品全都一起開始漲價,讓他很不放心。開門之前還一直跟我們炫耀說這東西花了多少錢、還是核能發電廠也在用之類的。」
「鑰匙──您有接觸鑰匙的機會嗎?」
「哪有可能!他那麼寶貴的用條鍊子掛在脖子上,根本沒有人能碰。就算能碰,大家也不想去摸沾滿他身上油汗的東西。」
這麼說著的太田,有點高興地笑了。
丸之內開始思考,果然犯人不是打開門,而是從其他管道侵入的嗎。
接著是名叫根岸的作家。說是三十歲,但怎麼看都只有二十出頭。
丸之內都還沒開始問問題,他一坐下就開始像在找藉口一樣拼命講。
「說真的,我對這種精品類並不是這麼執著。會來參加這個聚會也是為了想偶爾跟他們借我手上沒有的影片來看,這才是最大的原因。」
「……但是,正如剛才宮本先生所說,你應該也知道把那模型可以賣個很不錯的價錢吧?」
「請不要對那種話認真好嗎!就算想賣也是賣給同樣圈子裡的收藏家吧?這麼做的話馬上就會被發現了。雖然應該可以賣到國外,但只要敢用網路拍賣之類的也會很快被發現。沒有特殊管道的話絕對沒辦法。像太田先生好像常出國的樣子,或許可以吧。」
愈是有名的美術品就愈難轉賣,應該跟這個是一樣的理由吧。
「關於那個掛鎖……」
「您說那個嗎。一次聚會沒來就看到換成那種東西,真的嚇到了。其他人好像都知道了的樣子,不過他們也只能苦笑啦。」
看樣子根岸沒有親眼目睹到新掛鎖的初次登場。
「那麼如果是宮本先生掛在脖子上的鑰匙的話,這三個禮拜間有什麼可能被其他人拿走的機會嗎?」
「我想,應該是沒辦法吧。至少據我所知的範圍裡,沒看過他把那東西拿下來過。」
最後丸之內叫了坂口來,也問了差不多的問題。
「鑰匙嗎?不可能啦。宮本先生簡直覺得到頭來我們就是想偷他的模型一樣,神經有夠緊張的。雖然一開始想說真是被害妄想,但都發生了這種事,想想好像也不完全是妄想喔。」